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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候希逸的话,帐中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是脸色一片惨白,子兰死了,代郡人疯了,他们成了弃子,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样一个事实。
“候将军,赵希烈将军不是去为我们打开一条通道,而是抛下我们走了,是不是?”一名将领颤声问道。
“是的!”候希逸坦然承认,“营中所存的粮草,只能承担这三千人的突围。”
“所以,就抛弃了我们吗?”一名将领大声怒喝道。
“郭子靖!”候希逸突然一拍桌子,怒道:“什么叫抛弃了你们,这三千人不走。难道陪着我们一起成为代郡人的俘虏吗?身为军官,便要随时有为国捐躯的准备,有随时成为弃子的觉悟,如果你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就不配成为大赵的将军。”
郭子靖被候希烈一喝,顿时气势全失,看着候希逸,绝望地道:“难道,难道我们就该死吗?可是这样死去,我真得觉得很不值得啊!”
候希逸缓缓地坐下。“你们不会死的,就算有人要死,这个人也只会是我,现在我会出营,去向代郡人请降,你们各回本部,让所有士兵放下武器,出营列队!”
“投降?”所有将领都惊叫起来,赵军身为天下第二强国。他的军队,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这也是他们全军缺粮到了极点,都饿得有气无力。却仍然坚守营,没有崩溃的原因,此时,投降两个字从候希逸嘴里说出来。处在绝境之中的这些人仍然觉得难以接受。
候希逸抬起手摆了摆,制止了将领们的燥动。
“代郡人也是赵国人,向他们投降。并不会丢了赵军的脸,这一仗,或许,本来就是不该打的。”候希逸叹了一口气,“本来都是一家人,向他们投降,总是能保一条命的,或者他日与秦人打起来之后,你们还有用武之地。都去吧,让士兵们放下武器,降下旗帜,出营列队。”
赵军紧闭的大营辕门大开,候希逸捧着他的头盔,赤手空拳地从大营之内走了出来,在大营之中,飘扬的赵军旗帜降了下来,紧接着,一队队士兵空手从内里走了出来,在大营之前列队站好。
“他们想干什么?是想投降么?”赵勇苍白的脸色浮起了一层红晕,“杀了我的父亲,然后投降,以此来换得一条性命,有这样便宜的事情么!杀,我要杀光他们。”
他愤怒地叫了起来,手高高举起,就要下达全军出击的命令,但手刚刚扬起,却已经被人紧紧攥住。
“公子息怒,杀俘不祥。”那霸握着赵勇的手,“他们已经投降了。”
“公子息怒,对面可有三万人啊,他们虽然也是敌人,但终也是赵人。”赵勇的另一边,负责西陵防务的另一员代郡大将潘卫东亦躬身劝道。“公子,杀不得。就算要杀,也只能诛除首恶。”
“就这样便宜了他们?”赵勇愤怒地叫了起来。
“公子,赵杞逃走了,想来他下一步,一定会再次率军前来,这三万俘虏,到时候,也是我们与他们对抗的本钱,杀了,除了激起赵军的愤怒,什么也得不到,但留下来,却说不定到时候会有些作用呢!”那霸低声道。“子兰相公已经去了,代郡现在需要稳定,公子,现在重点不是杀这些俘虏,而是要迅速地让所有代郡人都知道,代郡仍然有主人。”
“那霸将军说得对!”潘卫东用力地点点头,“公子,子兰相公已经走了,现在秦雷拥兵一万坐镇南漳,冯发勇更是拥有两万代郡最为精锐的战兵在山南郡啊!他们虽然对子兰相公忠心耿耿,但公子您一向不理事,现在他们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啊,公子,您只有马上正位才是大事,这三万俘虏,杀与不杀,已经没有意义了。”
“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了,你的意思是说,秦雷与冯发勇会有二心?”赵勇直接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潘卫东赶紧道。
那霸接口道:“公子,潘将军的意思是,子兰相公去了,别有用心者肯定会企图接近这两位将军,比方说赵杞,再比方说山南郡外与冯发勇一直对峙的秦将王剪,所以说这个时候,您一定要马上担负起子兰相公留下的郡守之位,然后名正言顺地向这些在外的将军们下达命令。”
“他们要是真有二心,不听我的命令呢?”赵勇担心起来。
“我们征东军高都督是子兰相公的好朋友,一定会坚定地站在您这一边,支持您正位,我已经将这里的情况飞马传讯回去了,相信征东府一定会有所动作,所以公子,您尽管放心。没有人能将代郡从您手中夺走。谁敢背叛,我们就要谁的脑袋。”那霸拍着胸脯道。
第六百九十四章:同根相煎何太急(16)
赵广阳郡,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之中,潘宏坐在小酒肆之中,手里紧紧地端着粗糙的酒碗,耳朵却是支楞着,用心地听着小酒肆里各种各样的议论。
这个小镇属于皮县,位与广阳与代郡的边境,这一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新闻便莫过于赵国常备军对于代郡的进攻了。
也正是因为这场战事,潘宏走到这里,却是无法再前行了,军方已经封锁了前往代郡的道路,而他,潘宏,子兰身边的第一谋士,自然也是赵军要捕捉的要犯之一。
