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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出了很多政治努力。同时,竞争、市场和技术等因素共同作用形成的强劲压力,促使世界许多发展中城市都出现了集中性和同质性,摩天大楼、高速公路、移动电话等就是典型表现。然而,由于各个社会的特定历史和文化之间存在着强大的对抗力量,所以最终会发展成各具特色的机构体系,例如家庭、政府和公司。此外,随着国家的日益繁荣昌盛,他们对自己的文化和历史更加自信,越来越不愿意效仿西方。全球化远不是一个单向的过程,其实相当复杂:美国可能是全球化竞技场上最有影响力的“球员”,能够对数轮全球贸易谈判施加很大的压力,但最终的赢家却是东亚,最大的受益者则是中国。全球化进程涉及无休止的冲突:一方面,包括西方政治压力在内的全球力量不断融合;另一方面,各国也因碰撞而产生离心和本土化的趋势。
1960年之前,与世界其他基本上以农业为主的国家相比,西方国家和日本享有巨大的经济优势,这主要体现在农业方面。但是从那以后,一批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尤其是东亚国家和地区,逐渐缩小了与西方的差距。结果,现在越来越难以区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及地区:例如,韩国和台湾地区,目前都被看成发达的地区。但是随着这些国家和地区逐步达到西方的发展水平,它们会变得更像西方,还是更不像西方,再或是两种情况的结合体呢?显然,趋同的压力体现了前者,而分歧和本土化的力量又表现出相反的趋势。以前,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极大不同,主要表现在经济发展水平的巨大差异上。只有当这些发展中国家都能达到西方发展水平的较低层次时,探讨趋同或分歧的问题才比较恰当。西方主流观点认为,只存在唯一一种实现现代性的方式,那就是走西方式的道路,包括接受西方制度、价值观、习俗和信仰,例如法律法规、自由市场和*规范。人们可能会补充一点,这是认为自己比他人更加先进和文明的民族和文化的典型特点:落后国家只有按照先进国家的发展道路走,才能逐步赶上。
导言 中国:正在改变世界(5)
对于一个发展中国家越来越拥有影响力的世界来说,这场讨论的意义是深远的。如果它们最后发展成类似西方的国家,换句话说,即实现西方现代性,那么新世界将与我们早已习惯的当代世界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以中国、印度、印度尼西亚和巴西这四个国家为例,它们在本质上几乎无异于西方。这正是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设想的未来,他预言后冷战时代将建立在一种体现自由市场和*等西方原则的全新普世主义上。如果它们实现现代性的方式有别于甚至完全迥异于西方模式,那么它们主导的世界将与我们当前仍然生活在其中的“西方制造”的世界完全不同。正如我所要讲述的,正是工业化进程使现代性变成了现实,直到20世纪中叶出现了少数例外的情况,这一看法才有所改变。所以,在20世纪下半叶之前,西方国家实际上享有垄断性的现代性(其中日本是个特例),因为只有这些国家经历了经济腾飞。可能有人认为,前苏联模式也是一种现代性方式,但是从人均GDP、农村人口所占比例以及技术水平等方面来衡量,苏联与自己声称的正好相反,它依然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此外,尽管苏联是个欧亚国家,但它却是一个传统的欧洲国家,沿袭了很多西方传统。
日本是一个特例,我将在第2章中予以探讨。“二战”之前,日本在世界舞台上扮演的角色并不太引人注目,直到19世纪70年代它才开始了工业化进程。但是1945年以后,在经济方面,日本一跃成为西方国家的一个强劲对手,到80年代,更是发展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不过,日本总是试图表明自己具备成为西方国家的特质,尽量淡化自己的政治特色和文化特性。日本在“二战”中战败后一直为美国占领,直至1951年。日本接受美国制定的宪法章程,无权设立军队(日本的安全防护主要依赖美国和日本1951年缔结的《日美安全保障条约》),它即使没有沦为美国的附属国,也只享有有限的主权。正是由于这些原因,使得日本尽管在文化方面与西方国家存在极大的差异,但是它依然不屈不挠地试图强调自己的西方特性。
直到前不久,除了日本以外,现代世界的成员几乎清一色地都是西方国家,包括欧洲国家、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等。换个说法,便是经济史学家安格斯?麦迪森笔下的“西部分支”:欧洲国家本身、欧洲移民定居的国家以及欧洲后来征服的国家。所以,西方现代性,或者说我们迄今为止所知道的现代性,只构成了人类历史的一个小小的阶段。这些现代性经验或者是欧洲的,或者源于欧洲,它们完全或大部分共享着同样的文化、政治、思想、种族和民族特征。西方经验的狭隘性和由此导致的非代表性,通常容易被人们忽视,而这正是过去200多年中西方国家享有的主导优势。但是随着那些拥有异于西方文化、历史以及文明遗产的国家的现代性进程的启动,西方经验的独特性和局限性就越来越明显。
