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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wold Morley)指出:
玛雅人尊奉的大神,“羽毛蛇”库库尔坎,相当于阿兹特克人奉祀的光明、学术暨文化之神奎札科特尔。在玛雅众神中,他被视为伟大的组织家、城市的建立者、法律之父和历法专家。他的个性和一生事迹充满“人”的色彩,以至于我们不得不相信,他极可能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他以法律学识和组织能力造福社会,死后深受百姓追思,逐渐被尊奉为神⑤。
所有的传说都明确地指出,奎札科特尔/库库尔坎/古库玛兹/佛丹/伊萨玛纳当初是从远方(渡过“东海”)来到中美洲,然后又伤心地离开,扬帆远去,返回他来自的地方。传说中,他曾对百姓庄重地许下诺言: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维拉科查不也作过同样的承诺吗?这难道只是纯粹的巧合?读者想必也记得,在安第斯山区流传的神话中,维拉科查的离去是一项神迹——他踩着波浪消失在太平洋中。奎札科特尔离开墨西哥的过程也充满神秘色彩,据说,他是搭乘一艘“群蛇交织成的筏子”离去的⑥。
基本上,我赞同学者莫尔礼的说法,在玛雅和墨西哥神话背后探寻一个历史事实。这些传说似乎显示,皮肤白皙、满脸胡须的外乡人奎札科特尔(或库库尔坎,或其他名字)并非特指某一个人,而是代表好几个人。他们来自相同的地方,属于同一个非印第安种族(皮肤白皙,满脸胡须等等)。我们做出这样的推断,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这些神祗关系密切,拥有相同的蛇形图徽,显然是属于同一个“家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许多墨西哥和玛雅传说都明确地提到,奎札科特尔/库库尔坎/伊萨玛纳来到墨西哥时,身边带着一群“随从”或“助手”。
例如,古代玛雅宗族典籍《奇兰巴兰之书》(BookS of Chil am Balam)的一些神话就提到:“犹加敦半岛的最早居民是‘蛇神的子民’。”他们乘船从东方渡海而来。这群人的领袖是“东方的蛇神”伊萨玛纳。据说,他医术精湛,只消用手触摸,病人就会豁然而愈,甚至连已经断气的人都能复活⑦。
另一个传说则指出:“库库尔坎带着19个伙伴前来,其中两个伙伴是鱼神,其他两位是五谷之神,另一位是雷神……他们在犹加敦居留10年。库库尔坎制定公正明智的法律,然后扬帆而去,消失在日出的地方……”⑧
根据西班牙编史家拉斯·卡萨斯(las Casas)的记载:“当地土著传说,远古时代,库库尔坎率领20个手下来到墨西哥……他们身穿长袍,脚趿凉鞋,脸上蓄着很长的胡须,头上不戴帽子……库库尔坎劝导百姓和睦相处,建设家园……”⑨
另一位西班牙编史家胡安·迪托克玛达,记录一则非常特别的古老传说,提到那群追随奎和科特尔来到墨西哥,相貌十分威严的外乡人:
这些男子身材挺拔,举止优雅,穿着体面的亚麻布黑长袍,敞开胸口,没有披肩,领子开得很低,短袖子只遮住上臂……他们都是奎札科特尔的门徒,学识渊博,精通各种技艺⑩。
奎札科特尔仿佛是维拉科查从小失散的孪生兄弟。就像那位皮肤白皙、满脸胡须的安第斯山神祗,奎札科特尔把各种技艺和知识引进墨西哥,为当地百姓创造文明的生活,给他们带来一个文化上的黄金时代。传说中,他教导中美洲土著使用文字,替他们制定历法,把建筑知识和石砌技术的奥秘传授给他们。百姓尊他为数学、冶金学和天文学之父。据说,他曾经“测绘整个地球”。他改善当地的农耕,提高生产;当地百姓传说,玉蜀黍——古代中美洲地区人民的主食——就是他发现并且加以推广的。身为医生和药师,他奖励医疗事业,赞助占星艺术,“向老百姓揭露植物中隐藏的奥秘”。此外,他远被中美洲土著尊奉为法律的制定者、工匠的保护者、一切艺术的赞助人。
这样一个温文儒雅、深具艺术修养的人,当然不能容忍他在墨西哥看到的邪恶祭典;掌权后,他立刻下令禁止杀人祭神。他离开墨西哥后,当地土著又恢复这种充满血腥的仪式,而且变本加厉。尽管如此,连中美洲历史上最热衷杀人祭神的阿兹特克人,也对“奎札科特尔时代”充满怀念和向往。阿兹特克部落流传的一个故事提到:“他是一位导师,劝诫百姓切莫伤害任何有生命的东西;他晓谕百姓,祭典不应杀人,应以鸟雀和蝴蝶取代人为祭品。”
正邪大决斗
奎札科特尔为什么要离开?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流传在墨西哥的故事,为这两个问题提供了答案:一个名为“泰兹喀提波卡”(Tezcatipocaca,意为“冒烟的镜子”)的邪神,推翻“羽毛蛇”奎札科特尔的仁政,结束他的开明统治。泰兹喀提波卡要求恢复杀人的祭典。于是,正、邪两种势力在古代墨西哥展开惊天动地的大决斗,最后,邪恶的一方赢了……
