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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说的灵应子名耿义兰,自芝山,号飞霞。生于明正德四年。嘉靖年间进士,后弃官在崂山太清宫拜高礼岩为师修道。数年后随师游华山,跟华山道士赵景虚学道,与陈伯年论起来,乃是师兄弟。后游访北京白云观,挂旃数年,在白云观主持王昆阳门下学玄数年后返回崂山慈光洞静修。
三年前,憨山德清和尚在山东太清宫前建海印寺。在土地使用上,两方就有了争执。海印寺选址为崂山太清宫旧址,起先太清宫只有三官殿部分保存完好,憨山德清也只说是买的三官殿前空地和菜园,并未声明是买地建寺,当时主持老道人张德容便许了憨山德清一百多亩地。结果买了地不久,就起了海印寺,正好把太清宫占了一多半,连三官殿在形式上也成了海印寺附属建筑。
崂山与茅山为道家两大修真圣地之一,戆山这一来等于是把太清宫变成了海印寺的附属,太清宫如何肯认?两下里便有了庙址争端,结果在争执过程中,老主持张德容一命呜呼。至于是否被和尚打死,这种事十分难讲,但是道士们则咬定是被戆山德清和尚为首的人,把老住持殴打至死。碑记神相被抛于海中,另有山场数处,也被僧人们占去。
耿义兰在这种背景下,仗着自己是进士出身,资格老岁数大。虽然出了家,但仍然是官场这个大环境里的人。仗义出手,帮助太清宫刘真湖、贾性全等人上诉于县、州、府衙,希望讨一个公道。
但他没想到的是,山东彼时官场中人,有不少还是张居正时代的沧海遗珠。如果按阵营上说,则是不折不扣的“太后党”。太后信佛,这些人便挺和尚。更何况憨山有“国舅”之名,太后拿他当兄弟,这个国舅,比郑国宝那个国舅还要硬气。这是皇帝的舅舅,比皇帝的舅子,怎么说也大了一辈。
第九十二章义伸援手
耿义兰与他们不是同年、同窗、同师、同乡。不在四同关系里,又是道教徒,那些官员便对他不怎么看重。后来见他层层上告,居然丧心病狂的的对耿义兰动刑,打得他遍体鳞伤。
这便有些下做了。要知大明的文官不是个个体概念,而是个集体概念。明朝的文官体系,如同一张编织严密的网,每个文官,都是网中的一个节点,动一个,就是动一个体系。
退休或改行的官员,一样属于这个网的范围内。他们享受官员的待遇、补贴、优免。同样,也受这个规则的保护,对致仕的官员任意迫害,实际也是在破坏整个文官制度的游戏规则,为体系所不允许。
更何况耿义兰是嘉靖年的进士,科分辈份比那些主审官还要高出许多,按理说,那些人是要执学生礼,规规矩矩地喊他一声老先生,老前辈。他们不但不恭敬前辈,反倒对前辈用刑,耿义兰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这个时候,这件事已经从一起简单的地产争讼,演化成了佛道之争。同样,耿义兰也不能受这种窝囊气,纵容这种反规则的行为。因此他开始了漫长的上告申冤之旅,而整个道门,都有不少大能开始出来,做他的隐形后盾。
陈伯年与他既是同门,又如何能坐视?除了赞助路费外,又想起,对面既然是国舅,自己这何不也找个国舅?来个以国戚而斗国戚,以佞幸而战贼秃?因此郑国宝说的条件,他全都肯应,只要能斗赢那些和尚,付出这点代价,又算的了什么?到时候道门中一提起我陈伯年,都得说我是护教功臣,光这份荣誉,就足以值回损失。这也就是所谓的少算经济帐,多算正直帐。
固然在华山地产之争里,郑国宝没站到陈伯年那边。可是陈伯年也清楚,这是感情因素,不是信仰因素。国舅和岳不群是朋友,自然要为朋友帮忙。反过来说,自己若是与他也成了朋友,他能不为自己帮忙么?国朝里怕的不是郑国宝这种帮朋友不帮道理的人,相反怕的是海瑞那种只认道理不认朋友的人。
郑国宝听完这事,也自盘算。宫里那老乞婆对我妹子向来看不顺眼,同时,皇帝也对老乞婆多有不满。这其实便是个机会,不如就借着这事,和老太婆斗上一斗。
如今京师里的气氛十分古怪,一来就是潞王不就藩,这一点让万历和万历派的人都心怀不满。一个藩王,不去就藩,赖在京师里不走。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在等皇帝出现什么意外,自己好去接盘。而且这样的人在京一天,就必然有一批大臣向他靠拢,形成二日争辉的局面。二来就是万历天子设矿税监,又在各地搞抽分,丈量土地,广布缇骑等行为,也让文官们对他的不满度日益加强。因此李太后更是有从中做手脚的机会,若非万历把兵权抓的牢靠,谁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那么借这个事,可以好好恶心恶心李太后不说,说不定还能借机搞一**清晰。将太后系的人,收拾掉一批,也算是给那些文官一个警告,告诉他们要弄明白,自己应该效忠于谁,应该做谁的人。
因此郑国宝点头道:“好说。这件事明明是戆山清德无理,蓄意侵吞道家产业,还竟敢殴杀人命,难道眼里便没有王法了么?郑某不才,平素最信道家之说,这一回定要为灵应子真人讨一个公道,为那张老主持讨一个说法!”
