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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一个人走在扶风的街道之上,整个城里,除了少数几个地方,早已是灯火尽灭,这个边陲小城,可不是蓟城那等大都市可比,在蓟城的某此地方,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而是扶风,这个时间,却已是完全陷入了沉寂。
高远睡不着,是因为叶真今天来了。叶真的到来,使得高远确认,自己迎娶叶菁儿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当初菁儿那一句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给自己许下了十数年的时间,如今,不过一年,自己便做到了这一点。
曾因为菁儿那一句话,自己声名远扬,现在,自己名声更盛,但却是自己用努力换来的,自己于菁儿,虽然历经波澜,但终究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高远很兴奋。回到扶风,他还从来没有回过以前自己的那间宅子,而今天,现在,他要回去了。这一刻的欢乐,他不愿意有人与他分享,他要独自去享受这一刻的欢乐与幸福。
终于站在了自己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家门口,曹天赐贴上的封条已经褪去了本来的颜色,上面的字迹也已经模糊不清,看着那两张封住大门的封条,高远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哗啦一声,撕去了封条,伸手抓住挂锁,用力一扭,当的一声,已是将锁扭断,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地在高远的面前敞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远踏进了家门,从封上这扇门开始到现在,刚好十个月,自己便回来了。
看着高远消失在大门口,隐在街道拐角处的丁渭这才闪身而出,伸手一挥,十数名卫士鱼贯而出,守在了院墙之外。丁渭走到门口,想了想,却又退了回来,与那些卫士一样,将自己隐身在了黑暗之中。
火折子晃动,一缕幽蓝的火苗在指间燃起,灯被点燃了。举着油灯,高远从大厅一步步走到了叶菁儿以前的闺房。
与他离去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所有的东西上面,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高远举起油灯,看着墙上那挂着的大红的喜服,缓缓地走到跟前,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两件叶菁儿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嫁衣。
府第之外,阴影之中的卫士看着屋内昏暗的油灯之下的忙碌的身影,疑惑地看着丁渭:“丁统领,将军在做什么?”
“好像,好像在打扫屋里!”丁渭也不敢确定,回望身边的卫士,借丰皎洁的月光,看到的是卫士们脸上满脸的不解。
高远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堂的门口,哗啦一声,一盆水泼了出来,随即他们又看到映在窗上的人影开始忙东忙西,这一次,他们确认了,他们的将军的确在亲自打扫屋内的清洁。
“丁统领,要不要我们去帮助将军?”卫士小声地问道。
“不!”丁渭想了想,摇头道:“我想,这个时候,将军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他。”
高远汗流满面,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湿透,他但他的脸上,却带着欢喜的笑容,房间里,正在他的努力之下,一点一点地恢复原样,那些熟悉的家什,正随着一盆盆的脏水和挥动的扫帚,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
穿行在一间间的房屋之中,高远挥汗如雨,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这间尘封十月的房间,再一次开始焕发生机。
四更时分,丁渭看到高远出现在院子里,肩上扛着一把大扫帚,屋子里的问题已经解决,现在,轮到院子里了。
看着**着上身露出精壮肌肉的高远挥动着扫帚,丁渭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他缩回到了树后,情不自禁地揉了揉鼻子,去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丁渭也是在南山之下挺立了一夜的士兵之一。
天色微明,南城的老兵营里响起了悠扬的号角之声,那是新兵们开始进行例行的早课了,南城军营随着居里关与牛栏山大营的兴起,已经变成了扶风新兵的集训地点,每天的这个时刻,号角便会准时响起,扶风人在这数年之中,早已习惯了随着号角之声起床劳作。
而在院子里的高远的高远,他的清法工作也进行到了尾声,正猫着腰,将一大堆垃圾扫进斗箕里面。看着天色,丁渭松了一口气,挥挥手,准备带着卫兵们悄然离去。
街道的尽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丁渭猛地挺直了身子,转头看向街道尽头,周边的卫士几乎也在同时,将自己隐藏了起来。一个背着包裹的男子,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沿着街道向着这边走来。
“应当是这里了!”走过来的男子嘴里低低地咕囔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高远的家,看到对方的目光所落之处,丁渭做了一个手势,两名卫士从男子背后闪身而出,闪电般地将他扑倒在地,不等对方有任何的反应,扭臂,锁喉,捂嘴,压腿,将男子死死地压在了地上。又有几名卫士闪身而出,几人合力,悄无声息地将这个男子从大门前拖到了拐角之处。
第三百二十章:意外的一个俘虏
被拖到拐角处的俘虏想要挣扎,但在这些护卫铁钳般的大手之下,根本连动弹一下都难,喉咙被扼着,嘴被堵住,满面涨得通红。俘虏的个子不高,身体也不特别壮实,在这些彪形大汉的手中,便如同小鸡落在老鹰手中,除了喘气,基本就不能有其它的动作了。
天边曙光渐现,丁渭走到俘虏的身前,下巴抬了抬,一名护卫揪住俘虏的头发,向上一拉,将对方的面目完全展现在了丁渭的面前。看着这个落入自己手中的家伙,丁渭不由一怔,此人大约五十上下的年纪,瘦削的脸郏,花白的山羊胡子,看着挺熟悉,应当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压低了声音,丁渭连珠炮一般地问着。
俘虏瞪大眼睛盯着丁渭,嘴里唔唔地叫着,丁渭这才省起对面这家伙嘴里,可还塞着一块帕子呢,一伸手将其拉了出来,俘虏立刻张开大嘴,一边咳漱一边断断续续地道:“我们见过,我不是坏人。”
“我们好像的确在哪见过?”丁渭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在哪里见过?”
