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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史家考证,陈寅恪可能是中国人中第一个阅读德文原版《资本论》者。这一年,陈寅恪22岁。许多年后的1953年11月,原为陈寅恪研究生兼助手、时已成为中共党员的北大教员汪海В苤泄蒲г涸撼す粲敫痹撼だ钏墓馀汕玻肮阒葜猩酱笱Ф卮偈比卫废到淌诘某乱”狈担腿胃崭粘闪⒌闹锌圃旱诙ㄖ泄攀匪┧ぁ3乱〕硕酝艉'这一不明事理和冒失举动大为反感外,在亲书的《对科学院的答复》中曾有这样一段耐人寻味的话:“我决不反对现政权,在宣统三年时就在瑞士读过《资本论》的原文。但我认为不能先存马列主义的见解,再研究学术。我要请的人,要带的徒弟都要有自由思想、独立精神。不是这样,即不是我的学生。你以前的看法是否和我相同我不知道,但现在不同了,你已不是我的学生了,所有周一良也好,王永胜也好,从我之说即是我的学生,否则即不是。将来我要带徒弟,也是如此。”【55】对陈氏一贯提倡和坚守的“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这一深层意义暂且不表,至少从信中可以看出,陈寅恪作为最早读过《资本论》原文的中国人之一,当不是虚妄孟浪之谈。
第16节:槎浮海外(5)
1912年,也就是民国元年,陈寅恪脚气病复发,且费用拮据,营养不良,加之国内局势动荡,军阀纷争,城头上的大王旗一日三换,陈三立被迫携家避居上海,陈寅恪也不得不暂时归国。据陈寅恪的侄子陈封雄说,寅恪在游学欧洲期间两次回国,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家杂览经史古籍,对史学感到浓厚兴趣。他不但背诵了《十三经》,而且每字必求甚解,这也就奠定了他一生精考细推的治学方法。”【56】翌年春,陈氏脚气病痊愈,再次踏上西行的航船游学海外,先入法国巴黎高等政治学校就读,再游学伦敦。1914年8月,欧洲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国留法学生均遭经济困窘。这年秋天,江西省教育司司长符九铭电召陈寅恪,要其回南昌总览留德学生考卷,并许以补江西省留学官费,陈寅恪应召取道回归本土。此番游学欧洲,除期间回国短暂逗留外,前后凡四个年头。
1915年春,陈寅恪于阅卷空隙,赴北京看望长兄陈衡恪。此时陈衡恪已于日本学成归国,在教育部任编辑之职兼任北京师范大学与美专教授,成为名满天下的大画家,当时的美术界有“北陈南李”之誉。北陈指陈衡恪,南李指李叔同。
陈寅恪此次北上,在陈衡恪的引见下拜访了许多京都名流,并得以与同船赴日留学的周豫才相会。这时的周豫才尚籍籍无名,除了在教育部履行佥事的公职,多数时间在阴沉破旧的绍兴会馆抄写古碑,借此舒解心中的郁闷。那篇承托起他一世英名的白话小说《狂人日记》的发表,还要等到三年之后。周豫才所送陈寅恪书、画一事,就是在这段时间。正是这次北上,陈寅恪结识了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挚友——傅斯年,并为二人在柏林的重逢埋下了伏笔。
注释:
【1】吴宓,《清华开办研究院之旨趣及经过》,《清华周刊》第351期,1925年9月18日。
【2】蓝文徵《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始末》,载台北《清华校友通讯》,第卅二期,1970年4月。
【3、9】《吴宓自编年谱》,吴宓著,吴学昭整理,北京,三联书店1995年出版。
【4】《王静安先生年谱》,赵万里编,载《国学论丛》第一卷第三号。据流传的一些史料记载,王国维是被溥仪召进宫,勒令应清华之聘,而溥仪是受胡适请托,才“下诏”的。这只是一方说辞。胡氏托溥仪说项的时候,溥仪还在紫禁城居住。而当吴宓接办之时,溥仪已被冯玉祥部队赶出紫禁城避居东郊民巷日本公使馆。有些巧合的是,吴宓到王宅的这一天,溥仪乔装打扮,秘密潜往天津,在日租界张园设立“行在”。因而王国维为此事曾偷偷到天津面见过溥仪,所谓“下诏”也是这时的事。王氏此举,其因是清华为洋学堂,王心理上有顾虑。关于此点,陈哲三《陈寅恪先生轶事及其著作》一文有所提及。陈以他的老师蓝文徵(字孟博,1928年毕业于清华国学研究院)的口气记述道:“于是曹亲自拿聘书请王静安先生,王先生不答应,曹回来找胡,胡说有办法。原来当时王先生在清宫教溥仪,所谓‘南书房行走’,于是胡找溥仪,溥仪劝他,王先生仍然不愿去,因为清华为洋学堂,溥仪没法,只得下了一道‘圣旨’——这圣旨我在王先生家看到了。很工整,红字。王先生没法,只得去了。梁先生也就了。王梁一就,章先生便不就。”(原载台北《传记文学》,第十六卷,第三期,1970年3月)
