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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者,打虎武松也
大大的八个血字张扬地写在白粉墙上,有人读出了宣泄,有人读出了控诉,有人读出了极致的美,有人读出了对暴力的认同。老套的我却只看得见一个老套的词汇。
即便感觉到了你眼中的鄙夷,我还是要说:
命运。
武松被懦弱的兄长带大,小时候想必是受过一些欺辱的。长大些自然没人敢欺了,可除了哥哥却也不得一个人亲近。堂堂的相貌,一身的武艺,加上几分不打紧的愤世嫉俗,遇上个怜才的当是千古传名的忠勇死士。若得天赐姻缘着他一个温良的女子,必能消散那缺少母爱而致的戾气,百炼钢也化作绕指柔了。
要好命?哪里那么容易!武松偏偏分得了最坏的一种。
梁山上受碣文排座次,李逵是“天杀星”,武松得的却是一个“伤”字。伤者,身伤,志伤,心伤。却不单单指的是最后的残废。似乎作者也叹惜老天不公,特意给他挂一串一百单八颗的人顶骨数珠,最后还安排了个八十善终的结局。可是这些也只不过尽尽心罢了。逃忘以后,天下便再没有清河县血气方刚的武二郎。掩盖在散发和僧衣后的武松,就只是面容模糊的行者武松了。
杀人者
打虎武松也
满身鲜血的正在转变为恶魔的武二郎还记得自己就是那个赤手空拳打死了景阳岗上一只害了数条性命的吊睛白额大虫的武松。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份荣耀,纵使别人都已淡忘,自己还是会记得。
我特意把这样一个场景放在最后,让我们的记忆里少一些血腥的成分。
武松胸前挂着缎匹花红被人抬在敞顶的凉轿上,前面是老大一只锦毛的老虎,四面八方数不清的人闹嚷着拥挤了过来。虽然我们看得见不远处等待着拥抱他的丑恶的命运,可是我们知道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武松看着这一片喧嚣的人群,第一次感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是这么的重要。
鲁达第三:好一块顽石!
鲁智深,鲁智深,好个鲁智深!一怀垂杨柳,三拳镇关西,萍水知交林教头。此三件勇力侠义,最为称道。至于“缘缠井”和“闻潮信而坐化”是作者一意周全他个活佛,妙虽妙,却假。
本来我也想过拽个璞玉什么的出来形容,可顽石就是顽石,浑天浑地浑做人,境界已是极高。鲁智深倒也没愧了这名号,仿佛是天生的智慧,识得好歹。史进,李忠,金老儿,智真长老,林冲,甚至菜园子的小混混,没个不是一眼下去便看透了本质,自有一种认人的本能。你没法分析他的性格。豁达,仗义,鲁莽,天生的神力和对酒肉的强烈嗜好一块构成了我们叫做性格的那种东西。他的人,就是他的性格。这个人真是石头一样,大脑和肌肉长在一块,浑然分不出哪里是智慧哪里是力气。
鲁智深裸着肥大的身子在众人面前打跑了小霸王,被请上桃花山,李忠小气巴巴的要劫一伙客旅来送他人情。这时候鲁智深作出了一件谁也想不通的事情。他把陪侍的两个喽罗打翻,拿了桌上的金银酒器,从后山绝路处滚了下去。伪饰的我们看不懂鲁达行事的法则。他是那么的我行我素,全然没有一点顾虑,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这一奇妙的行为可算是鲁智深风格的一个绝佳的注解。
作者也是那么的欣赏鲁智深,给了他一个全书最高贵的收场。事实上,鲁智深也是全书真正的第一个出场的人物。
高俅引出了王进;王进引出了史进,史进引出了鲁提辖。洋洋洒洒一部水浒,开始了。。。
雷都头与驴筋头
书场中的煮酒、无斋、桃李等诸位大侠,提起郓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队副插翅虎雷横来,一齐摇头,都有些鄙薄其为人的那么一点意思。履虎尾紧随诸位大侠的骥尾,也在密切注视着雷老虎。
这一天,雷横闲来无事,随着帮闲李小二,来至勾栏院里,坐在头排正中间,观赏粉头白秀英表演招牌节目“豫章城双渐赶苏卿”。只见那粉头说了又唱,唱了又说,合棚价众人喝彩不绝。
唱了一阵子,广告时间到了,白秀英走下舞台来讨赏钱。
“财门上起,利地上住,吉地上过,旺地上行。手到面前,休教空过。”白秀英托着盘子,口中念念有词,首先就来到雷横面前。插翅虎雷横白吃白喝白拿白讨要惯了,从来就无有带钱付款的习惯,于是装模作样,在身边袋里摸了一下,随口说道:“今日不曾带得些出来,先签单吧,等年底汇总一发赏你。”
白秀英笑道:“头醋不酽二醋薄。官人坐当其位,可出个标首。”
雷横便有些恼怒,通红了面皮道:“我一时不曾带得出来,非是我舍不得,你跟俺胡说些什么!俺且问你,什么叫做头醋不酽二醋薄?”
