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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刘别驾
河间刘别驾者,常云:〃世间无妇人,何以适意?〃后至西京通化门,见车中妇人有美色,心喜爱悦,因随至其舍,在资圣寺后曲。妇人留连数宵,彼此兼畅。刘侯不觉有异,但中宵寒甚,菌衾累重,然犹肉不煖。心窃怪之,后一日将曙,忽失妇人并屋宇所在,其身卧荒园中数重乱叶下,因此遇痼病。(出《广异记》)
【译文】
河间刘别驾,常常说:〃世间没有妇人,哪里能适合心愿?〃后来到西京通化门,看见车里有位妇人很有美色,心里喜欢爱恋地,就跟随到了她的房舍。在资圣寺后曲折隐秘的地方,妇人逗留几夜,两个人都很欢畅。刘侯不觉有些奇怪,只是半夜特别寒冷,盖几重锦被,身体还是不暖和。刘侯暗自奇怪。后来有一天,天要亮时,妇人和所在的房舍忽然都不见了,他的身体躺在荒园中几重乱叶下,因此患了痼病。
王玄之
高密王玄之,少美风彩,为蕲春丞,秩满归乡里,家在郭西。尝日晚徙倚门外,见一妇人从西来,将入郭,姿色殊绝,可年十八九。明日出门又见,如此数四,日暮辄来。王戏问之曰:〃家在何处?向暮来此?〃女笑曰:〃儿家近在南冈,有事须至郭耳。〃王试挑之,女遂欣然,因留宿,甚相亲昵,明旦辞去。数夜辄一来,后乃夜夜来宿。王情爱甚至,试谓曰:〃家既近,许相过否?〃答曰:〃家甚狭陋,不堪延客,且与亡兄遗女同居,不能无嫌疑耳。〃王遂信之,宠念转密。于女工特妙,王之衣服,皆其裁制,见者莫不叹赏之。左右一婢,亦有美色,常随其后。虽在昼日,亦不复去。王问曰:〃兄女得无相望乎?〃答曰:〃何须强预他家事?〃如此积一年,后一夜忽来,色甚不悦,啼泣而已。王问之,曰:〃过蒙爱接,乃复离去,奈何?〃因呜咽不能止,王惊问故,女曰:〃得无相难乎?儿本前高密令女,嫁为任氏妻,任无行见薄,父母怜念,呼令归。后乃遇疾卒,殡于此。今家迎丧,明日当去。〃王既爱念,不复嫌忌。乃便悲惋。〃问明日得至何时,曰:〃日暮耳。〃一夜叙别不眠,明日临别,女以金缕玉杯及玉环一双留赠,王以繍衣答之,握手挥涕而别。明日至期,王于南冈视之,果有家人迎丧。发衬,女颜色不变,粉黛如故。见繍衣一箱在棺中,而失其所送金杯及玉环。家人方觉有异。王乃前见陈之,兼示之玉杯与环,皆捧之而悲泣。因问曰:〃兄女是谁?〃曰:〃家中二郎女,十岁病死,亦殡其旁。〃婢亦帐中木人也,其貌正与从者相似。王乃临柩悲泣而别,左右皆感伤。后念之,遂恍惚成病,数日方愈。然每思辄忘寝食也。(出《广异记》)
【译文】
