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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看得出来他的确与众不同。”
“还有,和泉南宗寺的住持曾褒奖他,还接过敕令,当了大德寺的住持。不过,听说在大德寺只待了三天便跑掉了!之后,丰臣秀赖大人、浅野幸长大人、细川中兴大人等都很看重他。朝廷官员方面,乌丸光广大人等人,也非常器重他,曾对他说,要建一间寺庙给他,请他主持;也有人要高薪请他留下来。但是,他都一一推辞了,老跟虱子作伴,像个乞丐周游列国。你说他脑筋是不是有问题?”
“不过,他可能会觉得我们脑筋才有问题呢!”
“他真的这么说过耶!有一次我想起又八,一个人哭的时候……”
“虽然如此,他蛮风趣的呀!”
“有点太过风趣了!”
“他要待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他总是悄悄地来,又悄悄地消失。四海就是他的家。”
走廊那边,泽庵站了起来,说道:
“听到喽!听到喽!”
“我可没说您的坏话喔!”
“说也没关系!不过,有没有什么甜点呀?”
“可是会招来那个哦!泽庵师父那天来的时候啊……”
“什么嘛……阿通!你这个女孩子一副连虫都不敢杀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是很坏的喔!”
“为什么?”
“哪有人光给人喝空茶,自己却在那儿哭哭啼啼谈自己身世的?”
大圣寺的钟在响。
七宝寺的钟也在响。
平常清晨一大早敲钟,有时过了中午也会敲。现在,系着红腰带的村姑、商家的老板娘、牵着孙子的老太婆,不断朝山上的寺庙涌来。
年轻人望着挤满参拜人潮的七宝寺本堂,一看到阿通,都会小声地谈论道:
“在那里!她在那里!”
“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
今天是四月八日浴佛节,本堂中盖了一个花御堂,用菩提树叶盖屋顶,野花野草缠着柱子。御堂中间供着甜茶,两尺高的黑色释尊立像,指着天地。宗彭泽庵拿着小竹柄勺子,用甜茶从头顶浇在释尊像上,或是顺应参拜人的需求,把甜茶倒在他们的竹筒里。
“这个寺庙很穷,请大家尽量捐香油钱,有钱人更要如此。一勺的甜茶,换一百贯银子,保证帮您消除一百个烦恼。”
面对花御堂左侧,阿通坐在写字桌前。她系着新做的腰带,前面摆着泥金绘图的砚台盒子,把劫除灾病的诗歌写在五色纸上,分给来参拜的人。
佛祖保佑
卯月八日吉日
家中的臭虫
全部死光光
这地方的人深信,把这符咒贴在家中,可以驱除病虫。
同样的诗歌,阿通已经写了几百张,手都麻了!这浅白易懂的文章,已经令人厌烦不已。
“泽庵师父!”
她偷空叫他。
“啥事?”
宫本武藏 地之卷(13)
“……哎呀哎呀!我以为稍微松一点了,没想到参拜的人越来越多了!别推!别推!喂!那个年轻的要排队呀!”
“喂!和尚!”
“叫我吗?”
“你说要排队,可是你都先舀给女人!”
“我也喜欢女人呀!”
“你这和尚真不正经!”
“你也别假清高!我知道你们不是真的要来拿甜茶或驱虫符的。这里的人一半是来参拜释迦大佛,一半是来看阿通姑娘的。你们也是其中之一吧———喂!喂!你为什么不捐香油钱呢?这么小气,交不到女朋友!”
阿通满脸通红,说道:
“泽庵师父!您稍微收敛一点好吗?再说我就要生气了!”
她说毕便呆坐在那儿,好让眼睛休息一下。突然,她在参拜人群中,看到一个年轻人。
“啊……”
她大叫了一声,笔从指间滑落到地上。
在她站起来的同时,那个人像鱼一样快速潜入人群。阿通忘我地大喊:“武藏!武藏!”
便往走廊方向追了过去。
5
本位田家不是一般百姓,他们具有半农半武士的身份,也就是所谓的乡士。
又八的母亲脾气硬。虽然年近六十,却比年轻人或佃农还勤奋,每天到田里劳作。又耕田,又打麦子,做到天黑要回家的时候,也绝不空手回去,总是背着春蚕要吃的桑叶,沉重的桑叶压得她腰也弯了,背也驼了!晚上在家以养蚕当副业,这便是阿杉婆。
“奶奶———”
流着鼻涕的外孙,光着脚丫,从田的另一端跑了过来。
“喔!是丙太呀?你到庙里去了吗?”
她从桑田里直起身子。
丙太飞跑过来。
“去了!”
“阿通姑娘在吗?”
“在。今天啊!奶奶,阿通姐姐系了一条漂亮的腰带参加献花呢!”
“拿到甜茶和驱虫符了吗?”
“没有。”
“为什么?”
“阿通姐姐说别拿这些东西了,快点回去通知奶奶!”
“通知什么?”