在漫漫历史长河中,我们正处于这一过程的最初时期。直到20世纪50年代末期,第一批东亚国家和地区――韩国、台湾地区、香港地区和新加坡,才开始了经济腾飞,到70年代,马来西亚、泰国、印度尼西亚和其他一些国家才加入了这一行列,再后来是中国。一些特征曾经或多或少仅局限于东亚国家和地区――我指的是东北亚国家和地区(例如日本、中国大陆、台湾地区、香港地区和韩国),以及东南亚国家(例如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泰国和越南等),现如今已扩散到其他地区,尤其是印度。1950年,美国GDP几乎是东亚国家的三倍,所有亚洲国家的二倍。而到了2001年,美国GDP仅仅是亚洲的2/3,同时也远低于东亚的水平。在本书第一部分,我将详细讨论现代性的本质,我认为世界上实现现代性的方式绝非唯一,我们正在见证一个丰富多样、相互竞争的现代性并存的世界的诞生。这正是21世纪的全新特征,我们迎来了一个我称之为“现代性竞争”的时代。
导言 中国:正在改变世界(6)
虽然我们可以看到,目前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在蓬勃发展,但是到目前为止,中国才是最重要的经济体。她是新世界的开创者和驱动力,对新世界拥有日益强大的支配权,短短十多年的时间,其影响力已经遍及了东亚、中亚、南亚、拉丁美洲和非洲。中国大陆与韩国、台湾地区等早期的亚洲新兴国家和地区不同,它从来都不是美国的附庸,同时还拥有庞大的人口规模。所以,中国崛起所带来的影响,是亚洲其他新兴国家所无法比拟的。然而,直到现阶段,西方国家还存在着一种共识,即无论是作为现代性的结果,还是作为现代性的前提条件,抑或是这两种情况的结合体,中国最终将变成一个西方式的国家。过去30多年里,美国的对华政策就是以这种信念为基调的,它为美国加强与中国的合作、对中国的出口开放市场、赞成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及允许中国成为日益成熟的国际组织成员提供了支持。
西方主流观点认为,从根本上看,中国的崛起不会对世界产生太大的改变。这种看法基于三个关键假设:从本质来讲,中国的影响主要表现在经济方面;在适当的时候,中国会变成一个典型的西方国家;随着中国加入国际组织,接受并遵守其规章制度,国际体系仍然会一如既往。这些假设都是错误的。中国的崛起将会以影响极其深远的方式改变整个世界的面貌。
现在,全世界都能感受到中国经济崛起带来的影响,尤其是次贷危机之前许多消费品价格的持续下降和商品价格的上涨。中国的人口规模是美国的四倍,经济年均增长率达到了两位数,高盛公司预测,到2027年,中国将超过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经济体,尽管那时的中国依然处于向现代经济体转变过程的相对初级阶段,这些经济预测可谓惊心动魄。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假定中国的影响本质上主要表现在经济方面呢?新崛起的国家凭借经济实力来追求更为远大的政治、文化和军事目标,是国际社会的铁律,这正是霸权力量的意义所在。中国也必将成为这样的一支力量,但是要西方国家去想象这种情形,似乎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由于占据全球支配地位的时间太长,西方国家已经用这些假设禁锢了自己的思想,已经无法做到从其他的角度去看待世界。它们习惯于用西方化的标准来衡量一个国家取得进步的程度,西方国家一直自认为是人类发展的最高峰,努力使“最西方”的形容显得名副其实,而其他国家进步与否、进步多大,就看它西方化的程度如何。政治和文化上的差异,被视为落后的代名词,他们认为这将随着经济现代化的进程逐步消失。但是,认为中国将会顺理成章地变成一个西方式的国家,那是不可能的。中国的历史和文化,与西方几乎毫无共同之处。除非撇除历史和文化的影响,将世界简化成只关系到经济和技术的时候,才有可能得出中国变得越来越西方的结论。
在第5章中可以看到,东亚国家虽然在经历了长达一个多世纪的欧洲殖民统治后,又被美国权势笼罩了半个世纪,但是它们事实上并没有西化太深,实在令人称奇。如果这个说法适用于整个东亚地区,那它就更适合中国的情况了。这里有四个主题,每一个都植根于中国的历史,它们共同刻画出中国与西方国家的不同点,其意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可能在中国如何看待自身以及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和角色的问题上发挥越来越大的影响力。这些主题构成了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