高密王玄之。年少俊美有风彩。做蕲春丞,俸禄已满回到乡里。家在城西。曾经有一天黄昏时,从屋里出来斜靠着门外,看见一个妇人从西面来,将要进入城中。她的姿色艳丽绝世,年龄约十八九岁。第二天出门又看见她,象这样有数次,天色晚了就来。王玄之戏谑地问她:〃家在哪里?一到天黑就来这里。〃妇人笑着说:〃我家很近在南冈,有事必须要到城里。〃王玄之试着挑逗她。妇人就很快活,于是留下来住宿,两人很亲热。第二天妇人告辞离去,隔几夜就来一次,后来就夜夜来住。王玄之情爱至深,试着对她说:〃家既然离这很近,答应我过去看看行不?〃回答说:〃家很狭窄简陋,不便请客人去,况且我和亡兄的女儿同住,不能没有嫌疑。〃王玄之就相信了她的话,宠爱惦念越加密切。因为她的针线活特别好,王玄之穿的衣服,都是她裁制的,看见的人没有不叹赏的。妇人身边有个婢女也很漂亮,总是跟在她后面,虽然在白天,也不离去。王玄之问道:〃亡兄的女儿莫非是期望我什么吧?〃妇人回答道:〃何必强行干预别人家的事呢?〃就这样过了一年。后来有一天夜晚她忽然来了,脸色很不高兴,啼哭完了,王玄之问她,她说:〃过去蒙你爱怜接纳,竟要离去,怎么办?〃于是呜咽不停。王玄之惊问缘故。妇人说:〃能不难为我吗?我以前本是高密令的女儿,嫁给任氏为妻。任没有品德慢怠我,父母可怜我,召我回去。后来就得病而死,殡葬在这里。现在家里办丧事,明天应该去。〃王玄之既然已经爱恋她,不再猜忌她,就悲伤起来,问她明天能到什么时候。回答说:〃日落时吧。〃一夜叙别没有睡觉。第二天要分别时,女子用金镂玉杯和一双玉环留赠给王玄之,王玄之用绣衣赠答,握手挥泪而别。第二天到她们说的迎丧时刻,王玄之在南冈观望,果然有她家里的人前来迎丧。揭开衬帘,那女尸的容颜未变。妆束象原来的样子。看见一箱绣衣在棺材中,却丢失了所送的金杯和玉环!家人才察觉有些特别,王玄之就上前述说了这件事,同时给他们看玉杯和玉环,都捧着它悲伤哭泣,于是问她的家人:〃兄弟的女儿是谁?〃回答说:〃是家中二儿子的女儿,十岁就病死了,也殡葬在她旁边。〃她的婢女就是殡帐中的木头人,它的容貌和那女子身边的侍女相似。王玄之到灵柩前悲泣而别,左右的人都很悲伤。王玄之后来常想念她,于是恍惚成病,几天才好,然而每每想起她就忘了吃饭睡觉。
郑德懋
荥阳郑德懋,常独乘马,逢一婢,姿色甚美,马前拜云:〃崔夫人奉迎郑郎。〃鄂然曰:〃素不识崔夫人,我又未婚,何故相迎?〃婢曰:〃夫人小女,颇有容质,且以清门令族,宜相匹敌。〃郑知非人,欲拒之,即有黄衣苍头十余人至曰:〃夫人(曰夫人原作日未入,据明钞本、陈校本改。)趣郎进。〃辄控马。其行甚疾,耳中但闻风鸣。奄至一处,崇垣高门,外皆列植楸桐。郑立于门外,婢先白。须臾,命引郑郎入。进历数门,馆宇甚盛,夫人著梅绿罗裙,可年四十许,姿容可爱,立于东阶下。侍婢八九,皆鲜整。郑趋谒再拜。夫人曰:〃无怪相屈耶?以郑郎清族美才,愿讬姻好。小女无堪,幸能垂意。〃郑见逼,不知所对,但唯而已。夫人乃堂上(堂上明钞本作上堂。)命引郑郎自西阶升。堂上悉以花罽荐地,左右施局脚床七宝屏风黄金屈膝,门垂碧箔,银钩珠络。长筵列馔,皆极丰洁。乃命坐。夫人善清谈,叙置轻重,世难以比。食毕命酒,以银贮之,可三斗余,琥珀色,酌以镂杯。侍婢行酒,味极甘香。向暮,一婢前白:〃女郎已严妆讫。〃乃命引郑郎出就外间,(间原作门,据明钞本改。)