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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汀撩开车帘,叫住不远处捧着饭碗经过马车的乞丐,那名小乞丐很有眼色的走近了些,却没有走得太近,讨喜地笑道:“这位贵人,叫住小乞丐有什么吩咐?”
安汀递出去一包点心,笑道:“咱们交换一下如何?”
小乞丐明显意动,又说:“贵人身娇体贵,我这碗脏兮兮的,怕污了您的手。”
“无妨。”见那小乞丐还不动,安汀笑着又加了一小块碎银子,那小乞丐顿时笑逐颜开,连声道“活菩萨”,快步过来接了点心和碎银子,把碗塞给安汀,转身飞快地就跑走了。
碗其实并不脏,只是破了个角。里面满满的一碗厚粥还散发着热气,安汀凑近闻了闻,露出几分笑意,递给傅景:”你看。”
傅景学着安汀也闻了闻,不由得皱起了眉毛:”什么味道?”
“霉味。”安汀取了双筷子,拨开粥,虽然米粒被煮的破碎,还能找出完整的,有少许米粒微微发青,不明显看就发现不了。
傅景大吃一惊:“她竟拿霉米施粥?”
“不止如此。”
安汀吩咐马车掉头,重新进城,到县衙,门口的护卫见是她们,不敢怠慢,只是今日知县不在,她们不敢轻易放人进县衙。问起卢寒的去向,其中一名护卫满脸的惋惜:“听说雪下的太大,粮仓年久失修,屋梁被蛀空了,竟被积雪压垮了,知县今天一早就带人去粮仓,至今还未回来。”
安汀顺着说了几句“太可惜了”“怎么会这样”之类毫无意义的话,既然没办法拜访卢寒,就吩咐车夫离开。
两人并没有回客栈,安汀指挥着车夫赶路,她没有问粮仓在哪里,却熟门熟路地让车夫绕小道,远远地带傅景去看了眼西川的粮仓。
修建粮仓的用料都是挑选上好的,外观不优美,追求牢固和容量。虽离得远,傅景却看得清楚,粮仓的屋顶没有任何破损的样子。
县衙的护卫说应该在粮仓的卢寒,也没有出现在这里。
再坐上马车,随着安汀的指路,马车越走有偏僻,最后,安汀和傅景下了马车,徒步往前走了许久。翻过一个土丘,傅景发现两人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好处。他能望见不远处一行人正在忙忙碌碌挖坑,旁边还堆着高高的麻袋。下这么大雪,那些人却热得满头汗,白烟直冒,旁边穿着便服正在指挥的人,很是眼熟,正是据说在粮仓的卢寒。
不一会儿,挖坑的人停了下来,他们放下工具,扛起麻袋往坑里扔。有些袋子经不起大力丢掷,当场破损,绿中泛白的粒粒洒落在坑里。
傅景刚开始看不明白,此时再看,哪还有不解之处。
他指着下面那些人,压低了声音问安汀:”她们在掩埋发霉的粮食?!”话音中带了浓浓的不可思议。
安汀点了点头。
“哪来那么多霉米?”傅景依然想不通,只是,他忽然发现安汀身后冒出了旁人,下意识的,他把安汀拉到身后,做出保护的姿势。
却见那几个人悄然无声地行礼,压低了声音道:“下官见过云嘉郡君。臣等被陛下派来接手西川知县卢寒贪污一事。”
原来是自己人!
傅景虚惊一场,这才发现他还把安汀挡在身后,不由得瞪了安汀一眼,竟不提前说明,让他出了好大一个糗。只是,对上安汀满是笑意的眼睛,他的耳朵尖又开始泛红了,别过头,不再看她。
几位官员眼观鼻鼻观心,年纪最长的那位开口,她没有笑,而是一脸严肃地道:“多亏了安编修,才发现如此令人震惊的贪腐案件,我等必要向陛下为安编修请功。”
“大人言重了,陛下派我来正是要查此事。”安汀摆手道,“既然证据到手,天寒,我们先回吧。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一行人离开山丘之后,便各自分开了。那群官员忙他们的,安汀和傅景则是慢慢的往客栈赶。
在车上,面对傅景的满腹疑问,安汀一点点地向他解释:“……西川县的账乍一看没有问题,有进有出,账面很平,所有进出的银钱粮食都有来源去向,一目了然,似乎查不出什么漏洞,只是,有两样数字很有问题。一个是救济粮,一个是定损。”
傅景对账目虽然不熟悉,但也能听出来大概,他问:“多了?”
