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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听得欢声如若雷鸣,赵桓心里也自得意,他这两年每日骑射不缀,不但身体素质越来越好,骑射本领又是师从合不勒奉劝的蒙古那可儿,目下身手,已经不在普通地骑兵将领之下。
待他调过马头,便先行出发,内殿直的近侍们围绕左右,牛皋率奉圣军骑兵紧随在后,其后又是吴璘亲领的侍卫马军司的骑兵,再有郭浩、关师古等人断后,两万多骑兵浩浩荡荡,如同一簇簇鲜红的火焰一般,形成一条壮观的长龙,马蹄声踏响了四周的山谷,引起很大的回音声响。
他们傍晚时动身,行了小半个时辰,天色已经黑透,随行的侍卫唯恐赵桓暗夜有失,三三两两点燃了火把,在他们身后,两万骑兵中也有小半人带了火把,见前队点起火把赶路,有不少人也将手中的火把点燃,片刻功夫过后,绵延十余里地骑兵队伍都点亮了火把,暗夜之中,婉若一条游龙,不停地奔驰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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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州距离潼关二百余里,赵桓先是带队全力奔驰,待到下半夜时已是一百多里路奔驰下来,若是在平地上,这点路程并不损耗太多马力,然而自潼关奔行出来,大半路程全是难行的山道,马力消耗很大,此时距离虢州已不过三四十里,为了节省马力,赵桓举手示意,下令全军缓速前纪此时又与上半夜时光景不同,一轮明月早就悬在半空,众人的火把早就熄灭,趁着月色小跑赶路。
牛皋原本对皇帝此行很是担心,此时见他处置果毅,极有章法,心里很是敬佩,待又向前奔行了十几里路,赵桓命令全军下马歇息时,他更是佩服地五体投体。
忍不住策马上前,向赵桓大声道:“陛下当真英明,臣总以为陛下是垂拱而治的圣天子,不成想陛下对骑兵战法,也很精通。”
赵桓微微一笑,向他道:“朕身边就有几个蒙古百户,天天耳闻目睹的,自然也知道一些。”
牛皋此时到将嘴一撇,又道:“咱们大宋骑兵中也有能人,蒙古蛮子又打不过辽狗,也打不过金狗,他们的战法当得什么用。”
赵桓闻言并不在意,这时候的蒙古人还未崛起,得到合不勒汗的孙子一辈,才能成为令欧亚大陆闻风丧胆的无敌雄师。而在此时,连宋人也瞧他们不起,倒也并不奇怪。
他浑不在意,此次跟随出行的几个蒙古百户却是怒不可遏,他们跟随赵桓已久,早就能听的懂汉话,牛皋话音未落,百户合勒便在马背上指着牛皋叫骂道:“你不服我们蒙古汉子么,来,我同你比弓箭,若是输给你,就切下自己的指头,比角力,如果输给你,我就趴在地上,永远不再起来。”
蒙古人性格尽自凶残,却是开化不久,说话质朴,不象汉人骂人那么阴狠毒辣,是以合勒自己以为是叫骂,牛皋却只道他不服挑战,当即咧嘴一笑,答道:“成啊,有空批划一下就是。不过输了请喝酒就成,哪要说地那么严重,哈哈。”
赵桓却知道这些蒙古人性燥,不象汉人已经开化很久,若是真动起手来,只怕未必能和平收场,当下沉声喝道:“行军的时候,哪有这么多话,都闭嘴!”
合勒心中不服,还要再说,却被赵桓狠狠扫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再也不敢说话。
一时静默下来,各人翻身下马,让马恢复马力,自己牵着马慢步而行,赵桓喝退了这几个蒙古人,心里有些不安,刚要拿话去排解,却见不远处月色下似有人影一闪,他猛然一惊,只觉得浑身发紧,当下也不打话,一手拿过身边侍卫马腹上悬挂的弓箭,搭上箭矢,猛力拉弓,已经是一箭射了过去。
他用的弓箭是宋军的制式弓箭,势大力沉,虽然不如有臂力的将领使用的弓箭那么有力,一箭出去,却也是带起一股劲风,嗖然有声,直至对面人影处,眼见就要射中那人,却见对方手中刀光一闪,已经是将赵桓所射的箭矢拔将开去。
此时牛皋与合勒等人也是发现对面人影幢幢,各人身负重责,立刻散开向前,将赵桓挡在后头,再回首去看时,一众内殿直的侍卫早将赵桓围在当中,各人放下心来,便一个个张弓搭箭,准备与来敌交战。
正乱间,对面拔挡掉赵桓弓箭地人影却发过话来,大声质问道:
“对面的是什么人,问也不问,就发箭来射。”
“那你是何人?”
“御营第二军副总管刘惟辅,你们可是赵使相大人派来的?”
一听闻是刘惟辅,牛皋等人立时松了口气,放下手中刀枪弓箭,笑道:“原来是刘将军,过来这些说话。”
见对方并不行动,牛皋又忙道:“我是奉圣军副总管牛皋,刘将军不必怀疑。”
奉圣军是朝廷新立,刘惟辅一听便放下心中怀疑,金人就是派了细作,也暂且编不出奉圣军的名头。
当下也骑马过来,稍近一些,看到月色下赵桓正看着自己发笑,却是吃了一惊,急忙行礼,满脸惊惶道:“陛下怎么到了这里?”