浴以百味香汤,左右进衣冠履珮。美婢十人扶入,恣为调谑。自堂及门,步致花烛,乃延就帐。女年十四五,姿色甚艳,目所未见。被服粲丽,冠绝当时,郑遂欣然,其后遂成礼。明日,夫人命女与就东堂,堂中置红罗繍帐,衾褥茵席,皆悉精绝。女善弹箜篌,曲词新异。郑问:〃所迎婚前乘来马,今何在许?〃(许原作诈,据明钞本改。)曰:〃今已反矣。〃如此百余日,郑虽情爱颇重,而心稍嫌忌。因谓女曰:〃可得同归乎?〃女惨然曰:〃幸讬契会,得侍中栉。然幽冥理隔,不遂如何?〃因涕泣交下。郑审其怪异,乃白夫人曰:〃家中相失,颇有疑怪,乞赐还也。〃夫人曰:〃适蒙见顾,良深感慕。然幽冥殊途,理当暂隔。分离之际,能不泫然。〃郑亦泣下。乃大醼会,与别曰:〃后三年,当相迎也。〃郑因拜辞,妇出门,挥泪握手曰:〃虽有后期,尚延年岁。欢会尚浅,乖离苦长。努力自爱。〃郑亦悲惋。妇以衬体红衫及金钗一双赠别,曰:〃若未相忘,以此为念。〃乃分袂而去。夫人敕送郑郎,乃前青骢,被(被原作故,据明钞本改。)带甚精。郑乘马出门,倏忽复至其家,奴遂云:〃家中失已一年矣。〃视其所赠,皆真物也。其家语云:〃郎君出行后,其马自归,不见有人送来。〃郑始寻其故处,唯见大坟,旁有小塚,茔前列树,皆已枯矣。而前所见,悉华茂成阴。其左右人传崔夫人及小郎墓也。郑尤异之,自度三年之期,必当死矣。后至期,果见前所使婢乘车来迎。郑曰:〃生死固有定命,苟得乐处,吾得何忧?〃乃悉分判家事,预为终期,明日乃卒。(出《宣室志》)
【译文】
荥阳郑德懋,曾经独自骑马,遇到一个婢女,容貌非常漂亮。婢女来到马前拜见说:〃崔夫人奉迎郑郎。〃郑郎惊讶地说:〃从来不认识崔夫人,我又没结婚,什么缘故迎我?〃婢女说:〃夫人的小女儿很有姿色,况且都是清门令族,许配给你是很合适的。〃郑郎知道她不是人,想要拒绝她,立即有穿黄衣服的十多个男仆到来,说:〃夫人催郑郎进去。〃上前就拉着他的马,跑得很快,耳边只听到风响。不久到一个地方,高墙高门,外面都栽植一排排的楸桐。郑郎站在门外,婢女先说话。不一会儿,命令领郑郎进去。经过几道门,馆楼很壮观。夫人穿着梅绿罗裙。年龄约四十左右,姿容可爱。站在东阶下,侍女八九个,都穿着鲜艳整齐。郑郎再次拜见,夫人说:〃别怪我委屈你,因为郑郎出身名门望族才貌双全,愿意讬付联姻为好。小女不能主动,希望您能对她表示爱意。〃郑郎被她逼迫,不知道怎样答对,只好如此而已。夫人就在厅堂上让人领郑郎从西阶上来。堂上全都是花毯铺地,左右的人布置脚床七宝屏风黄金屈膝,门上垂有竹帘,银钩珠络,长筵列馔,都极其丰盛清洁。夫人就让郑郎坐下,夫人善于清谈,叙说布置的情况,世人难以相比。吃罢命令上酒,用银器盛着约三斗多,琥珀色,用镂杯斟酒。侍女行酒,味道非常甜香。到晚上,一个婢女上前说:〃女郎已妆扮完了。〃就让人带领郑郎来到外面的厅里,用百味香水沐浴。左右的人送来衣帽鞋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