“不错,多了不少。”安汀点头,解释道,“卢寒在任近十年,每年救济粮和仓储损耗都很高,超出了户部规定的标准,况且今日你也见了,拿应报损的霉米充当救济粮……经年累月,数目相当庞大。这还弥补不见她私下里变卖存粮的缺口,她及管粮的小吏串通,将粮食浸水,增加重量,以应付检查。”
“除此之外,她收取商户的过路费、农户的运粮税多如牛毛,却丝毫没有在账册上体现,反而私下里有本小账,记得清楚。”
“这两样账册已经送给了接手的宋大人,她们对此想必查得更仔细。”
卢寒虽说是卢氏家族中出来的,但家境贫寒。当上知县有了权力之后,富商们时常请她赴宴,由俭入奢易,习惯了美食美酒,知县微薄的薪水根本不够她挥霍,她便想了办法牟利。
偷偷变卖税粮,得来的钱拿去开店,经营不当赔钱,再变卖税粮弥补亏损,又在西川肆意收取杂税,以满足日常挥霍和送礼需求。
她也乖觉,指派城门卫收取过路费时挑人收,不招惹权贵,商人们地位低下,上诉无门,百姓又蒙昧无知,不知是她私下里收取,如此欺上瞒下,也不知多久,可想而知数额有多庞大。
傅景不敢相信,追问:“那她前些日子说的那些话……”
提到这里,安汀不免有些惋惜。
卢寒真是个人才,在安汀直截了当提到城门口的过路费时,她竟能联系到商税,把自己的行为光明化,如此一来,虽说她私自收税违反国法,但此举很讨女帝欢心,户部库银空缺已久,若是提高商税的办法可行,不但不会责怪她妄为,说不定还会提拔她。
只可惜……
此后数日,西川县里发生的一件大事,惹得县内百姓议论纷纷:知县卢寒被人除了官帽官袍,卸去职务,枷锁加身收押进了牢房。除此之外,还有一连串大小差役小吏也去和卢寒作伴了。
有人去县衙门口替知县请命,说他是个难得的好官;有人拍手称快,直呼苍天有眼,一时间酒楼茶馆里,处处有人争论。
客栈里,安汀吩咐下人收拾行李,此处事情已了,再呆下去也没有必要了。外面还是没有家中舒服,等雪一停,就准备启程,当初在清水县时,她特意留人打理那里的温室,若是回京路途不畅,就留在清水县过年好了。
她主意打得好,却没想到,宋大人她们要押解卢寒进京,特意来邀请她们一起上路。
宋老大人笑呵呵地道:“下官面圣时,此中内情解释不清,不如安编修亲自去向陛下说明。再者,下官出京时,陛下嘱咐带话给安编修,出门游玩的时间太长了,不妨早些返京过年,免得家人惦记。”
安汀满脸尴尬,呵呵一笑。
第56章 盛世
跟来时的悠闲自在相比,回京这一路时间安排得很紧凑,临近年节,众人归心似箭,想早日返京交了任务回家过年,这是其一,路上寒冷,怕被风雪耽误了行程是其二。
一行人中,最不愿进京的自然是卢寒一家。
那天,卢寒在被摘取官帽之后,最初还试图抗辩,但在宋大人拿出的证据面前,哑口无言,露出悔恨的神色。
霍文英身居县衙后院,前院吵闹不休,他纳闷之下派身旁小侍出来看个究竟,得知卢寒押入大牢,顿时如遭雷击。他追着向押解卢寒的众位大人们求情说:“诸位大人明鉴,我妻主为官勤勤恳恳,为西川呕心沥血,不知做了多少事,却遭人诬告……”
他以为卢寒是因多收取商税被人告的,还想去找安汀求助,等得知真相,不敢相信事实。他往日以为拿嫁妆出来置办了铺子之后,收益极佳,却没想到一家吃用的俱是民脂民膏,而卢寒的一腔抱负竟然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更打击他的是,卢寒在外面还养了两个外室,可谓是金屋藏娇,相比起他们,用来养家的大概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卢寒被押解进京受审,未被牵扯到的人无罪,家中的两名小星便包袱款款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霍文英仍然带着两名尚未成人的女儿,千里迢迢跟着上京。每日给戴着枷锁的卢寒擦脸喂饭时,两人都沉默不语,相对无言。
作为把卢寒送进大牢的人,安汀看到这一幕,难免会觉得心酸,她知道自己做的对,却也不想面对卢寒一家,索性路上呆在马车里,到了驿站就回屋里。倒是傅景,派人去照顾霍文英父女三人,得来了一声谢。
一路上未见风雪阻路,临近年关,众人终于赶回了京城。
把卢寒押送至大理寺,宋大人邀安汀一同去面圣,安汀推辞不能,便一起进了宫。
女帝见安汀,头一句就是:“这几个月玩的可开心?”
对于安汀此行,女帝很关注,原因颇多:官员是否清白,是否与后宫牵扯,安汀头一次外出办事……等等等等。
当初安汀出门要把夫郎幼童还带上,被问起时理由颇多,女帝一时也被说晕了,等到安汀出了宫,才反应过来:比起拖家带口兴师动众地出门,她一人快马加鞭早去早回,岂不是更不引人注意?金口玉言,再改口有违君王气度,只是心里不以为然:聪明人想得太多,反而不美。
安汀出了京,这一路上的行程送到女帝案头上,赏景品尝美食,偶尔派人回京送信还带着大包小包的特产,就连派她出门的女帝都疑惑起来,心想,这伪装做的确实慎密,就是太拖沓。
等到安汀她们到了西川县,女帝才恍然大悟:什么伪装?!分明就是在游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