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娘爽快地对着她笑起来。她的父母就跟在后面,看着她们两人的这一幕,玛丽咏从他们面前走过,打了个招呼。
她的心中忽然翻腾起来,呼吸进去的空气有股苦味。苦从何来? 她的处境、她的孤寂、她的独身、她的年龄。和一个孩子的这番短暂交流,让她的心中得到抚慰,同时也更残酷地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现状。
玛丽咏平时避免去想这些事,多想也没有什么结果,没有什么好结果。
六七个游客坐在普拉妈妈饭店的桌子前,这种生命迹象的新鲜感让玛丽咏得到灵感,她走进饭店,坐到这些新面孔边上。她点了一份饭店出名的摊鸡蛋,津津有味地听着周围平淡无奇的谈话。
她一共喝了四杯茶,两份苹果饼,享受这段轻松时刻,一直坐到下午。当她走出饭店上了格朗德街时,正碰上说话声音悦耳的年轻修女,加布里埃拉修女。她们闲聊了几分钟,然后,玛丽咏自告奋勇地要帮她完成任务,贴招贴。招贴上通知,有场交响音乐会将于星期一晚上在修道院里举行。得到这个消息,玛丽咏既惊讶又高兴,这样,她至少可以消磨掉一个晚上。
一天将近结束的时候,玛丽咏才回到自己的小屋。她一边泡着热水浴,一边听着从底楼音响里传上来的音乐。
到要选择赴晚餐的服装打扮时,她犹豫起来。她没有很多挑选余地,衣服大多留在巴黎。既不能穿得太庄重让裘感到不自在,又不能太随意显得怠慢。她最终决定:黑色西裤,高领针织套衫——这件很昂贵的上衣是她在一个喝醉酒乱花钱的晚上买的,再加一件极普通的羊毛背心。镜子里是一个美丽依旧的女子,皮肤柔和,面部保养良好,身材诱人。
如果再这样吃下去,可就好景不长喽……
一个善于照顾自己的女人。
一个接近四十岁的女人……
独身女人。
她咬了一下嘴唇。
金发中的几缕白发非但没有什么不协调,相反让她显得独具风格,几乎有种异国情调,与她响亮的笑声和机灵的表情非常相称。
玛丽咏拿起一支发卡,抓起头发在颈上弯了个髻。略施薄妆,她觉得一切就绪。
就像是去赴情人的约会。
和一个至少有八十岁的男人……
她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不过,有时,为了能让自己觉得美丽,任何借口都是好的……
二十点整,她敲响了裘的家门。
老人特意穿了套米色西服,一件领子浆洗过的衬衣,衬衣领里扎着根酒红色围巾。不过,他没有刮去大胡子。
她递给他一瓶红葡萄酒。
“我在柜子里找到的,兄弟会为我那些绝望的夜晚准备的礼物,”她开玩笑道,“以防万一,如果我的好兴致让我们失望的话……”
他接过酒,把她让进屋。
“我希望你的胃口很好,”他预先说道,“我相信,尽管那么多年了,我还是掌握不好分量,我做的菜可以招待一个营的人! ”
玛丽咏发现他为晚餐拿出了精致的瓷器餐具,摆在刺绣桌布上。
“因为,今天是星期六晚上。”他跟随她的目光,解释道,“请坐。”
没有金酒,玛丽咏要了一杯伏特加。
一盘国际象棋占据了客厅矮几的一部分,棋子摆在棋盘上,一局未完的样子。
“你下棋吗? ”裘问道。
“我真希望如此,不过,我怕我的水平太差。”
“那该试试! 我在这里缺对手。”
“今天的对手是谁? ”
裘搓着双手。
“格莱格瓦,贝阿特利斯的儿子。真是一个出色的棋手。”
“他? 我看不出他会下棋……”
“事实上,这是个好小伙子。我怕,他在山上会日渐消沉。他需要活力,需要有男性在他左右,这一点,我想我不会弄错。”
玛丽咏审视着老人的脸。他的目光没有离开棋盘,几乎流露出悲伤。
“你很喜欢他,对吗? ”
裘点点头。
“格莱格瓦? 他经常来和我下棋,我们什么都谈。这个孩子需要个父亲。他和他母亲两个人,生活在这个远离一切的地方,很不容易。这里是贝阿特利斯为自己作的选择,是她的个人心愿。格莱格瓦对付孤独却不怎么在行。”
裘直起身,又恢复了愉悦的样子。
“走,我们去吃饭。”
他为两人准备了扇贝。他们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开玩笑说,生活在这么个小镇子上,大家不可能有秘密。每个人都知道每个人的一切。
“陷阱就在这儿,”玛丽咏反驳道,“在这儿,在按部就班的日常生活中,人们可以把沉重的过去埋藏起来,戴上一幅面具,这种面具,只要稍微花点时间就可以造得惟妙惟肖。正是因为大家都以为知道别人的一切,秘密就可以埋得更深。”
裘咧嘴一笑,整个脸都被照亮了。
“我看你开始摸透圣米歇尔山的性格了。”他骄傲地说道。
“那是小社团的性格,也是岛民性格。我和贝阿特利斯已经谈论过。”
他竖起食指,表示他明白这种推理的源头。