俘虏的脸又红了,支支吾吾一会儿,看着丁渭的神情已明显不耐烦起来,这才扭扭捏捏地道:“这位兄弟,你还记得吕梁山么?在哪儿,我被你们从山上抬下来的。”
丁渭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死死地盯着对方打量了半晌,这才从脑海里将这个人的形象抓了出来,“你与那个姓姜的是一伙儿的?你叫蒋…蒋…。”
“在下叫蒋家权,以前是渔阳郡大公子姜新亮的谋士,不过现在已经不在哪儿了,我离开了渔阳。“想不到眼前这个家伙居然还记得自己,蒋家权顿时大喜。
话音未落。丁渭已是怒目圆睁,踏前一步,胳膊肘一横,将蒋家权死死地顶在了身后的墙上,手腕一翻,寒光闪闪的尖刀顶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在吕梁山暗算我家将军不成,居然还赶到了扶风来,这一次是想行刺么?”
隔着衣衫,蒋家权也能感受到利刃破肤而入的寒意。看着丁渭满脸的杀气,他苦笑了一声,“这位兄弟,你瞧我,是一个能当刺客的料么?”
看着对方那瘦小的身材,感受着对方那松软无力的肌肉,丁渭吐出一口气,这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家伙而已,别说行刺了。给他一把刀,他也不见得能砍死人。
“你鬼鬼祟祟地潜入我们扶负想做什么?老实一点,别耍花样,不然我敢保证你死得很惨。这里可不是渔阳郡,而是我们的扶风。”丁渭后退了一步,收起了短刀。
“我是来投奔高将军的。”蒋家权语出惊人,这话一出。倒是将丁渭吓了一跳。
“投奔我家将军?”丁渭哈的一声,“你倒胆大,就不怕我们将你宰了。可别忘了,你在吕梁山暗算过我们。”
“高将军岂是这样小鸡肚肠的人?”蒋家权昂起了头,“那时我们各为其主,我是姜新亮姜公子的谋士,自然要为他竭心尽力,现在我已经离开了姜氏,无他们再无瓜葛,如果高将军记着旧恨,当真杀了我,我也只能当成自己瞎了眼睛,死了也没有什么话说。”
丁渭咯咯地笑了起来,“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也想跟着我家将军?将军要你何用,白养着你么?将军麾下,哪一个不是铁铮铮的英雄好汉?”
蒋家权冷笑,“你懂得什么?高将军如果只想呆在这个小小的偏狭之地当土皇帝,有你们倒也够了,但想要做一番大事业,光靠一帮武夫能成什么大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你懂么?”
丁渭冷笑,“老子不懂这些,但老子知道,一刀子下去,你这个运筹帷幄的家伙,便得去见阎王了。”
看着丁渭脸露凶光,蒋家权不由脸都白了,“竖子不足与谋,你带我去见高将军。”
“我家将军可没空见你这个老家伙!”丁渭呸了一口,“将他拖回去,交给曹司长,看看这家伙到底捣什么鬼?我还不相信他进了军法司,嘴是不是还这么硬!”
两名卫士拖着蒋家权正欲离去,一名卫士突然低声道:“统领,将军出来了,我们要不要出去?”
丁渭摇摇头,“不必!”倚在墙角,看着高远满身尘土,但却笑容满面地走出了院子,院门关上,高远背着双手,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走下了门前的台阶。
卫士们的眼光都转向了高远,却忽略了手里的蒋家权,此时的他虽然被死死地按在了墙上,但一张嘴却是可以自由活动了,看着不远处的高远,蒋家权知道,要是自己不能走到高远的面前,落到这群粗汉手中,只怕到真要死得不明不白了,他嘴里的那个曹司长,一听就不是一个善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蒋家权张开大嘴,“高将军!”他高声吼了起来。
听到蒋家权的喊声,丁渭心叫一声坏了,猛地转头,对着两名看守蒋家权的卫士怒目而视,而那两人,此刻也正手忙脚乱地去捂手中俘虏的嘴巴。
高远的脚步蓦地停下,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向丁渭等人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