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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狗-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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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真的那么笨吗?”汤姆问道。
  “是啊!”凯茨说。她下了车,穿过潮湿的由砾石铺筑的小路,脚下的皮靴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他们一致认为应该试试第三家船屋,那是一艘灰色的改装过的鱼雷摩托艇,船头上放着一副作龇牙咧嘴状鲨鱼齿骨。汤姆在一旁守候,凯茨小心谨慎地抬级而上。她沿着这些急转台阶到达了顶端,上面是一条小路。
  凯茨按了按门上的铜铃,尖利的响声在空旷的泥淖里回荡。“哗啦”一声,门帘拉开了,现出一张长脸,然后门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那里,30岁左右,一头黄中带红的短发,瞪着一双古怪的眼睛。
  “喂,你好,宝贝。想当海盗吗?”门那头传来甜美的声音。
  “我可不认识什么海盗。”凯茨说,“我在找一位名叫蒂姆·哈希特的家伙,我想知道他是否住……”
  “隔一个门就是。”眼前的男子温柔地说道,“上面写着‘海滩’二字。”
  “是他吗?”
  “那是船的名字。蓝黄相间,红色的甲板。”
  “十分感谢。”凯茨说完停了一下。
  “不客气,你不认识我真遗憾。”那个家伙说。
  凯茨嘴角上翘,冲他淡笑了一下说:“你真讨人喜欢。”
  “愿意来点儿红酒吗?”
  “有点儿冷。”凯茨说,“况且我是和我的——爸爸一起来的,他还在车里——我,嗯……”
  “我叫弗雷德·克尔米。”这个家伙在快关上门时马上说道,“如果你下次开车经过,欢迎你和我们一道去拜访他,要是你愿意的话。”
  “你是美国人吗?”凯茨问道。他说话时不带口音。
  “认得很准。”弗雷德说,“我从俄克拉荷马州来,但我出来的时间比在俄州生活的时间要长。”灯光下他的脸呈灰绿色,凯茨看到他在微笑着告别。“我叫凯茨·弗拉德。”凯茨说完,门便咔嚓一声关上了。
  凯茨在门外琢磨着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否被弗雷德听到了。突然门开了一英寸,从里面伸出一个拳头,竖起了一个长拇指。原来他听到了,凯茨咧开嘴笑了笑,转身朝汤姆的车走去。
  “喂,头儿!”通过敞开的车门凯茨问道,“你是和我一起进去还是呆在那儿等着受冻?”
  “你说呢?”麦金尼斯说。
  “汤姆,你留在这里作后援,我一个人去试探哈希特这个人就可以了,但是一定要让引擎发动着,打开车灯,要让他知道你在这儿,这样我才放心。”
  麦金尼斯头朝后仰说:“只限10分钟,凯茨。”
  “绝对没问题!”凯茨说,“今晚我可要去见世面。”
  看到汤姆探长已经闭上了眼睛,凯茨转身离开,走进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正像那位长着姜黄色头发的美国人所描述的那样,哈希特的船是黄、蓝、红三色相间的,但是红漆已经褪色,留下残迹斑斑。在霓虹灯的照耀下,表层的黄色已变成了紫褐色。凯茨走到近处,突然闻到了一股油炒洋葱的味道,她马上感到饥肠辘辘。午饭只是意思意思罢了,今天一整天都过得很漫长。
  这条船有点儿像一艘游艇,但凯茨不太确定,小船、轮船,快艇和船速是她的四大无知领域仅次于古式家具,英国历史和克利夫查·德的板球击分数。
  她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旅游时恰好是坐在诺丁汉运河上的一艘狭窄的小船上,眼前的这艘游艇可比她当时度假坐的船更大、更沉、更长,所以它也许是远洋游艇。过去英国经济发展时期,你常常会看见这类游艇往来于泰晤士河上。
  凯茨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只到踝节部的短袜,走到了甲板上,找到了一个门,抬手按了按微光照射下的塑料门铃。“多有情调啊!”凯茨发出由衷的感叹。这时里面的电子音响传来了勃格的歌曲,突然发出“砰”的一声重击声,像一个醉汉从床上摔了下来。“等一下!”有人喊道,然后门开了,洋葱味立即消失在屋外的河面上。
  凯茨险些晕倒,她立在门口问道:“是蒂姆·哈希特吗?”