白秀英道:“俺与你扫下盲先,官人既是来听唱,又坐在头排正中,只当您失格大财主,如何不记得带钱出来?”
插翅虎雷横横行霸道惯了,何时落过下风头?继续与白秀英斗口纠缠。剧团领班白玉乔看不过去,叫了起来:“我儿,你自没眼,不看城里人村里人,只顾问他讨什么。且过去,自问晓事的恩官告个标首。”
雷横此时若是低头不语,就势走人,如何不好?却只管跟人家耍赖道:“喂喂,有(MOU)搞错!我怎地不是晓事的?”
白玉乔道:“你若省得这子弟门庭时,狗头上生角。”
众人一齐喝起彩来,雷横恼羞成怒,便骂道:“这忏奴,怎敢辱我!”
白玉乔道:“便骂你这三家村使牛的,充其量不过是个打工崽,打什么紧!”
有认得的喝道:“使不得!这个是本县刑警队副雷都头。”
白玉乔道:“哪里是什么队副雷都头,只怕是根煮不熟嚼不烂的驴筋头罢咧。”
雷横那里忍耐得住,从坐椅上直跳上台去,揪住白玉乔,只一拳一脚,便打得白老儿唇绽齿落……
履虎尾按:白老头儿啊白老头,你这不是自己找打吗!谁让你“驴筋头、雷都头”的嚼舌头哇!你为老不尊,逞这口舌之利,不打你打谁呢?呵呵,列位看官,这“雷都头”与“驴筋头”,今天读起来毫不相干,好像是风马牛不相及一般。若是如此,这白老头不是白挨了一顿爆打吗?然而在宋时呢?两宋时代,以及今天在某些地区,“雷都头”与“驴筋头”,读音极为相近,并非毫无瓜葛。呵呵,说来话长,这就与音韵有点关系了。
诗人作诗,首先要懂得音韵。而音韵,却不仅仅是顺口而已,还有许许多多的名堂在里边。有时候,两个字读起来非常顺口,却被告之,此两字不在一个韵部,不押韵;有时候,两字看似毫不相干,却是同一韵部,押韵。押韵与否,要依照韵书。就如同英语单词一样,虽然号称是拼音文字,却不能如同俄语一般,直接拼读出来,还需要借助于国际音标,才能明白它的读音。
诗词的韵,最初其实就是“顺口”,只要作者和读者读着合辙顺口,就是押韵了。然而,东晋以后,出现了韵书。越往后越复杂,结果就是,判断押韵与否,不是根据耳朵的感觉,而是要对照书本。经常性的是,本来挺自我得意的诗句,别人来提醒了:喂喂,注意喽,作诗不是编顺口溜,是要押韵的哟。
一次课堂上,历史文选老师给我们讲《离骚》。读到“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句时,老师居然读如其字。身边的一位同学对履虎尾悄悄地说道:“老师的读音错了,惟庚寅吾以降的‘降’字,应该读为‘红’(HONG),不能读降落的降。”
俺试着读曰:“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红’。”呵呵,不错,这么一读,《离骚》的味道被读出来了。“庸”字同“降”字,在《楚辞》中,原来就是押韵的。
再有,屈原的《橘颂》中唱道:“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诗中的“服”与“国”(FU与GUO),用现在的普通话来读,一点儿韵的边儿都沾不着,怎么办呢?又有人来给俺扫盲,曰:“国,读原来的音;而‘服’字的读音变了,应该读如‘迫’(PO)的音。”
俺试着读曰:“后皇嘉树,橘徕‘迫’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呵呵,不错不错,这样一读,果然也得其味道了。
后来,履虎尾又遇到一位原籍在中原的老先生,他告诉俺说,中原地区口音里,保存有很多上古时期的读音。以《国风•;关雎》为例子,这首诗的前两节没有音韵上的问题,读到第三小节,读音的问题出来了: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依前例,把“服”字读为“迫”字,在用普通话来读,就是“求之不得,寤寐思‘迫’。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已经比较上口了。然而,如果用中原的土话来读的话,那就更上一层楼了,《关雎》的味道也就更加浓郁了:
“求之不‘呆’,寤寐思‘拍’。悠哉悠哉。辗转反‘猜’。”
呵呵,果然不同于凡响也。
列位,俺把这种口音说成是“中原话”,而不说它是“河南话”,自有俺的道理。这种口音腔调,不仅仅局限于河南一省,几乎遍布于长江黄河之间。江河之间几乎所有的省份,都是如此发音的。特别是鲁南、豫东、苏北、淮北,即苏鲁豫皖地区,更是在口音上高度的一致。
在《水浒传》第四回,“小霸王醉入销金帐,花和尚大闹桃花村”中有这样一段描写:
……刘太公看见,便叫庄客大开庄门,前来迎接,只见前遮后拥,明晃晃的都是器械旗枪,尽把红绿绢帛缚着;小喽罗头上乱插着野花;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着马上那个大王;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像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金绣绿罗袍,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