【5】《清华国学研究院史话》,孙敦恒编著,清华大学出版社2002年出版。
【6】《交待我的罪行(九):演讲〈红楼梦〉》,吴宓撰,转引自《吴宓与陈寅恪》,吴学昭,清华大学出版社1992年出版。
【7、53】《陈寅恪集?诗集》,陈美延编,北京,三联书店2001年出版。
【8】《吴宓日记》,第二册,吴学昭整理,北京,三联书店1998年6月出版。见1919年3月26日条。
【10】关于吴宓辞研究院主任之职与张彭春被挤出清华园一事,情形颇为复杂,但总体而言是清华的吴宓一派与张彭春(字仲述)一派意见不合,相互倾轧所致。张彭春乃著名的南开大学校长、教育家张伯苓的胞弟。1910年,张彭春与赵元任、胡适等70人同期,以第10名的成绩考取庚款留学生二期放洋留美(赵元任名列第2,胡适列55名),在克拉克大学获文学学士学位后转入哥伦比亚大学就读,研究文学、欧美现代戏剧。1915年他获哥伦比亚大学文学硕士及教育学硕士学位,为著名哲学家杜威的得意门生,此后在美国任中国留美学生联合会指导。1916年归国,任南开中学部主任兼南开新剧团副团长,开始话剧创作活动。后来成为名人的周恩来、万家宝(曹禺)等均为南开新剧团成员并成为张彭春亲自栽培的学生。1919年,张氏再度赴美国攻读哲学,1922年获哲学博士学位离美,赴英、法、德、丹麦等国考察。1923年任清华大学教授兼教务长。当时的张彭春与胡适、赵元任等庚款二届留美同学往来密切,与以吴宓、梅光迪等学衡派成员(在南京以《学衡》杂志为根据地,鼓吹所谓的传统文化),或支持学衡派者不甚和睦。吴宓进清华,乃学校正急需人才之时,且是曹云祥校长一手促成,作为教务长的张彭春与“暴得大名”的胡适都不好直接面对面地从中作梗,吴宓趁此空隙得以顺利进入清华园。但自吴氏主持研究院日常事务后,情形逐渐变得复杂微妙起来。当校长曹云祥行将出国考察时,荐张彭春以自代。因张与吴围绕校政施教方面的主张常有不同意见,终致彻底决裂,成为势不两立、你死我活的仇寇。由于这样的关系和派系成见,吴与胡适、赵元任的关系也越来越生硬,几乎成了冤家对头。但此时深受校长曹云祥器重的张彭春,正处于青云直上、一飞冲天之势,并不把吴宓放在眼里。事实上,无论从哪方面俗务来看,张彭春都有理由在吴宓面前骄傲并采取俯视姿态。1916年,当张彭春作为一只硕士衔的“海龟”,自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回国时,吴宓刚从清华学校毕业,翌年才放洋留美。而张最终戴着一顶耀眼闪光的美国高等学府的博士帽子荣归故里,并顺利进入清华任教授兼教务主任。而吴在美扑腾了几年,只弄了一张灰不溜秋的硕士文凭归国,这顶帽子在当时放洋的诸生看来并不足道。也就是说,无论是资历还是学历,吴氏比之张氏都差一个档次。尽管吴宓放洋时号称“哈佛三杰”之一,但类似这般称孤道寡的荣誉称号到了张彭春的耳朵里,可能只是被当做一个笑话嗤之以鼻罢了。
第17节:槎浮海外(6)
在张彭春的眼里,吴宓的为人为学皆不值一哂,并在人前人后对其表露出轻视意味,此点从吴宓日记中可以看出。1925年10月22日,吴宓初任研究院主任不久,正在志得意满之际,受邀为清华普通科学生作“文学研究法”的讲演。令他万没想到的是,演讲完毕,却被张彭春借机当场讽刺戏弄了一顿。为此,吴觉得自己“空疏虚浮,毫无预备,殊自愧惭。张仲述结束之词,颇含讥讪之意。宓深自悲苦。缘宓近兼理事务,大妨读书作文,学问日荒,实为大忧。即无外界之刺激,亦决当努力用功为学。勉之勉之。勿忘此日之苦痛也”。(见《吴宓日记》吴学昭整理,北京,三联书店1998年6月出版。)言辞中见出吴氏的书生本色,也透出其处境的尴尬与内心的痛苦。
不过,时间不长,张彭春便在严酷的派系倾轧中,因弄权施术威胁到曹云祥的个人利益,被曹抛弃,辞职离校回天津南开,帮助其兄治校去了。吴宓于1926年1月18日记道:“此次张氏去职离校,如竟成事实,则实为权臣威加于主者之普通下场。各方反对虽烈,然已司空见惯,久已无足重轻。此次去张,纯由校长自决。而校长之为此,必自有不得已之原因。或缘大权旁落,恐驾驭为难;或张竟有图谋去校长而代之之举动,为所觉察,故而出此。”2月3日吴宓又记云:“闻校长已与张仲述决裂,准张氏辞职。张氏今日方在寓宅收拾行李,即刻离校云。念及年来相处,及其中风潮,兔死狐悲,为之慨然。”(见《吴宓日记》第三册。)
张去职后,派系倾扎更趋严重,吴宓很快就遭到了张派嫡系的暗算。在中国现代学术史和教育史上留有光荣一页的清华国学研究院,是吴宓生前身后久被人赞誉的辉煌,但最后迫于各方压力,吴宓不得不向校长曹云祥递交了辞职书。处于复杂考虑的曹云祥很快批准了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