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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像,一男一女,都在笑,但既不是放纵的笑,也不是甜蜜迷人的笑,而是一种淡雅的笑,只要面部肌肉最自然地展开,轻轻地展开,就能做出这种笑脸,笑容里隐含的是无限的飘茫,暗暗隐喻着这对年轻的生命已随着落叶与黄沙,悠然地复归原始了。照片下面,刻着死者的名字,男的叫杨瑞,女的叫楚君雨,是一对恩爱的恋人,不幸地死去,却又幸福地死在一起。
墓碑前,立定两人,也是一男一女。男人长得很结实,上身穿一件夹克,眼睛上戴着一副墨镜,墨镜后面是一双充满坚定光芒的眼睛,他表情严肃,双手捧着一束鲜花;女人身材高挑,异常苗条,一头乌黑秀美的长发,穿一身黑色皮衣,也戴一副墨镜,遮掩住无限悲伤的目光,手中也是一束鲜花。两个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墓碑前,默默无语。这里的空气很清新,但清新之中却夹着淡淡的忧伤和浓浓的哀思。这里不仅是怀念逝去的人们的地方,更是思考人生、思考生命的地方。微微的冷风既怅然若失又看透尘世似的飘荡在墓里墓外,像一曲略含伤感的歌,轻柔地抚慰着已经死了的和活着的人们。冷风吹动了男人和女人的衣服,也吹动了他们的头发。
动作几乎是同时做出来的,男人和女人都往前迈一小步,弯下腰去,把两束鲜花分别放在了两座墓碑的脚下,然后又恢复原来的姿势,双手插进兜中,依旧默然地看着两座墓碑。
几只鸟儿在蓝色的天空里打了几个盘旋,展开可爱的翅膀,直飞向天际处,找寻它们的快乐世界去了。
“只要找到照片上的这个男人,这个案件就大白于天下了。”一进谭增的家门,萧荫可就开门见山,拿出了那张发皱的照片。
谭增接过来一看,惊讶非小,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件棕色夹克,脸色蜡黄,脸庞瘦削,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这不正是那个神秘的中年男子吗?萧荫可怎么会有他的照片呢?
他抬头问她:“这是从哪来的?”
萧荫可觉察到了谭增表情的变化,说:“是那个叫阿英的女佣给的,怎么,你认识这个男人?”
谭增点了点头。
这回轮到萧荫可吃惊了:“你认识他?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现在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叫他说出真相?那样君雨和杨瑞就不会死了。原来坏事坏到你身上!”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极为不满地冲谭增发脾气。“你冷静一下好不好?”谭增皱起了眉头,“这里面的事情多了,你得容我一点一点解释吧。我也不想君雨和小杨死啊!”两人的火气都很盛。
萧荫可瞪了谭增一眼,目光移到墙壁上,语气稍有缓和:“你解释吧。”“你先找个地方坐下,喝点东西,然后我再说。”谭增为了稳定她的情绪,并不急于解释。
萧荫可坐到沙发上,谭增转身到冰箱里取了一杯果汁,递给她,她接过来喝了一口,毫不客气地把液体咽进肚子里,而并未尝出这液体究竟是什么滋味。她环视了一下刑警队长的这间住处,摆得尽是咖啡色木质家具,面前是一个咖啡色玻璃茶几,墙角处放置着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生产的电冰箱,还有一个书柜,一台二十一英寸的长虹牌的电视机,也是上个世纪的产品。她暗暗吃惊做为刑警队长的谭增,家里竟是如此简单,住房竟是如此之小,唯一让人有清新感觉的就是窗台上摆着一盆吊兰,葱葱的绿色散发出幽幽的香气,在繁忙之余还能把这盆小东西照料得这么可人,她突然觉得这个警察似乎并不缺少生活情趣。
“这下你该说了吧?”萧荫可的大脑很快又回到正题上。
谭增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沙发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两眼望着萧荫可,说:“我记得几天前,也就是小杨和君雨遇害的那天上午,你打电话冲我发脾气,说方文礼并没有死,而是一直缠着你和君雨,是不是?”
“不错,”萧荫可承认道,“那天是最糟糕的一天,先是一整天稀奇古怪的事,接着就是君雨和杨瑞被害。”一想到好友的死,她的心头又是一阵的酸楚。
谭增继续说:“把你那天遇到的所有怪事都告诉我。”
“喂!”萧荫可有点生气了,“是我让你解释,干吗没完没了地叫我说?”但是一看见谭增锁眉紧盯自己,也就无可奈何地打了个“唉”声:“好吧,我都告诉你。”
其实她不愿回忆那天发生的任何事,她真想把那该死的一天的所有内容忘得一干二净;可是眼前为了破案,为了给君雨和杨瑞报仇,她不得不再捡起那些痛苦的回忆。她把那天上午在紫华广场上发生的事,把在从紫华广场回家途中的事,把回到家后发生的事,以及那天下午去医院,由一楼上楼梯却无法到达二楼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最后说:“君雨在后面拍了我一下,我才恢复正常,头也不晕了,楼梯也不旋转了。但君雨冲我甜甜地一笑,我发现她笑得跟胡晓琪等人一模一样,那时我就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不过我却没太在意,谁知到了晚上君雨就……”她的眼角再次湿润,说不下去了。
谭增一言不发,认真地倾听萧荫可说话,见她哽咽住了,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那天下午小杨请我去参加君雨的生日派对时,也在不停地微笑,显得格外高兴,怪不得……哦,对了,我告诉你,所有这些奇怪的事情都是凶手对你的警告。”
“警告?什么警告?凶手想叫我停止查案吗?”
