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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耳畔似有几千只苍蝇在一齐嗡鸣,不由头晕目眩,差点昏倒。屋里屋外两步路程,我现在成了被审判的对象了,也许下一刻就是为人所不齿的罪犯。
那个女孩倒是和蔼可亲:“张哥,你别吓着人家孩子,我看兴许是未成年呢!”
我抬头看看那个女孩,更多的是想让她好好看看我,我这样一米八的个头,棱角分明的长相,像未成年人吗?真是狗眼看人低,驴眼看人瘦。
那个女孩也正看我,然后笑了:“哟,挺有型的嘛,怎么干这个啊,张哥,你说咱们所招的那几个联防队员怎么个个都像没长开的茄子,招个这样的多好,要个有个,要人有人的看着也顺眼,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瞎了这一副好皮囊啦!”
有些女人沉思的时候是圣女,微笑的时候是天使,一说话就是狗屎,再多说两句话便是狗屎不如。
这个女人长得如出水芙蓉,看着赏心悦目,可惜生了一张狗屁股嘴。我恶毒地想。
黑脸张也笑了,点上一支烟轻浮地说:“小雅呀,招联防队员又不是给你招女婿,有所长一个美男子还不够你受用的吗?想把全所都变成鸭圈啊。”
“去你的,再胡说撕了你的嘴。”小雅一点也不雅,伸手飞快地拧了姓张的大腿一把。黑脸张疼得直呲牙:“又来了,以后你再拧我可要反抗了啊。”
他们打情骂俏倒让气氛轻松下来,我放松了警惕偷偷笑了。
“笑什么笑?蹲好,一会有你哭的时候。”黑脸张喝道:“说吧,那些录像带从哪进的货,都卖给谁了?”
“不知道。”我理直气壮。
“我靠你妈的,从你床底下拽出来的东西你不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我气愤地说:“警察怎么骂人?”
“我靠,警察就不能骂人了?对你这样的社会渣子骂了又怎么了?老子还打你呢!”黑脸张说着绕过桌子走到我跟前弯下腰说:“把左腿伸出来。”
我不理他。他一伸手在我左大腿内侧恶狠狠拧了一把,疼得我跳了起来,我大声嚷道:“你敢打我,我要告你。”
“你告我?我靠你妈的,我让你告。”姓张的那厮说着一脚把我踹倒在地,一只脚啋住我的脚踝,用手连连拧我的大腿。
“行了,张哥,别闹了,赶快问完我还得做头发去。”小雅笑得喘不过气来说:“我拧你一把你拧了人家满把花,真不是省油的灯,歇歇吧。”
黑脸张似乎还不解气,又踢了我一脚方才回去坐下。
“回答我的问题。”黑脸张盛气凌人的说。
“我不知道?那房子是我师父的,我刚住过去没多久。”我揉着火辣辣的大腿说。
“你师父?肖衍四是你师父?那你也会算命啦?给你自己算算能判几年吧。”
“我又没犯法,为什么会判我刑?那些东西是有人想栽赃陷害,你们警察去查查是谁干的就清楚了。”
“我靠你妈的,你以为你谁呀,你让我查我就去查呀!你承认不承认都没用,那东西是在你床底下找到的,就是你的,态度老实点对量刑有好处,否则有你好受的。”
“周天一,看个黄色录像不是多大的罪,男子汉敢作敢当,还是老实承认了吧,老张脾气可不好,别惹他,小心再拧你。”小雅用钢笔敲着桌子说。
没有的事我怎么认?我想起路上钱通海说过的话,只要承认那录像带是我的,不是三年就是两年,一生清白就完了,可是面对虎狼一样的黑脸张和一身妖气的小雅,我能坚持得了多久呢?
我蜷缩在地上,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腿上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心里的恐惧萦绕不去,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小雅说:“算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收拾头发了,张哥,先让他好好想想,下午再审吧,不行的话送拘留所。”
“下午你自己审吧,我约了朋友去看球赛。”黑脸张临走又踹了我一脚。小雅走到我跟前,轻浮地摸了摸我的下巴,笑说:“录像带里的花招都学会了吧,好好呆着,下午再来耍你。”
这女人皮肤真好,水嫩水嫩的,要是*了摆在床上肯定比阿娇更有诱惑力。我盯着她的胸部不放,直看得她脸上露出高潮般的红润。她用文件夹照着我的脑袋拍了一下说:“还不老实,等回来再收拾你。”说着娇笑着走了。
我虚脱了一样瘫坐在地上,闭上眼,有热乎乎的液体从眼角溢出来。
此时,我像一个被抛弃在太空里的卫星零部件,无人知道我的去处,也无人关心我的去处,我的命运就是自生自灭。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与世隔绝的可怕,认真想一下,人在这个世上穷也不怕,病也不怕,苦也不怕,最可怕的是孤独,当声音从你耳畔抹去,阳光从你眼前消失,曾经熟悉的一切都远逝,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比如墙角的那只蜘蛛,也许只为了打发了孤寂的时光才不停的结网,结网只为了证明自己生命的存在,却改变不了独守阴暗角落的现实,因为它网不到任何蚊虫飞蛾,网到的只是自己的挣扎。
我连自己的挣扎都网不到。
师父之死(1)
屦校灭趾,无咎。这是《易经…火雷噬嗑卦》初九爻的爻辞。意思是说戴上脚镣不能行走,就不致继续犯错,也就不会让凶险扩大。孔子这样解释:不蒙受耻辱就不懂仁爱,不有所畏惧就不会遵从道义,不受到威慑就不知惩戒,给予小的惩罚而知道大的戒备。圣人的话字字珠玑,但那是圣人面对灾难的开阔心态,我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普通人,脚上戴了镣铐,让我去忍耐痛苦甚至再去舞蹈,我哪有那么大的担当。我感觉自己无法心如止水的领受这“屦校灭趾”的无咎之乐。
不知道阿娇怎么样了,早晨我收拾房间,她去街上买床单了,我进派出所她还不知道,回到家看不到我会不会着急呢?