赵桓哈哈大笑,向着他道:“朕御驾亲征,想不到亲手射的一箭却是落在你头上,还好朕臂力不成,若是当真伤了你,那可是天大的笑话了。”
刘惟辅原是吃了一惊,此时被赵桓这一调笑,却也回过神来,当下也笑道:“这是暗夜,陛下还有这样的准头,射术当真了得。”
他这却是拍马奉迎,其实他随手一挡,浑然无事的将黑暗中射来的箭矢拨开,一则是他反应快捷,二来就是赵桓射术不成,虽然有些准头,却是劲力太差。
赵桓也不以为意,只向他问道:“你在此几天了,对面城中情形如何,有多少兵马,军心士气如何,粮草多少,可曾有人来接济?”
第七十一章 疾如电,驰如风
此时吴璘等人接到消息,已经急忙看到,一见是刘惟辅在此,却被赵桓堪堪射了一箭,各人听闻后都是发笑,刘惟辅生性庄重自持,又随着众人笑了片刻,便收敛了笑意,向着赵桓郑重道:“陛下决意亲征,当真是英断。今已经是深冬时节,敌人的战马耗了一秋,早就疲瘦不堪,所以断然没有诱敌深入埋伏我王师追兵的打算。眼前虢州城里,不过是韩常与王伯龙的残兵败将,两人一个败于宜川,不请命就逃到河北路,被金主切责,没奈何又到潼关效力,另一个败在长安城下,自己手里的主力不到两千人,狼狈不堪,若不是完颜宗弼怜韩常父子两代效力,又曾在富平救了他一命,韩常已被斩于阵前。就是如此,也是戴罪立功,命他死守虢州,若是有失,必定军法从事。”
赵桓嘿然一笑,向各人道:“看看,韩氏父子两代效力蛮夷,先辽后金忠心耿耿,其心腹子弟中不少都是韩氏家族子弟,为着辽金拼死卖命,子弟中死于疆场的不可计数,而金人也好辽人也罢,终究因为他们是异族而受尽排挤。那韩常在富平战时,朕曾亲见其勇,开三石弓,箭不虚发,一目被射而生啖其睛,非夏候……”
“咳……”赵桓连咳几声,把自己的话头遮了过去。适才口快,差点说非夏候惇不能比韩常,其实三国演义写于明朝,夏候惇生啖其晴和曹操割须换袍逃走的故事,其原型就是韩常和完颜宗弼。
见各人并不在意,赵桓终放心道:“嗯,既然虢州等若被这些金人抛却,只是指望用汉军杂兵来拖住咱们,既然如此,咱们就先打下虢州,然后相机攻取洛阳。”
“是,臣等愿效死力!”
皇帝身着盔甲。站在将士之间布置战事,这样的场景,以宋初以下,早就不见于三军将士眼前,而赵桓不仅身在军中,而且已经屡次破敌,调度得法自己还娴熟骑射,靖康二年的耻辱早就被他洗雪干净。金强宋弱处处挨打的局面也已经大为改观,是以在诸将与普通宋军的眼中,赵桓早就有着英武无敌的形象,各人对他的亲征并不吃惊,也很服从他调度,就是因此。
当下计较已定,刘惟辅的千余骑兵仍然到虢州附近哨探,赵桓率领兵马稍歇片刻,便即刻赶上。
待刘惟辅离去不久,赵桓眼见天色微明。马力也恢复过来。此次便下令由吴璘先行,万余骑兵又过了一刻功夫,赵桓方又上马。在牛皋与三百蒙古骑兵地护卫下,开始往着虢州方向进发。
此时已是京西地界,已经出了谷地进入平原,晨光下放眼看去,处处都是黑色的平原大地,村庄房屋隐约可见,随着太阳渐渐升起,但见炊烟渐次升起,不少百姓起来烧火做饭,饭香香气顺着冬日的冷风飘荡。引的马背上的骑兵们饥肠辘辘,馋指大动。
等到了虢州城不远时,已经有不少百姓起早出门办事,看到路边络绎不绝奔驰于途的宋军骑兵时,先是目瞪口呆,然后便是欢声雷动。
赵桓戴严了头盔,身着一身普通骑兵的战甲,混在骑兵阵中,并没有人知道他便是当今大宋天子。若是不然,只怕引发的响应更加地热烈。
眼见不少百姓奔走相告,沿着大路不远的人家,有不少人急忙打火烧饭,或是烧了热水,想着要送给这些大宋骑兵,只是骑兵行进太快,等他们捧着热饭热水到达路边时,只能看到一缕缕烟尘在天空中飘荡,再也不见骑兵的踪影。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赵桓纵马前行,大路平坦,马身一纵一纵,奔驰的很是舒服,他的心头却很是沉重,被刚刚的情形所震悍。
自宋太宗伐幽燕时,那里的汉人百姓就箪食瓢饮以奉王师,太宗失败百姓数十万人相随宋军返回内地,不能回的就大哭失声,痛苦之极。
而南宋之初,这种情形又屡现于各地,不论是何处,只要是宋军一至,当地百姓必定竭力相助,可惜屡次失望。
惟有亲眼看到这种渴盼王师欢欣之极的情形,才能理解陆游诗中宋人不能恢复故土的痛苦。
阳光稍有一点热度地时候,虢州城矮小地城墙已经显露在赵桓眼前,他转头看看天色,大约是早晨八九点左右,再驰近一些,只见虢州城下乱哄哄一片,几千名士兵正在青灰色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