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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中我注意到夏总用绢丝手帕揩眼睛,他鼓掌,夸我唱得好,评价我一定读过很多书,我说读过一些,还写过几篇小说发表了。夏总告诉我,他原是一家地市级文学刊物的主编,因为单位让职工搞创收,编了两期有卖点的,新闻主管部门给收缴了,说是太黄,他受到行政记大过处分,一气之下辞了职,下海经商,现做装潢生意。我们海阔天空地谈,谈到三毛时,我们彼此都很投入。浪迹天涯、浪漫无比的三毛是我很小的时候崇拜的偶像,她给我们这些追求浪漫、美,追求高品质生活的女孩,提供了一种理想的生存方式和尽善尽美的人本范例,还提供了一种经典的感情模式。
夏总说他在不惑之年读懂了三毛的美丽文字,更加读懂了三毛本人,他欣赏她的率直、顽皮、纯真和执著。不隐讳地说,我第一次被除二臣子以外的男人所吸引,三毛一生痴爱马,交织着雄壮、神秘又同时清朗的生命之极美。拥有这些很难。我的眼前,是一片撒哈拉沙漠,夏总便是一匹有诚实的眼睛和飞扬鬃毛的马,正如三毛所描写的那样,她要送给世界上每人一匹马,也送给我一匹,让它驮着我走出生存的狭窄空间,星月兼程别停下……我没拒绝伸入我衣襟里一只柔软的手,因激动而周身颤栗。他问:做不做?
我猛然惊醒,拽出他伸进我胸前的手,说,我不做,不做!
一切陷入了平静,音响依然低回着一支缠绵乐曲……夏总平静些的时候,自责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请我原谅他,他说他家资巨万,四口人都办了居住澳洲的绿卡,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生活总不能十全十美,令夏总感到缺憾的是,他的太太生了两个女儿,他想要一个儿子。说时一脸的愁苦,富人那种因富足而苦恼的表情。这番话完全凝视我的眼睛说的。最后他提出个让我大吃一惊的问题:小孩,你愿意给我生一个孩子吗?
生孩子,生……我一阵脸热,天呐,二臣子我们相处那么长时间,两心早已相许,都没说到生孩子。这个夏总呀,到底怎么啦,他人好,我气恼不起来,权当他一时说走了嘴,或醉了酒,酒话。
不能再谈下去了,我不是怕夏总说得更多更多,恐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操起话筒唱歌,一首接一首,压在心头堵在心口的沉重,吐出为快。夏总是在我唱歌时离开包房的,几张百元大钞放在我身边,是打的小费。
对于夏总的求爱,我冷静、理智地报以一种感动。爱与被爱都是无法阻挡的,那么这算不算是一份爱呢?
我与夏总相处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他向我倾诉,我用什么去解开他心中的结,用什么去安慰他,又该不该去安慰他呢?或许,他的那个温馨幸福的家庭出现阴影,他与美丽可人的妻子感情出现裂痕……这些都是我的想象和推断,真实情况如何便不知晓。
×月×日补记:见到夏总我心中便涌上一种莫名的感觉,我说不清,最近这次接触。我竟变得慌乱不安,十分的慌乱不安。
夏总是不是想包二奶,让我当二奶?诚然,给他当二奶吃穿不愁,用不了几年可得10万或20万巨款,家里盖上房子,回村再嫁二臣子,稳稳当当地过上富人的日子。但我不打算这样做,可怎样摆脱夏总再纠缠呢?我不愿承认也必须承认的事实,男人的眼泪大都缺乏真诚,夏总亦如此,瞧他那样动情让人为之动容。可是,终了还不是攫取我的同情,偷去我的情感,骗得我的献身,男人啊,男人!
的确,那个夜晚,在我的生命中是值得记住的,即使让我回首往事,我也不会为那夜付出的情感而后悔,相反,我该珍藏它。我们(是不是现在的夏总并不重要)沉浸在令人陶醉的忘情之中,虽然那夜我们走得太远太远我也不后悔!我的情感世界,是一片空旷和荒漠,没有一片生命的绿色。
正是夏总在那个夜晚走进荒漠,使这里终于有一行脚印,一种生命在此蓬勃,填充着空荡,改写着苍白……我珍惜那段瞬间的真情,尽管它很快被残酷的风卷走,我毕竟曾经拥有过——那片飘向远方的云。
×月×日
小慧来电话,约我到小乐园吃饭。我连日来失眠,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没一点胃口。小乐园是本市较好的一家酒店,消费层次比较高,小慧和我说话是很少客气的,直来直去,她说:别给我拿身份,撒得扔(快的意思)来吧,好像谁愿意请你吃饭似的。
小慧提前赶到那里,定了个小包房。小慧消瘦了,左眼青紫了很大一块,我问怎么弄的,挨打啦?