想到这里,潘宏不由笑了起来,虽然在这里滞留了好几天了,但每天在这家小酒肆里听到的消息,却足以让他感到振奋。代郡士兵连接大胜,连赵杞都被困在了西陵城下,自己这一行奔波了不少地方,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大赵之内,不少实力强大的贵族,已经是确表示了对赵无极的不满,如果能挟此次大捷之势,或许大事可期。
只需要最后说服赵牧即可。他在广元逗留不去,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在这里堵住赵牧,但奇怪的是,赵牧被赵杞替换,但却一直没有回去。
酒肆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潘宏循声看去,只见一匹快马正迅速由远及近,马上骑士显然也是疲惫之极,就在酒肆之外勒住马匹,“掌柜的,给我将皮囊里的酒灌满,这该死的天气,真是冻死人了。”
“来嘞,军爷!”小二飞快地奔跑出去,接过了骑士手中的皮囊。那骑士背上背着一个长长的信筒,分明便是一个信使。
“军爷,这仗还要打多久啊?咱们能胜吗?”酒肆里,一个客人大声问道。
潘宏的耳朵也立刻竖了起来,信使来自前线,知道的自然都是第一时间的最新消息。
“打多久?谁知道呢?也许马上就会结束。也许还要旷日持久。”骑士叹了一口气。
“听说咱们的常备军被人围在了西陵城下了,那咱们还能胜吗?”又有人问道。
“那就别想了,这三万人,肯定是送给代郡人了。”信使一撇嘴。
有人开始惊慌起来,“军爷,这么说来,我们不是大败了,代郡人会打过来吗?您这是去搬救兵的吗?“
“这倒不是,我是去报捷的。”骑士笑了起来,“告诉你们一个大消息吧。赵太尉在我军绝境之时,巧施妙计,计诱代郡郡守子兰,现在子兰已经被我军杀死了,虽然咱们损失了几万大军,但杀了子兰,代郡群龙无首,这一仗,咱们究终是要赢的。”
“真的吗?”酒肆内欢呼起来。子兰虽然在赵国之内,名望极隆,但赵王仍然是高居在上,在一般百姓看来。王上要讨伐的人,自然是有问题的,而子兰没有束手就擒,而是举兵对抗朝廷。那自然也是大逆不道。
战争没有人会喜欢,现在子兰死了,战争肯定就要结束了。
子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听到酒肆内的欢呼,他又肯定自己没有听错,耳朵里只觉得嗡嗡作响,子兰死了,这是真得么?如果子兰真的死了,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不,这一定是假的,子兰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他死死的攥住拳头,身子在微微颤抖。
“先生!”身边的护卫也是震惊万分,看着潘宏突然变得有些惨白的脸色,十分担心地看着他,他们现在可是身在敌境,如果露出了破绽,便是长出翅膀也难以飞出去。
“我没事,我没事!”潘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三天之后,蜗居于小镇之上一间小客栈内的潘宏,终于确定了那天听到的消息是真的,因为,他看到了赵杞,看到了赵军之中,那副简单的临时用木板钉在一起的棺木。看到赵杞出现,潘宏便肯定子兰当真是已经不在了。
关上窗户,潘宏顺着墙壁滑了下来,双手抱着脑袋,无声地哭了起来,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自己的奔波,取得了那么多人的支持,但子兰一事,便前功尽弃,子兰后继无人,赵拙死了,赵勇因为身体的原因,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代郡,甚至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赵勇这么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撑得起代郡?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潘宏就这样蜷缩在墙角里,直到天黑,代郡的前途,便如同外面的黑夜一般,让他看不到丝毫光亮。
门轻轻的被推开,护卫幽灵一般地从外面闪身而进,转身关上房门,走到了潘宏身边,“先生,我回来了。”
潘宏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打探到什么消息了没有?”
“打探到了,只是消息太有些骇人了。”护卫低声道:“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从那些退回来的士卒哪里打探到,相公的确已经过世了,但是,赵牧也已经死了,遗体便隐藏在军中,赵杞担心赵牧的死会影响到朝中大势,所以一直秘而不宣。”
“赵牧也死了?”潘宏大吃一惊,隐隐地觉得,这里头恐怕极不简单,必然隐藏着一篇极大的文章。
“你详细说说。”
“自从赵杞被困于西陵城下之后,赵牧便在回邯郸的途中赶了回去,并邀约子兰相公在马鞍山商谈,但马鞍山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最后子兰和赵牧都死了,那士兵也是听人说,是赵牧设计了子兰相公,在马鞍山事先埋伏下了军队,杀死了相公,他们虽然杀死了相公,但在代郡随后的反击之中,赵牧也死了,听说为了将子兰相公的遗体带回来,赵军还付出了两千士兵的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