陈伯年见国舅答应的如此痛快,也喜道:“如此,贫道就先谢过国舅的大恩大德了。国舅若肯出手,定能大获全胜,也让那些贼秃知道,这不是大元朝,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时候。”
这事郑国宝答应出手不假,但也要讲个方式方法,二话不说,赤膊上阵,那便落了下乘。他先写了几封书信,托陈伯年带到京师,交给自己几个朋友,说他们见了信自然明白。陈伯年大喜,给大人物带信这种好差使,那是万年难得一遇。收信的几个,除了锦衣堂官,就是世袭勋贵,还有一封,竟是送到首辅申时行手中。要是没有国舅的面子,自己这种人想见首辅,怕是只能在梦中了。他急忙告辞,前往京师,为灵应子助战。临走时,他忽然想起一事道:“国舅,贫道最近听人说,西安府城那边,有人开始炒河套股,还请国舅多都留心。”
啺菪吮ヌ祝慷有枰罅康囊9倘涣侣灰丫蓟锟睿瑔拜也拿出家财。但无奈,陕西这地方富人未必少,但是银两却实在有限。很多人的钱财是存在票号里,或是买了土地,还有的是盐引,绸缎。总之不是现钱。
当兵的不管是自己买东西,还是给家里留下生活费也好,却都需要现金。啺菀皇币材貌怀瞿敲炊啵故侵9Τ龅闹饕猓⒎藕犹坠桑纸蟹ヌ灼薄U馍厦婊蛴∫涣剑蛴∥辶剑罡叩挠∈健D谜飧霰憧梢栽谏挛骶衬冢郝蚨鳎煽笏凹嘌妹鸥涸鸲一怀上忠5比徽舛髯匀灰灿幸惶鬃陨淼姆牢北曛荆绕湟怯锌笏凹嘌妹拧⑿蜓妹诺拇笥。约爸9Α拜、连德禄三人的私章才有效。
不过这种钞票的雏形,在民间并不怎么受欢迎。毕竟当年大明发行宝钞,已经透支了所有国家信用,再来纸币,就没人肯信。虽然这河套股除了自身面值外,还有股票作用,拿着这个,就可以按等比例,去分享河套的收益。可是升斗小民,又有谁肯信?若不是啺菟厝胀撸反螅ナ堑北哪玫秸飧龊犹坠桑率蔷鸵┍淞恕�
饶是如此,这种票的使用也受了很大限制。当兵的要成群结队,加上刀枪的说服力,才能让商户同意以票购物。而且不接受票面原值,基本都要打一个对折还要拐弯才能买到东西,老百姓拿到手里后,也不想存着,都急于抛出去,换成金银铜钱,拿在手里才踏实。这就造成了,这河套股进一步的贬值,如此一来,已经开始带动西安府市面上物价不稳,粮价上扬。
郑国宝点头道:“多谢道长相告,在下自有主张。”等送走了陈伯年,他暗笑道:“看来果然已经有人坐不住,想要在河套股上做文章。现在不怕你们爱财,就怕你们不爱财。只要你们肯来打我的主意,也就不怕你们不跳坑。”
第九十三章传剑(一)
等到三天头上,岳不群催促,郑国宝想起有学剑这事,连忙收拾好了衣服,来到千丈坪。这里乃是华山弟子往日里修炼剑法的一处所在,四周全是树木,中间一片平地,倒是利于施展。
远远只见一个婀娜的身影,一身劲装,立在当场,周身上下透出一股英武之气。郑国宝暗想:岳灵珊这毛丫头,还有这份气势?看来过去是我小看了她。
等到近了他才看清模样,忙施礼道:“宁女侠……阿不,……是嫂嫂你好。我听岳兄说,是让我陪珊儿丫头练几手剑法,怎么敢惊动嫂子,这可是罪过罪过。”
宁中则笑道:“国宝兄弟说的什么话。你这几天为我华山派的事,才是真累坏了,我们全派上下,都要感激你的情。这教导剑法只是小事,武功技击,于国舅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技,所图者,无非强身健体而已。师兄说要让国舅与珊儿合练玉女剑,我是想珊儿蠢笨,怕是不懂好歹,到时候按着教导师弟师妹那么教法,就成了笑话。我们华山派大小剑法数十套,国舅想练哪套,就练哪套,却也不必非执于玉女剑法不可。”
说话间,她足尖挑动踢起一口木剑抄在手中。“新人练剑,往往剑术未成,反倒伤了自己,因此我华山均是以木剑代真剑而练基础。国宝兄弟,你看仔细了,这便是华山希夷剑法。”
只见她左手捏剑决,右手持木剑,凝神定势,猛的身形一动,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如同蝴蝶穿花一般,将郑国宝看的眼花缭乱。只觉得阳光下,那一抹倩影,竟似要把他的魂也勾了去。一柄木剑被宁中则舞动在手中,演化出层层剑影,破空声沉闷入耳。舞到酣处,郑国宝忍不住赞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