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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就必须占有王牌来胜过那种对规范的特别背离,这就体现了情境逻辑。
只要这些“胜人一筹的本事”的竞赛在一小部分人当中比试起来,而这些人除了互相超越以外,又别无他事可做,那么竞赛的起伏波动便一定十分迅速,或许其速度之快使社会的其余部分都来不及卷进那些漂浮的涟漪便倏忽而去。但是,偶尔这种竞赛会变得流行起来,并且达到了全体参与的临界规模。不管我们是剃发,还是系领带;是喝茶,还是滑雪,我们都加入了“跟着头领跑”的竞赛。如果有时间并且资料充分,那么在少数人的习惯变为多数人的习惯的扩展之中,我们当然能够追溯每一种社会时尚的踪迹。把这种模仿行为的扩展归结为一些心理原因,归结为人们想和领袖人物或父辈们同一的愿望,这大概是引人入胜的。无疑,存在着这样一种倾向,并且这种倾向有时也说明了年轻人向与他们“合套”[set]的银幕偶像看齐的希望。但是在这样的上下文中更为中肯的倒是指出,甚至连守旧主义也部分地植根于情境逻辑。我们已经看到为了引人注目,时尚已成了某些人所玩弄的“稀奇竞赛”。但往往还有与之抗衡的一队人马,他们的目的是避开人们的眼目。当然,这队人马开始还悠然闲在。他们拒绝加入竞赛。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这种拒绝常常会获得成功,并且独让那些竞赛者曝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而那也正是竞赛者孜孜以求的。但是在那个社会中为了引起瞩目而模仿这种行动的成员越多,那么这一批人的原有目的就越会遭到失败。时尚的头领们将不得不去想个新的别致玩意。但是,时尚的反对派们也将会感到懊恼。因为,现在正是他们自己在这场稀奇竞赛中头角峥嵘,由于他们拒绝卷入,他们招来了人们冷眼的注视。在大多数情况下,总会有一个时刻,那时甚至连顽固分子和拼命三郎也会让步。他们也会在头发上洒白粉或戴假发,也会剃胡须或系黑领带,以免被人看来看去。
确实,经过了这段时间,一般来说时尚也就失去它的最顽固的极性。浪潮会稍稍平息,但是情况却依然是:一个花花公子为引起同伙们注意而采取的一种行动可能会引起一种迫使社会接受的趋势。
在艺术中有种竞争的因素,它的目的在于把注意力引向艺术家或他的赞助人,要证明这一点无须滔滔宏论。下面的这些关于法国哥特式教堂高度的数字不言自明,无需进一步解释:
1163年,巴黎圣母院[Notre Dame de Paris]开始了创造纪录的建造,结果拱顶拔地114英尺8英寸。1194年,沙特尔教堂'Chartres'超过了巴黎圣母院,最后达到了119英尺9英寸。1212年,兰斯大教堂耸然而起,高达124英尺3英寸。1221年,亚眠教堂达到了138英尺9英寸,1247年的一项工程是为博韦教堂唱诗班席建造拱顶,其高度为距地面157英尺3英寸,使这种破纪录的竞争达到了顶峰——结果这些拱顶都于1284年崩溃坍塌。
这些数字强有力地暗示了一种“看我的”竞赛——每座城市应该知道先前的纪录是什么。这些数字也使我们想起这样重要的事实,即艺术中的竞争不一定是件“坏事”。在名利场上有一些优美的结构物,它们是由想战胜毗邻的欲望而促成的,同样,在艺术中也有一些伟大的成就,这些成就当然是艺术家想与同行们竞争,并且要超过他们中的佼佼者的欲望而促成的。这里的标准高,那里的标准就可以变得更高,这又是情境逻辑的一部分。不管道德家们可能会怎么说,毕竟甚至连时尚的过分行为也非全然不当;而且,如果传统把自然的“潇洒”归为巴黎妇女,这也正是因为她已经懂得了关心她的容貌。我们又一次面临预言的局限性。因为显然为引起注目而展开的竞争会导致一种意外的结果:一个劲地贬低你以前所作所为的价值。在事关强调方式的地方,情况就尤其如此,毕竟强调也是引诱人们注意的一种特例。装饰常常是这种膨胀的一种牺牲品。众所周知,在哥特式装饰的传统中,在令人赞叹的错综复杂性上需要超过先前的作品,这逐渐导致了“过分”的火焰式哥特风格'flamboyant Gothic style',正像文艺复兴传统被趋向[driven」——如果此词恰当的话——“过分”的巴洛克和罗可可的豪华装饰一样。
在十九世纪,人们尝试用心理学去说明这些规则,也就是做出这样的解释:感觉由于不断重复而变得迟钝了,即种种形式由于屡见不鲜而引起了人们的厌倦,那些形式不再被人注意,因而需要一种更强烈的刺激。无需否认,这样一些心理倾向可能存在。例如,吸毒成癖的人需要越来越强的刺激才能过瘾,这就提供了一个说明。但是,即使在这个例子中,也可能有一种作为这种悲剧背景的逻辑因素。习惯创造了一种预测视野[levelof expectation],一种崭新的规范,但是欲望则是“要求再多来些”。
