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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封信自然便是来自咸阳的王命了。
帐下数十位将领一个个也是面面相觑,周玉毫无隐瞒,将这三封大相径庭的信件给予了众人传阅。
“各位将军,滋事体大,周某不敢贸然做下决断,这关系着我们数万大军以及各位将军的身家性命,所以周某想请各位一起来拿个主意。”周玉看着众人,缓缓地道。与路超,檀锋不同,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手下的这支军队化为自己的私军,这几年来,他做的最多的就是团结身边的这些将领。
这些蒙恬时代留下来的将领们,也从最初开始对周玉的排斥,慢慢地开始接收这位外来将领,蒙恬一死,其它有影响的诸如徐亚华等都被远远调走,留在南方的这些将领,互相之间本来就不服气,任谁上位,其它人都会不服气,倒是周玉这个人成了各人之间的缓冲,数年下来,众人也慢慢的被周玉一一折服,倒也心甘情愿地跟着这位待人宽厚的大将了。
此刻信件在各人手中一一传阅,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随意发言。
三封信件在众人手中传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周玉面前的大案之上。迟疑半晌,老将谭维站了起来。“周将军,我们这些人都是些粗人,不像周将军你,文武双全,有见识,咱们也都服气你,你拿个主意吧,老谭看起来,这谁都说得有道理,路超那边许官封愿。如果跟他干,成功了大家或许能有一个好前程,檀锋说得拥兵自重也不错,将来不管谁赢,也不管拿我们怎么样,至少咱们能守住这一块地盘,但说到最后,咸阳毕竟是咱们的王都,大王也是我们大秦的王。咱们也吃得是大秦的俸禄,不救也说不过去,反正老谭我是糊涂了。”
“老谭说得对,周将军便拿个主意吧。这些年来,咱们这些人要是没有周将军的护持,指不定早就被剥了盔甲,赶回去种田了。反正我是跟着周将军干,周将军仁厚人,不会亏了我们这些人。这些年来,我是看透了这一点的。”另一个也站起来大声道。
“多谢众位兄弟的看重。”周玉站起身来,冲着众人拱拱手,眼光扫视着帐内的将领,从桌上拿起了一封信,道:“檀锋所言,看似有理,实则上对我们而言,却是最为不可取的,我们这里不是颖川,没有他那样雄厚的根基,我们的所需,都来自朝廷和地方的供给,一旦我们拥兵自重,不论是谁最终取胜,我们都没有好下场。只消断了我们的军饷补给,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随手将檀锋的来信撕得粉碎,一扬手,面前顿时下起了一阵纸雨。
“路超狼子野心,虽然打着清君侧,诛奸佞的旗号,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想大家都是清楚的,此人深受国恩,为两代大王所器重,眼下汉国势大,咄咄逼人,他去为了一己私利而置国于不故,起兵造反,他干这件事情,如果说没有与汉国高远勾结我是万万不信的,否则汉国怎么会取了卢宾之后就按兵不动,甚至大量撤走部队?当真是因为王剪?先不说王剪有多大的实力,只说王剪想要攻击汉国便要跨越茫茫大漠,这值得高远将他第一军区的部队大部分都撤走吗?这只不过是高远让路超放心地造反罢了。”
“此人心中毫无恩义,即便我们起兵响应他,事成之后,我们也绝对是他剪除的对象,他不可能放心地使用我们,而且,我先前也说了,我们深受国恩,诸位将军就不必说了,即便是我周某人,当年不过一丧家之犬耳,先王却是重用于我,这个恩情我是要报的。诸位,想想蒙恬将军吧,蒙恬将军的确死得冤,但蒙恬将军当年不愿意去死,那时的先王又有什么办法?可蒙将军还是选择了跟随先王一起离开,他宁死也不愿秦国发生动乱,他宁死也要保着你们的身家性命,现在,也该我们做些什么了!”
周玉缓缓地将路超的来信也一点一点的扯碎,“周某决意起兵勤王,回师咸阳,诸位将军,可有异义?”
“愿意跟随周将军!”帐内诸将一齐大呼起来,周玉提到他们的老上司蒙恬,让众人心中难过之极,当年蒙老将军宁死也不愿让秦国动乱,现在,他们又怎么能违备老将军的遗志,给秦国本来已经伤痕累累的躯体之上再添上一刀呢。
“多谢诸位将军。我们起兵勤王,我唯一可虑的只是楚国人,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兵力调动频繁,只怕图谋不轨,我们一走,大秦南部大门洞开,楚人如来,如何是好?”周玉道。
谭维大声道:“周将军,如果咸阳不保,大王遭难,那大秦都没了,南部丢了又算如何,如果我们能勤王成功,击败路超,秦国再次一统,区区楚军又怕得什么,三十年前,六国联军一路打到咸阳城下,秦国大半都丢了,可我们最终还不是击败了他们,在随后的那些年里,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如果楚人敢来,将来我们照样让他吐出来,还得付出高昂得利息。大家说对不对?”