小慧说是自己打的。打自己的原因是彭三欺骗了她。彭三认识小慧时说只喜欢她一个人,他们相爱,小慧为爱什么都给了他。忽一日,彭三和别的女人厮混被她发现,她悔恨交加,狠狠地打自己——打得乌眼青。
折磨自己又有何用,还是想个补救的办法,我建议说。小慧无望地摇摇头,她说失去的情感还能补回来吗?我说要么离开他,她说,不,那样便宜了彭三,也对不起自己。小慧发觉我眼里有泪,刚强地一甩她的长发,忽然挺拔起来,说九花来咱们喝酒,那些不愉快的事让他妈的滚开吧。一杯接一杯干花生露,一脸的兴奋,我深为她的情绪所感染,陪她干了几杯。
小慧问我青苹果一楼装修这段时间,都干些什么,缺不缺钱花。我挑些不至于引起她不痛快的事说了说,像彭三的事我再未提及,小慧的精神负担够重的,别向她瘦弱的肩头加分量了。离开小乐园,小慧近乎绑架似的将我拉上出租车,一直开车到“服装大世界”,她挑选一套黑色晚装短连衣裙,问也不问我,就往我身上比量。这件衣服领口饰有精美的金丝花边……她接着又选一件吊链长裙,付款后直接扔给我,设计起我来:短连衣裙再搭配晚装更显经典完美,你的头发要剪短,那样你才更靓丽自然、风采照人。
出租车上,她向我介绍她的吊链长裙,说这种露背设计,后中开有叠门衩,既具性感又易活动。性感,小慧呵你还受害不够吗?红颜+性感=什么呀?
小慧给我买的晚装短连衣裙,我只在没人的时候偷偷试穿了一下,觉得很漂亮,我把它装进箱子,什么时候穿我不知道,晚装短连裙的确很美很美,我真心喜欢。
穿,将来一定穿上它!
第二部 死者对生者的叙述
八
×月×日
井东市突发一起杀害小姐案,两名歹徒夜间待舞厅散场后跟踪盯梢,摸清小姐的住处。次日上午,选择小姐熟睡之机,持电警棍、尼龙绳、手铐、胶带纸、匕首,冒充公安人员,闯入居室,连打带恐吓,疯狂打劫,劫手机、金首饰、现金等总价值达6万余元。
琴小姐向我讲述她听说的惨案,当时她正在那家舞厅做服务小姐。说起那个惨案,至今她还心惊肉跳。三名歹徒共谋生财门路,认定抢服务小姐来钱快,又不容易出事,因为服务小姐都来自外地,钱来得也不光彩,把她们弄死,抢了钱,再把尸体处理掉,就没事了,没人会在意一个外地来的小姐的去向,连小姐的亲属也羞于开口打听;三名歹徒遂将两位贵阳小姐诓来,劫得现金、手机、手表、皮夹克、储蓄卡,之后分别用绳子勒死,用被子捂死,再将尸体投入装有强酸液的大缸里溶化掉。
残害服务小姐案件在本市发生,消息足以让我们心惊胆战,大家相互提醒忠告,我特意给小慧打电话,把本市发生的小姐遇害案告诉她,要她万分小心,轻易不要一个人上街,晚上尽量不出门。
小慧听后哈哈大笑,她说你怎么听风便是雨,小姐多着呢,遇害的才几人?我们怎么就那么倒霉,被歹徒盯上,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没事的。
但愿没事儿,挣多少钱另当别论,可别出什么意外,人财两空,还不如在金兔村种地,嫁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权衡利弊时这么想,真的让我们放弃做小姐回村去,谁也不会干。
×月×日
莎莎走了,谁也没招呼一声,我见床空了几天,方知她离开了青苹果。实话实说,莎莎吃青春饭,自然要趋利而走。本市是计划经济时期北方重要的工业城市,现在大部分工厂已停产,倒闭或出售了……没钱的地方,嫖客也少。莎莎发现了哪里生意好,必然要到哪里去,即使在本市也不仅仅是青苹果一家酒店,经常转移是形势所迫。许多嫖客宿娼喜新厌旧,一个暗娼在某个场所活动过久也会跌价,也容易成为警方注意的对象,而流动起来,既有利于保护自己,又能稳定较高的身价。
我觉得莎莎离开青苹果还有更鲜为人知的缘故,莎莎连续多日遇心黑嫖客,先是一个嫖娼老手,从嫖友言谈中得知青苹果有个叫莎莎的川妹子好玩,便来青苹果占了个包房,没做什么铺垫便和莎莎谈价,久经磨练,莎莎眼力极佳,断定面前这位嫖客钱夹很鼓,但有一点她失误了,嫖客性情极其残暴,最后以500元包住一宿成交。
夜里,客人点燃一支烟,也给莎莎点了一支,俩人挤在沙发床上,他突然将烟头烧向莎莎的下身……莎莎一边哭一边给我讲述,还脱下裤子让我看,真是叫人不忍睹,下身处伤痕累累,可见烧痕和刀痕、牙印……我鼻子一阵阵发酸,我们抱头痛哭了一场。莎莎咬牙切齿地骂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服务小姐遭性虐待和摧残常见诸报端,我亲眼所见的莎莎,应算是这些受害者中的一员。莎莎离开了青苹果,并不意味她再不做小姐。怎么说,莎莎走了,或许离开这座城市,向南走,那样离家就近啦。
×月×日
昨天下午夏总来酒店,常大香来叫我开工,说夏总指名要你去陪。
我怕他再提让我做二奶,态度坚决:不去。
拒绝客人怎么好呀?常大香说,万一他去找经理,经理再叫你去,你躲得了吗?常大香说的是实话,哪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