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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一+列传第八十-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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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之臣,有不得志,故挟此藉口。以元丰为是,则欲贤元丰之人;以元祐为非,则欲斥元祐之士,其心岂恤国事?直欲快私忿以售其奸,不可不深察也。」

  又曰:「自古天下汨乱,系于用人。祖宗于此,最得其要。太祖用吕余庆,太宗用王禹偁,真宗用张知白,皆从下列置诸要途。人君欲得英杰之心,固当不次饬拔。必待荐而后用,则守正特立之士,将终身晦迹矣。」左司谏江公望论继述事当执中道,不可拘一偏。徽宗出示其疏,纯礼赞之曰:「愿陛下以晓中外,使知圣意所向,亦足以革小人徇利之情。乞褒迁公望,以劝来者。」

  纯礼沉毅刚正,曾布惮之,激驸马都尉王诜曰:「上欲除君承旨,范右丞不可。」诜怒。会诜馆辽使,纯礼主宴,诜诬其辄斥御名,罢为端明殿学士、知颍昌府,提举崇福宫。崇宁中,启党禁,贬试少府监,分司南京。又贬静江军节度副使,徐州安置,徙单州。五年,复左朝议大夫,提举鸿庆宫。卒,年七十六。

  纯粹字德孺,以荫迁至赞善大夫、检正中书刑房,与同列有争,出知滕县,迁提举成都诸路茶场。元丰中,为陕西转运判官。时五路出师伐西夏:高遵裕出环庆,刘昌祚出泾原,李宪出熙河,种谔出鄜延,王中正出河东。遵裕怒昌祚后期,欲按诛之,昌祚忧恚病卧,其麾下皆愤焉。纯粹恐两军不协,致生他变,劝遵裕往问昌祚疾,其难遂解。神宗责诸将无功,谋欲再举。纯粹奏:「关陕事力单竭,公私大困,若复加骚动,根本可忧。异时言者必职臣是咎,臣宁受尽言之罪于今日,不忍默默以贻后悔。」神宗纳之,进为副使。

  吴居厚为京东转运使,数献羡赋。神宗将以徐州大钱二十万缗助陕西,纯粹语其僚曰:「吾部虽急,忍复取此膏血之余?」即奏:「本路得钱诚为利,自徐至边,劳费甚矣。」恳辞弗受。入为右司郎中。哲宗立,居厚败,命纯粹以直龙图阁往代之,尽革其苛政。时苏轼自登州召还,纯粹与轼同建募役之议,轼谓纯粹讲此事尤为精详。

  复代兄纯仁知庆州。时与夏议分疆界,纯粹请弃所取夏地,曰:「争地未弃,则边隙无时可除。如河东之葭芦、吴堡,鄜延之米脂、羲合、浮图,环庆之安疆,深在夏境,于汉界地利形势,略无所益。而兰、会之地,耗蠹尤深,不可不弃。」所言皆略施行。纯粹又言:「诸路策应,旧制也。自徐禧罢策应,若夏兵大举,一路攻围,力有不胜,而邻路拱手坐观,其不拔者幸尔。今宜修明战守救援之法。」朝廷是之。及夏侵泾原,纯粹遣将曲珍救之,曰:「本道首建应援牵制之策,臣子之义,忘躯徇国,无谓邻路被寇,非我职也。」珍即日疾驰三百里,破之于曲律,捣横山,夏众遁去。元祐中,除宝文阁待制,再任,召为户部侍郎,又出知延州。

  绍圣初。哲宗亲政,用事者欲开边衅,御史郭知章遂论纯粹元祐弃地事,降直龙图阁。明年,复以宝文阁待制知熙州。章惇、蔡卞经略西夏,疑纯粹不与共事,改知邓州。历河南府、滑州,旋以元祐党人夺职,知均州。徽宗立,起知信州,复故职,知太原,加龙图阁直学士,再临延州。改知永兴军。寻以言者落职,知金州,提举鸿庆宫。又责常州别驾,鄂州安置,锢子弟不得擅入都。会赦,复领祠。久之,以右文殿修撰提举太清宫。党禁解,复徽猷阁待制,致仕。卒,年七十余。

  纯粹沉毅有干略,才应时须,尝论卖官之滥,以为:「国法固许进纳取官,然未尝听其理选。今西北三路,许纳三千二百缗买斋郎,四千六百缗买供奉职,并免试注官。夫天下士大夫服勤至于垂死,不沾世恩,其富民猾商,捐钱千万,则可任三子,切为朝廷惜之。」疏上,不听。凡论事剀切类此。

  纯仁字尧夫,其始生之夕,母李氏梦儿堕月中,承以衣裾,得之,遂生纯仁。资警悟,八岁,能讲所授书。以父任为太常寺太祝。中皇祐元年进士第,调知武进县,以远亲不赴;易长葛,又不往。仲淹曰:「汝昔日以远为言,今近矣,复何辞?」纯仁曰:「岂可重于禄食,而轻去父母邪?虽近,亦不能遂养焉。」仲淹门下多贤士,如胡瑗、孙复、石介、李觏之徙,纯仁皆与从游。昼夜肄业,至夜分不寝,置灯帐中,帐顶如墨色。

  仲俺没,始出仕,以著作佐郎知襄城县。兄纯祐有心疾,奉之如父,药膳居服,皆躬亲时节之。贾昌朝守北都,请参幕府,以兄辞。宋庠荐试馆职,谢曰:「辇毂之下,非兄养疾地也。」富弼责之曰:「台阁之任岂易得?何庸如是。」卒不就。襄城民不蚕织,劝使植桑,有罪而情轻者,视所植多寡除其罚,民益赖慕,后呼为「著作林」。兄死,葬洛阳。韩琦、富弼贻书洛尹,使助其葬,既葬,尹讶不先闻。纯仁曰:「私室力足办,岂宜慁公为哉?」