“对!”谭增肯定地回答,“其实我也遇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消失的面具,从天而降的花盆,会动的尸体,还有我莫名其妙地自杀。”他也把自己的经历完完整整地向女侦探叙述了一遍。萧荫可万没料到,她与谭增竟都遇到如此之多的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第七章 联手 2
“这么说,”萧荫可说:“你已经和这个神秘的中年男子见了三面?”“是啊,见了三面了!”谭增长叹了一声,一仰脸,喝光了杯子里所有的水,“见了三面,这个男人始终不肯告诉我真相。”
若是往常,此时萧荫可一定要讥讽谭增没有抓住三次机会中的任何一次了,但如今她已经没有丝毫斗口的心情,而是不甘心地问道:“难道这个男人连一丁点的线索都没告诉你吗?”
“也不能这么说,我刚才告诉你的凶手对你和我的警告,就是他对我说的。”
“那么——”萧荫可想了一下,说,“他有没有告诉你,那些怪事凶手是怎样做到的?”
一听到这句话,谭增顿感更加地压抑与沉闷,还有些紧张,他沉默了片刻,萧荫可不耐烦,刚要开口催促,他却接着讲下去了:“他告诉我,我们破案之所以毫无线索,是因为我们仍然在用以前的严谨的逻辑和合理的推断调查,而这是一件特殊的案子,所有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都非人力所为!”
“都非人力所为?!”萧荫可“噌”地站了起来,大叫一声。谭增的话好像一个炸雷,震碎了她头脑中严谨的思维,她的大脑被炸成了碎片。
她两眼直勾勾盯着谭增,谭增也尽量沉稳地看着她,她的巨大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几滴果汁因她的起立而溅到了地面上。
萧荫可尽最大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们都上当了,我们都被骗了。”她嘴里嘀咕着,一边摇头一边又缓缓坐回到沙发上,恨恨地说道:“我们,我们都被那个狗日的凶手耍了!”
“我也有一种被骗的感觉。”谭增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萧荫可把还盛有半杯果汁的杯子放在茶几上,接着问道:“这男人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不会,他说这话时非常严肃,我看的出他说的是实话。”
“那他还对你说什么了?”
“没了,就这么多。我进一步问他凶手是谁时,他只说叫他们自己解决整个事情,然后就走了。”
“叫‘他们自己’解决事情?”萧荫可有重点地重复着谭增的话,“‘他们’是谁?是伍振豪、陈芳、阿英这一家人吗?”
“我也这么认为。”谭增说。
“但是,现在来看,破这案子也不难了。”萧荫可露出一个苦涩的冷笑,见谭增用疑问的眼光看她,就继续说:“刚进门时我就说了,找到这个男人,逼他说出事实。”
“这不大可能。”谭增说,“他的口封严得紧,能告诉我这点滴事实,已经很难得了,不过,不过我们为什么不去问那个阿英呢?由她说出真相来不也一样吗?”
“这更不可能。”她冷笑里的苦涩没有了,而是换成了讥讽,“阿英要是肯说,还给我这张旧照片干什么?我看,还是找这个男人,他既然能透露给你一点真相,就有可能告诉我们全部的真相。”这话听着倒有点道理,谭增不得不点点头。
女侦探又说:“当然,我们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所以要两头行动,一边寻找神秘男人,一边调查与分析所有的案例,希望能找到新的线索。”“好吧,”谭增一拍大腿,“就这么办了,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现在!”萧荫可以毫无商量的口气下了命令。
一男一女,昔日的冤家对头如今成了最佳拍档,他们把以前各自掌握的资料堆积在一起,在展开周密调查的同时,他们几乎出现在S市的每一个角角落落,渴望能找到那个与刑警队长见过三次面、女侦探手中照片里的神秘男子。他们觉得要知道案件的真相,真是既简单又复杂。当然,也许真相背后的故事确实很复杂。既然对他们的那些警告都是非人力所能办到的,那么凶手是借助什么做到的呢?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或者说,他,是人吗?满脑子的疑问,一门心思的要给杨瑞、楚君雨以及所有遇害的年轻人报仇,在这种双重的推动力下,他们似乎获得了某种神秘的力量,精力出奇的充沛,一天又一天的连续超强度工作,竟没使他们感到丝毫的疲惫。
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