“河对面的武藏呀!今天也去了御花堂,阿通姐姐说她看到的。”
“真的?”
“真的!”
“……”
阿杉两眼含着泪水,四处张望,好像儿子又八就在附近似的。
“丙太,你替奶奶在这儿摘桑叶。”
“奶奶,您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看看。新免家的武藏既然回来了,又八一定也回来了!”
“我也要去!”
“小傻子,你别去!”
她家四周围着巨大的树,是个豪族宅第。阿杉跑到仓库前,对着正在工作的已经嫁人的女儿,还有工人们,大声问道:
“又八回来了没啊?”
大家在那儿,摇头回答:
“没有啊!”
但是,这个老母亲太过兴奋,看到大家怀疑的样子,不觉像疯子一样地到处怒骂。说儿子已经回到村子里来了!新免家的武藏既然出现在村子,又八一定也一起回来了!她还要大家快点帮忙去找。
她把关原会战那天,当作是宝贝儿子的忌日,正伤心得不得了。尤其是阿杉十分疼爱又八,恨不得将他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又八的姐姐已经嫁为人妇了,这个儿子可以说是传家的香火。
“到底找到了没呀?”
阿杉进进出出问个不停。最后天黑了,她在祖先牌位前点了灯,跪坐着祈求祖先保佑。
家里的人没吃晚饭就被赶出去找。到了晚上,仍不见这些人回报好消息。阿杉走到黑暗的门口,站在那儿。
薄淡的月亮挂在房屋四周的 树树梢。屋前屋后的山峰,白雾缭绕,空气中飘着梨花香。
阿杉看见有人从梨树田畦中走过来,知道是儿子的未婚妻,便举起手来。
“……是阿通吗?”
“伯母!”
阿通踩着湿答答的草鞋,走了过来。
“阿通,听说你看到武藏,是真的吗?”
“是的。我的确在七宝寺的御花堂上看到武藏。”
“没看见又八吗?”
“我急忙叫住他,要问这件事,可是不知为什么,他逃跑了。本来武藏这个人就很奇怪,但是,为什么我叫他的时候,他要逃跑呢?”
“逃跑?……”
阿杉歪着头苦思不解。
诱拐又八去作战的,是新免家的武藏,这老母亲经常怀恨在心,这会儿又不知道在猜疑什么了!
“那个恶藏……搞不好他让又八一个人死了,自己胆小,厚着脸皮回来。”
“不会吧!即使是这样,也会带遗物回来呀!”
“很难讲。”
阿杉婆用力摇着头。
“那家伙,没什么感情的。又八交到了坏朋友。”
“伯母!”
“什么?”
宫本武藏 地之卷(14)
“他们是姐弟,一定会见面喽!”
“就我和伯母两人去看看吧!”
“那个姐姐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的弟弟带我家的儿子去打仗,却从没来探望过我。现在,又不来通知我们武藏回来了。不能什么事都由我先出面呀!新免家应该先过来的!”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我希望尽快见到武藏哥哥,好问个清楚。到了那儿,由我来打招呼,伯母您也一起来嘛!”
阿杉虽不情愿,也不得不答应。
虽然如此,其实她比阿通还想知道儿子的下落。
新免家在河的对岸,离此不到一公里半。隔着这条河,本位田家是乡士世家,新免家也有赤松血统。还没发生这事之前,就已经暗中较劲了!
阿吟家大门关着,树太茂盛,几乎看不到灯火。阿通正准备绕到后门,阿杉却站着不动。
“本位田家的老母亲,来拜访新免家,哪有从后面进去的道理?”
没办法,阿通只好自己绕到后面。过了一会儿,大门口点了灯,阿吟出来迎接。
现在,阿杉婆跟在田里劳作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半夜无法把我们赶走,所以你才会出来开门吧!真是劳你的驾啦!”
她趾高气扬,说话不饶人。说完,径自走进新免家屋里。
阿杉像个灶神爷似的,二话不说,自个儿大大咧咧地往上座一坐。阿吟向她打招呼,她敷衍了一下,马上问道:
“听说你家的恶藏回来了,叫他出来!”
阿吟一头雾水,反问她:
“谁是恶藏呀?”
“呵、呵、呵!这会儿我可以说溜了嘴!村里的人大家都这么说,我这老太婆也被感染了!恶藏就是武藏,听说他回来了,一定藏在这里。”
“没有……”
听到亲生弟弟被骂得这么惨,阿吟咬着嘴唇,脸色苍白。阿通很内疚,在一旁告诉她今天看到武藏出现在浴佛会上。
“真奇怪,他也没回来这里呀!”
她尽量替双方打圆场。
阿吟苦着脸说道:
“……他没回来,如果回来了,我一定会带他去您那儿的。”
话刚说完,阿杉用手猛拍着榻榻米,像个凶恶的婆婆,骂道:
“这是什么话?说什么‘我一定会带他去您那儿!’这样就想算了吗?当初,怂恿我们家儿子去打仗的,还不是你们家的恶藏。又八对我们本位田家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