  签书许州观察判官、知襄邑县。县有牧地,卫士牧马,以践民稼,纯仁捕一人杖之。牧地初不隶县,主者怒曰:「天子宿卫,令敢尔邪?」白其事于上,劾治甚急。纯仁言:「养兵出于税亩,若使暴民田而不得问,税安所出?」诏释之,且听牧地隶县。凡牧地隶县,自纯仁始。时旱久不雨,纯仁籍境内贾舟,谕之曰:「民将无食,尔所贩五谷,贮之佛寺,候食阙时吾为籴之。」众贾从命,所蓄十数万斛。至春,诸县皆饥,独境内民不知也。

  治平中,擢江东转运判官,召为殿中侍御史,迁侍御史。时方议濮王典礼,宰相韩琦、参知政事欧阳修等议尊崇之。翰林学士王珪等议,宜如先朝追赠期亲尊属故事。纯仁言:「陛下受命仁宗而为之子,与前代定策入继之主异,宜如王珪等议。」继与御史吕诲等更论奏,不听。纯仁还所授告敕,家居待罪。既而皇太后手书尊王为皇,夫人为后。纯仁复言:「陛下以长君临御,奈何使命出房闱,异日或为权臣矫托之地,非人主自安计。」寻诏罢追尊,起纯仁就职。纯仁请出不已,遂通判安州,改知蕲州。历京西提点刑狱、京西陕西转运副使。

  召还,神宗问陕西城郭、甲兵、粮储如何,对曰:「城郭粗全,甲兵粗修,粮储粗备。」神宗愕然曰:「卿之才朕所倚信,何为皆言粗?」对曰:「粗者未精之辞,如是足矣。愿陛下且无留意边功,若边臣观望,将为他日意外之患。」拜兵部员外郎,兼起居舍人、同知谏院。奏言:「王安石变祖宗法度,掊克财利,民心不宁。《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愿陛下图不见之怨。」神宗曰:「何谓不见之怨?」对曰:「杜牧所谓'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是也。」神宗嘉纳之,曰:「卿善论事,宜为朕条古今治乱可为监戒者。」乃作《尚书解》以进,曰:「其言,皆尧、舜、禹、汤、文、武之事也。治天下无以易此,愿深究而力行之。」加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

  神宗切于求治,多延见疏逖小臣,咨访阙失。纯仁言:「小人之言,听之若可采,行之必有累。盖知小忘大,贪近昧远,愿加深察。」富弼在相位,称疾家居。纯仁言:「弼受三朝眷倚,当自任天下之重,而恤己深于恤物,忧疾过于忧邦,致主处身,二者胥失。弼与先臣素厚,臣在谏省,不录私谒以致忠告,愿示以此章,使之自省。」又论吕诲不当罢御史中丞,李师中不可守边。

  及薛向任发运使,行均输法于六路。纯仁言:「臣尝亲奉德音,欲修先王补助之政。今乃效桑羊均输之法,而使小人为之,掊克生灵,敛怨基祸。安石以富国强兵之术,启迪上心,欲求近功,忘其旧学。尚法令则称商鞅,言财利则背孟轲,鄙老成为因循,弃公论为流俗,异己者为不肖,合意者为贤人。刘琦、钱顗等一言,便蒙降黜。在廷之臣,方大半趋附。陛下又从而驱之,其将何所不至。道远者理当驯致,事大者不可速成,人材不可急求,积敝不可顿革。傥欲事功亟就,必为憸佞所乘,宜速还言者而退安石,答中外之望。」不听。遂求罢谏职,改判国子监,去意愈确。执政使谕之曰:「毋轻去,已议除知制诰矣。」纯仁曰:「此言何为至于我哉,言不用,万钟非所顾也。」

  其所上章疏,语多激切。神宗悉不付外,纯仁尽录申中书,安石大怒,乞加重贬。神宗曰:「彼无罪,姑与一善地。」命知河中府,徙成都路转运使。以新法不便,戒州县未得遽行。安石怒纯仁沮格,因谗者遣使欲捃摭私事,不能得。使者以他事鞭伤传言者,属官喜谓纯仁曰:「此一事足以塞其谤,请闻于朝。」纯仁既不奏使者之过,亦不折言者之非。后竟坐失察僚佐燕游,左迁知和州,徙邢州。未至,加直龙图阁、知庆州。

  过阙入对,神宗曰:「卿父在庆著威名,今可谓世职。卿随父既久,兵法必精,边事必熟。」纯仁揣神宗有功名心,即对曰:「臣儒家,未尝学兵,先臣守边时,臣尚幼,不复记忆,且今日事势宜有不同。陛下使臣缮治城垒,爱养百姓,不敢辞;若开拓侵攘,愿别谋帅臣。」神宗曰:「卿之才何所不能,顾不肯为朕悉心尔。」遂行。

  秦中方饥,擅发常平粟振贷。僚属请奏而须报,纯仁曰:「报至无及矣,吾当独任其责。」或谤其所全活不实,诏遣使按视。会秋大稔,民欢曰:「公实活我,忍累公邪?」昼夜争输还之。使者至,已无所负。邠、宁间有丛冢,使者曰:「全活不实之罪,于此得矣。」发冢籍骸上之。诏本路监司穷治,乃前帅楚建中所封也。朝廷治建中罪,纯仁上疏言:「建中守法,申请间不免有殍死者,已坐罪罢去。今缘按臣而及建中,是一罪再刑也。」建中犹赎铜三十斤。环州种古执熟羌为盗,流南方,过庆呼冤,纯仁以属吏,非盗也。古避罪谰讼,诏御史治于宁州。纯仁就逮,民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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