鲈鱼、自制土豆泥配上大葱,他们一边吃,一边加深互相的了解,话题越扯越远,慢慢谈到彼此的个人情况。裘告诉玛丽咏他一直是独身后,又让她谈谈自己。吃着菜,葡萄酒瓶一点点倒空了,玛丽咏觉得酒力上来了。一种快活感渐渐在体内弥漫,她觉得和老人在一起很惬意,晚餐又非常可口,她终于心甘情愿地沉醉了。
她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太“直露”,太苛刻,永远不觉得满足的女人。一段认真的感情交往刚开个头,她就会挑剔出伴侣的缺点,然后就只看到这些缺点,迫不及待地把两人的关系作了断。在工作中,她不够合群,对同事都不太欣赏。总之,她有点像是在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有两三个女“朋友”,当她们能摆脱丈夫或安置好孩子的时候,偶尔和她们出去玩……她差点儿提起杰瑞米‘麦特森,拿她自己和他作比较。她险些脱口而出,还好,她还是避免了这个闪失。
吃甜点的时候,裘对他认识的兄弟会成员作了一番描绘,他们听起来都不是很值得恭维。纪尔修士是他偏爱的攻击目标,这个鹰脸男人就是只老鹰,裘觉得,他比当今白宫的主人更可怕,他爱操纵人,自从他的晋升幻想被打破后——因为上头看透他是野心多于信仰——又变得更加恶毒。他剩下的唯一快乐就是对兄弟会的成员耀武扬威。
塞尔吉修士也没什么好的,照裘看来,他简直就是黑手党的教父,对信徒监视有加,他是出名的专横,对人过分严格。裘和他一直互相保持距离,因为,裘和原来的那位兄弟会负责人感情深厚,可是那人大约十年前离开了圣米歇尔山。
裘接着又描述克里斯托弗修士——玛丽咏称他为“贫血修士”——裘把他说成是神神道道的大猫头鹰。他说,如果哪天发现克里斯托弗修士浑身布满神秘刺青,正在祷祝魔鬼的名字的话,他绝不会吃惊。这话把玛丽咏逗笑了。克里斯托弗修士看上去太和善,所以不会太真诚。
吕西修女是与她形影不离的纪尔修士的女性翻版,狡猾阴险。
“干涸的心”,这是裘用来形容她的,玛丽咏一时想到,他的这番话是否隐藏着某个秘密,他们是否曾经有过共同的往事。她想象着裘和吕西修女之间一段柏拉图式的爱情故事,纪尔修士则妒嫉地在一边看着,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两人至今还互相耿耿于怀。
裘承认,他一点儿也不了解达勉修士,他最近才进了兄弟会。
除此之外,“他脸上明摆着一副傻子样的老实相”。他讲到安娜修女,玛丽咏与她最接近,他把她说成善良聪明的女人,一个值得信赖的女人。至于剩下的那几个,加埃尔修士、加布里埃拉和阿嘉特修女,他们在他眼里只是些“充满希望和许诺的年轻修士”。
这些心里话让玛丽咏对他不由得充满了信赖,于是向主人透露,她给每个人都起了外号,裘听到“走错路修士”等等,忍俊不禁。
又听说自己没外号,他感到欣慰。
差不多十一点时,玛丽咏脚步有些蹒跚地回到家,告别前,她答应,不久再来看他,大家一起再好好说笑。
她心情愉快地躺下,两眼发光。
入睡前,醉意之间,读日记的欲望又油然而生。她下楼从风衣里取出日记,再急忙跑上楼,钻到温暖的床上。
不一会儿,只剩下床头的夜灯还亮着,刚打开日记不到五秒钟,一道闪电照亮了窗外的墓地。
雨点犹犹豫豫地、滴滴答答地开始落下来。
玛丽咏在床上坐稳了,接着上次往下读。
第二十八章
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任务。
如果能把所有人都协调好,计划应该行得通。
阿齐姆又向大家解释了一遍,确信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用不了一个小时,自告奋勇来帮忙的人就会各就各位。阿齐姆花了一天时间在埃尔一伽玛里亚街区来来回回地跑,功夫不负苦心人。老烟鬼尽管害怕,还是一口答应了。一听阿齐姆提起那是为了救孩子,衣铺老板也就立刻接受了。这两人随即又找来其他几个志愿者。在受害人亲戚里找到了一半需要人数,另外一半是在日落前祈祷时找齐的。
阿齐姆的主意其实很简单,就看他们有没有能力在这个地方布起天罗地网,也看他们有没有运气。
蛊被人发现了四次,而且都是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始终是在埃尔一伽玛里亚街区。阿齐姆的计划是这样的:把他的人手战略性地安置在几个屋顶上,如果蛊从这个街区过,她就逃不出哨兵的眼睛。
为此,得在方圆好几公顷的巷子和参差不齐的房屋顶上都安排下人。
在他的两位证人、老头和衣铺老板的帮助下,他发动了三十多个志愿哨兵。他们被分别派到各处房屋的晒台上,接到严格指令,绝不可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