“老谭说得不错,先平内乱,再御外侮!”众人异口同声地道。
“好,既然如此,大家下去各做准备,三天之后,全军拔营,回师咸阳!”周玉砰的一声,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之上。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汉旗天下(56)胶着
“周兄啊周兄,你不听我言,执言率部往咸阳,只怕不测之祸不远矣!”檀锋看着地图,手指缓缓地从南部一直滑到咸阳附近,摇了摇头,叹息道。刚刚他得到消息,周玉尽起数万南部边军,一路奔向咸阳。
司马衍有些奇怪,为什么檀锋就这么确定周玉一定会在咸阳附近遭到失败呢?从纸面上的力量来看,周玉北上咸阳,与咸阳军队一同抗击路超,力量并不吃亏,周玉所率领的五万南部边军是蒙恬时代便留下来的老底子,战斗力非比寻常,而周玉本身便是经验丰富的宿将,早在燕国时代,他便是闻名各国的大将,咸阳还有三万玄衣卫,与周玉汇合在一起之后,精锐战力达到八万之众,再加上其它地方赶过去的一些勤王卫军,单从数量上来说,秦王手中的兵力已经超过了路超,更何况,秦王还占着大义之上的优势,路超当真兵临城下之际,只要秦王露面,难说路超手下的兵马便还会铁板一块。再说了,白起眼下虽然被缠在南阳郡,但南阳巨寇皮之秋以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卫军牙将,虽然麾下汇集了十数万人,但大多都是一些刚刚放下锄头的泥腿子,根本就没有多少作战经验,对付那些地方卫军还可以,当真碰上了白起的新军,并没有胜算,所虑的只不过是从蜀郡窜出来的温义所部,这一支叛军虽然只有万余人,但却是经过训练的士卒,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支军队与汉国脱不了干系,他们的作战方式带着强烈的汉军风格。虽然如此,但只要白起击垮了皮之秋,温义这支部队也便不可能挡得住白起回咸阳的步伐,司马衍算来算去。还是觉得路超的胜算并不大,路超麾下虽然有十数万兵马,但充其量他最多能带到咸阳去的不会超过八万人,毕竟函谷关是他的老巢,他要留下足够的人马守卫,万一让汉军趁机得了去,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将心里的疑惑说给了檀锋,檀锋摇头道:“你不了解路超,此人绝不会这么没脑子,你所说的这些。咱们能想到,路超难道会想不到?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孤独一掷地进攻咸阳?如果没有把握,他守在他的函谷关当他的山大王,咸阳能奈他何?”
“为什么路超就一定有把握能拿下咸阳呢?就算周玉不去,有三万玄衣卫守卫的咸阳城,纵然不是固若金汤,可也称得上坚不可摧,三十年前。六国联军数十万大军围攻咸阳,也被我们大秦活生生地拖到了浓冬季节,然后一鼓而破之。”司马衍想不清楚这个关节。
“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路超敢这么做。那他肯定是有把握,而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在咸阳城中有份量十足的帮手,这个人能够替路超扭转战局。”檀锋皱着眉头道:“可是我就是想不出这个人会是谁?”
司马衍倒吸了一口凉气:“要是能一举扭转战局。这个人非得是手握大权,最有可能的是军权方可,是玄衣卫的人?抑或……大将军。您说周玉会不会暗中投靠了路超,他只是打着这个勤王的旗号去咸阳,其实是想赚走咸阳城?”
听到司马衍的话,檀锋却是笑了起来:“你倒真是敢想,不可能是这样,周玉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心怀二意,不想勤王的话,对他最有利的便是呆在南方不动,甚至趁着这个机会拿下一块地盘,就像我们一样,难道自己当家作主的机会不要,反而跑去抱路超的大腿?”
“您说得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周将军可就不妙了,檀将军,您不再劝劝他?现在还来得及,您与周将军既然是老交情,如果周将军能得保全的话,将来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助力。”司马衍道。
“你以为我不想么?可是周玉啊,自从我杀了姬陵之后,便与我割袍断义了,我们两个的交情,早就划上句号了,这一次我给他去这封信,也不过是聊尽人事,他不会听我的。算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他不是小孩子,自有自己的主意,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檀锋想起此事,还是有些遗憾。
他这一辈子孤芳自傲,能瞧得起的人不多,如果真正说来的话,也唯有两人而已,一个便是现在已经成了大汉开国之主的高远,一个便是与他共同奋斗了多年的周玉,可现在这两个朋友,一个与他成了死敌,另一个却也与他分道扬镳,纵然说不上是仇敌,却也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每每念及此处,檀锋便是唏嘘不已,或者英雄都是没有朋友的。当年,他能救高远,但没有去救,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把大火在蓟城烧起,后来高远脱逃,与朝廷反目,势力越来越大,自己只能挖空心思地去对付他,最终一次次的交锋之中,两人之间的仇恨再也无法开解,最终落败的自己,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逃离了燕国。而周玉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