男人如果总是让深爱自己的女人着急,那是非常不道德的。
孤独让时间一秒变成一年,也让我决定咬紧牙关不能认罪,否则三年监牢我一定熬不到生还。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响起了笃笃的高跟鞋声。叫小雅的那个女警哗哗啦啦打开铁皮门踱了进来。
她没带警帽,大约为了展示刚做好的头发,她从我身边走到桌子后面,一股刚洗过澡的清新香气充满空间,这些都与我无关,我饥肠辘辘的在等一个结果,我没犯罪,该如何处置我。
“周天一,想好了吗?”小雅拨弄着秀发,怎么看都像是搔首弄姿。
“想好了……我一直在想那袋录像带是从哪来的。”
“哟,想了一上午就想出这句话啊,你不怕把你送你看守所去吗?那里可没好人,像你这样的生瓜蛋,进去不剥层皮才怪呢。”
“大姐,您饶了我吧,我真不知道,”我打温情牌:“我都不知道录像是个什么玩艺,肯定是有人想暗算我啊。”
“装什么纯啊,看你那眼神就不像好人,再说了,你有什么呀,谁会暗算你,”小雅不屑一顾地说。
是啊,我有什么呢?一介落魄书生,街头打卦算命,三餐咸菜薄粥,四壁枯墙空空。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要跟我过不去呢!
我声泪俱下地说:“大姐,我不知道啊,我从农村考到大都来上大学,因为家里穷,父亲卖了耕牛才勉强交了学费,为了生活费我认肖衍四为师,学点江湖手段赚点钱糊口,被学校发现给开除了,我无颜回家,只能寄人篱下,谁知现在被奸人诬陷又面临牢狱之灾,您说我倒霉吧。”
我想人都是有恻隐之心的,我甘领其辱,对一个小女子轻弹男儿泪,总会打动她的母性仁心吧。也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个女警能帮我一把。
八卦乾卦《象辞》说,潜龙勿用,阳在下也。《系传》里说,曲成万物而不遗。太阳没出来,是条龙也得伏着,委曲可以求全,变通可以成大事。我虽然不是龙,但现在也是沉在黑暗里,且忍了罢。
求人等于求神,求神就得下跪,男儿跪天地父母是孝,跪他人是痛,跪小人是耻。小雅是不是小人我不知道,但她不是我心目中的警察形象是无疑的,那时有一首很流行的歌是《少年壮志不言愁》,满大街都在唱“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中显身手……”可是我从小雅和那个张姓警察身上看不出热血,只看到了恶心。恶心也没办法,谁叫我落在人家手上。我决定求小雅帮帮我。
“大姐,您帮帮我,出去后我……我一定要好好报答您。”我说完这句话,感到一阵羞愧,脸上也发烫起来。
“嗬,脸都红了,挺可爱的嘛,”小雅停止了手上的小动作,认真地看着我说:“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感觉你不像干那事的人,都是那帮……”
师父之死(2)
她的话音未落,有人敲门示意她出去。
她友好的拍拍我的肩说:“不用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雅再回来时,身后跟了一个人。是侯华那个妖精。
我心里顿生千种揣度,她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是吉是凶?是打一把再拉一把,还是打一把再来打一把?可惜我不会梅花易数,要不然定能窥透天机。
侯华对我的狼狈样一点都不奇怪,嘴角闪过一丝轻蔑的笑,然后对小雅说:“小雅姐姐,我想单独和周天一说句话行不行?”
“按规定是不行,但是既然刑警队郭队长发话了,那破次例呗。”小雅笃笃地出去了。
我心里有仇恨,眼里有怒火,一脸的冷漠看她:“你们还有完没有?”
“有完啊,你把那个秘诀给我,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包括你师父,都能重获自由。天一哥,你不知道那东西对我爸爸有多重要,他为了研究易经废寝忘食,愁生华发,当女儿的看着不忍心哪。”
靠你妈的。我想起黑脸张骂我的那句话,可是我却骂不出口,只能在心里发泄一下。你心疼爸爸就可以害别人吗?你想偷和尚是不是得把庙给拆了!
我问:“昨天晚上的事是你找人干的?录像带也是你放我床下的?”
“我?怎么可能,你说的那些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被警察抓派出所来了,来给你说情的。”男人说慌脸红,女人说慌脸白,这个妖精的脸是白里透红,妖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