这场大决斗的舞台,据说是在今天名为图拉(TUla)的地方。图拉这个城市,其实并不特别古老——历史不超过1000年——但是,环绕着它的神话和传说却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在史前时代,此地名为托央(Tollan)。所有的传说都同意,就在托央这个地方,泰兹喀提波卡打败了奎札科特尔,迫使他离开墨西哥。
火蛇
●墨西哥伊达戈省(Hidalgo Province)图拉市(Tula)
我坐在一座金字塔上,这个古迹被草率地命名为“金字塔二号”(PyramidB),顶端方正平坦。晌午的艳阳从蔚蓝的天空直直洒落下来。我朝向南方,四下眺望。
金字塔底部,东边和北边的石壁上,画着美洲虎和兀鹰吞噬人心的图像。在我身后,一排耸立着4根石柱和4尊面目狰狞、身高九英尺的花岗岩雕像。犹未挖掘完成的“金字塔三号”(Pyramid C)蹲伏在我在前方的地面上。它是一座长满仙人掌的土墩,大约4O英尺高。还有好几座土墩矗立在远处,等待考古学家开挖。我右边是一座球场。古时候,在这个1字形竞技场上,经常举行古罗马式的血腥格斗游戏。两队选手——有时仅仅是两名勇士——互相搏斗,争夺一只橡皮球;输的一方被砍头。
伫立在我身后平台上的四尊雕像,浑身散发出阴森森的气息。我站起身来,仔细瞧瞧他们。雕刻家赋予他们一张严酷的脸孔、一只鹰钩鼻和一双空洞的眼眸,使他们看起来格外冷漠无情。然而,最吸引我的并不是他们那些狰狞可怖的脸孔,而是他们手里紧紧握着的器物。考古学家承认,他们并不真的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他们还是做了一些臆测。现在一般学者都认为,雕像右手握的是当地土著称为“阿特尔一阿特尔”(atatl)的标枪投掷器,左手拿的则是“标枪或箭和檀香袋”⑾。事实上,雕像手中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标枪投掷器、标枪、箭或檀香袋。
读者不妨瞧瞧我的伙伴桑莎拍摄的照片,然后自行判断,雕像手中的器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自己在观览这些器物时,倒是觉得它们原本是金属做的某一种器械。右手的东西,仿佛从刀鞘或刀柄伸出来,看来像是一种菱形的兵刃,下端的刀锋弯曲。左手的东西则可能是某种工具或武器。
我记得,有些传说提到,古代墨西哥的神祗都把“火蛇”(xiuhcoatl)当作武器⒀。这种兵刃显然会喷射出火光,穿透人体。图拉城金字塔雕像手里握着的器物莫非就是“火蛇”?而“火蛇”究竟是什么呢?
不管这些玩意是什么,它们看起来倒像高科技产品,而且,在某些方面让人联想起帝华纳科古城卡拉萨萨雅广场上的雕像手中的神秘器物。
冒烟镜子
我和桑莎特地前来图拉/托央城一游,因为这个地方跟奎札科特尔和他的死敌——浑名“冒烟镜子”的泰兹喀提波卡——关系十分密切。传说中的泰兹喀提波卡既年轻又拥有无边的法力,但他代表的却是黑暗邪恶的势力,而他的图腾是一只尊贵的美洲虎。他“倏忽出没,冷酷无情,有时如同一道阴影飞闪过人们眼前,有时则化身为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⒁。在中美洲神话中,他经常被描绘成一个怒目而视的骷髅头。据说,他拥有一个神秘的法宝“冒烟镜子”;通过这面魔镜,他可以躲在远处窥伺人类和神祗的活动。学者推测,它可能是一种占卜用的黑曜石水晶球:“对墨西哥人而言,黑曜石具有特殊的神性,祭司使用的法刀就是用黑曜石打造成的……伯纳尔·狄雅兹(Bernal Diaz,西班牙编史家)提到,墨西哥人管这种石头叫‘泰兹喀’(Tezcat)。黑曜石打磨成的镜子,被巫师用来当作占卜的器具。”⒂
传说中,代表黑暗和淫邪势力的泰兹喀提波卡,和光明之神奎札科特尔展开殊死决斗。在漫长的征战过程中,双方打得难分难解,互有胜负。当这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斗宣告结束时,邪恶战胜正义,奎札科特尔被逐出托央地区。此后,在泰兹喀提波卡的邪教影响下,杀人祭神的旧俗又在中美洲各地死灰复燃。
上文提到,传说中,奎札科特尔战败后逃到海边,搭乘一艘“蛇筏”离去。根据一则传说的记述:“他把他那栋用银子和贝壳装饰的房屋烧毁,将财宝全都埋藏起来,然后在化身成一群鸟儿的随从引导下,扬帆而去,消失在东海中。”⒃
这场凄凉感人的诀别,据说发生在科札科洛斯(Coatza.coalos),而这个地名的意思正是“蛇神的避难所”⒄。临别时,奎札科特尔向追随他的百姓许诺: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推翻泰兹喀提波卡的邪教政权,开展一个新的时代——那时,诸神将不再享用人血,改而接受“鲜花素果的祭品”⒅。
注释:
①胡安·迪托克玛达《印第安王朝》,第1卷,引述于康丝丹·欧文《白神与石脸》,37~38页。Juan de torquemada;Monarchic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