不管上述情况怎样,在艺术领域之外存在着大量的膨胀的例子说明了这种纯粹情境的因素。即以衔头、勋章为例。在一个稳定的社会当中,没有人对接受一项难以得到的殊荣感到厌烦;但是一旦开始膨胀,整个体系就岌岌可危。当“甲壳虫”乐队[Beatles]接受勋章时,在英国引起了骚乱,之所以能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人们担心会开创这样一种先例。
希特勒发动的战争经历了这种类型的急剧的膨胀。起初,德国为表彰勇敢所颁发的勋章仍然是铁十字勋章[Iron Cross]。不久它就被饰有短剑的铁十字勋章所盖过,饰有短剑的勋章又不得不屈尊于饰有短剑和橡树叶子的铁十字勋章,最后,饰有短剑和橡树叶子的勋章又在饰有短剑和钻石的铁十字勋章面前黯然失色。当然每次新的变动都把前一次最高荣誉的接受者往阶梯的下面推,而且可能使下一个受勋者思忖,在他的即将到来的继承人那里还会增添什么饰物。
这个例子概括了一切努力于额外强调而造成的困境。因此,就引出了这类情况的一个重要问题——语言的传讹[corruptionof language]问题。我认为,在这种传讹中,我们能看到上面起作用的那两种因素以及一些其他因素。如果我们使用比勒'Buhler'区分征象「symptom]、信号[signal]和符号[symbol」这些概念的各种功能的术语,我们就可以把时尚的一般影响主要归因于这种把注意力引向说话者的第一功能。在罕用词的使用上,不论你所钟爱的属于哪种类型,它都落到了这个范畴。我们都已目睹过某些表达方式正在成为“可用词”,采用这种可用词的人有增无己;直到它们被其他的词所取代,或者成为普通语汇的一部分。在所有都市言语中,词语的更换是相当急速的。在贺拉斯时代的罗马,人们对杜撰词语的作法到底是对还是错肯定有过很多争论:
如果必须用新近的术语指称深奥的事物……只要做得节制还是允许的……以前曾经允许并且将来也总是允许一个带有年代标记的新生词的流行。仿佛岁暮将近,树木凋零,老词亡逸,新词则如幼苗新绿,扬芳飞文,……一切人工之物都将消亡,语言的荣誉和光彩也不能持久。许多已经衰亡的词会东山再起,现在享有殊荣的词会一落千丈,如果惯用法这个仲裁的法官和语言的规范想如此行事的话……
当然,在这种语言的趋势中,时尚的“炫耀”因素所起的作用只是次要的。语言的信号功能也会遭到侵蚀,这被一次又一次地叫喊“狼来了”的那个男孩的寓言所证实。不管他的命运多么残酷,与情境逻辑的研究者关系不大,但与其他牧童的关系则甚大,因为他已使他们的信号无效。其他牧童怎么能使村里人相信,他们求救的叫喊不是一个骗局呢?
因膨胀导致的贬值通常始于加重强调的需要,在铁十字勋章的故事中,我们已经看到了强调所起的作用。这里,膨胀所引起的贬值实际上与货币的贬值不只是表面上相像而已。当初杜撰的词语是作为额外强调的最罕见的语言标志,可是它们马上就沦为登广告的人和小学生俚语中的小小花样噱头了。“空前的推出”,“巨大的成果”、“轰动的事件”等等这类广告用语,我们是把它们看作声嘶力竭地互相叫喊并且在这种叫喊中削弱自己效果的信号,还是把它们看作描述,这倒无关紧要。在两种情况中不论发生哪一种,它们都是自食其果,这可以由一种牙膏用三种包装出售的真实例子给出绝妙的说明,牙膏的型号为“大型”、“特大型”、“巨大型”。结果“大型”是指最小的。然而有一件事是确切无疑的:在这样一种环境中试图叫得更响是毫无意义的。对于明智之士,唯一的机会是作反面强调,即尝试回到最初的金本位[gold standard」。如果我们决定只把大的东西叫做“大型”,那么我们就可以重建一种又能交流信息的水准。
波普尔常常强调个人有维持语言的纯净标准的职责,语言作为一种社会惯例,像任何惯例一样,易受讹误之种的腐蚀。说语言易受侵蚀,严格地讲,是由于这样的事实:任何新词或新意的引进都微妙地影响了整个语言工具。
引进任何这样一个词都将不可避免地引进了一种替代,因而扩展了语言使用者的选择范围。这样,使用一个词(甚至旧词)就暗含着排斥另一个词,并且这种新因素会影响我们对任何陈述的体会。当自动车'automobile'这个词有了竞争对手汽车'car'时,“自动车”并没有改变它的含意,但在英国,使用这个词听起来开始有点装腔作势了。当剃头匠'barbers'变成理发师[hairdressers」,抓耗子的人[ratcatchers」变成捕鼠手[rodent operatives]的时候,相比之下,剃头匠,抓耗子的人听起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