  他长得和她差不多高,仔细看上去并不是很丑,但他却长着一双贪婪的小眼睛。
  “你找我有事吗?”他问。
  凯茨出示了证件,微笑着说:“我是弗拉德警探。克莱尔·布伦告诉了我们你的名字。我进来你不介意吧?”

  十一

  49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哈希特探出身来向凯茨身后望了望说。凯茨设法向屋内打量,但他几乎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是和汤姆探长一起来的,他正在车内。”
  “哪一辆车?”
  “如果你再走出几步就可以看见了。”凯茨说,“他就在那边。”她用手指了指,“看见车灯了吗?听到音乐了吗?”
  麦金尼斯正在放乔治·格什温的音乐,至少凯茨认为是格什温的作品。几个月前,她还对音乐一窍不通,但是汤姆坚持让她慢慢学,格什温是他们一起喝威士忌时提到的作曲家之一。
  “是‘美国人在巴黎’。”哈希特说。
  “是吗?”凯茨又想起了“蓝色狂想曲”,说她更喜欢那一首。她装出一副很在行的样子,因为三个月的音乐熏陶已使她成为这方面的鉴赏专家。
  “我也这样认为。”哈希特把门拉开说,“你喜欢他的‘F调钢琴协奏曲’吗?”
  噢,浑蛋!是那首非常感伤的曲子吗?无论如何她得试试。“我发现整个乐曲的基调有点儿低沉,是不是?”
  “嗯,对你来说那是格什温作品的风格。”哈希特说,他点头把凯茨让进了屋。
  凯茨走过哈希特身边时感到有点儿不安。门口地方很窄,哈希特尽量避免碰到她,而事实上,如果哈希特表现得不那么敏感,而是很自然地碰到了她,她也许会觉得好受些。凯茨已习惯于面对那些平时表现得很敏感的男性,所以她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处理好此类事情,而这一次哈希特的彬彬有礼扰乱了她的芳心,这是违反常情的。
  凯茨刚一走进室内船舱——也就是哈希特的家,便感受到了它的温馨。不仅仅是室内温度和热气腾腾的食物所散发出来的浓郁香味,四周那细长的围墙,厚重的窗帘、磨光了的木质地板,都给人一种田园般质朴的亲切感。室内装潢绯红色和暗灰色相间,就像一个茧状保护层或是子宫孕育地,住在这里让人有一种安全感,尤其当外面下雨时,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它使凯茨想起了医院里的红毯子、和蔼可亲的护士和呛人的OXO饮料。
  “我还得弄弄我的饭。”哈希特边说边冲她摆手,示意她坐下,“我给你倒杯酒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一块牛排怎么样?”凯茨建议道。
  “我可以弄一杯红酒。”
  凯茨心里想拒绝,可嘴上却说:“请来一杯吧。”哈希特递给她两杯泛着微光的酒和一个深色的酒瓶,上面的商标直对着她。
  “啊,太棒了!周一晚上来点儿不同的!”
  “我正等个客人来。”哈希特说。
  “她迟到了吗?”凯茨边想边说出声来。哈希特没吱声,转身走向小电炉和铁制的小煮锅。凯茨饱受饥饿之苦,她说:“饭闻起来香极了!”
  “你要是不停车进来坐坐那就太遗憾了,是不是?”哈希特冲着铁锅说道,然后又抬起头问凯茨:“你能舍得把杯中的酒放在菜里一点儿吗?”凯茨当然舍得了,但那似乎又有点儿太浪费了。“你肯定我舍不得吗?”
  “我只有这么多了。”哈希特说,“可是菜里还得加点儿酒。”
  这杯酒凯茨还没来得及闻闻或品尝一下。她悄悄地叹口气,不得不站起身来,走到厨房的壁龛处,从哈希特身旁挤了过去,开始往锅里倒酒。她低头看着发出咝咝响声的油锅,里面有洋葱、蘑菇和黄油……蒂姆·哈希特在火苗上翻动着油锅,一小团蓝色的火焰喷出又转瞬即逝,凯茨几乎淹没在这做饭的香气和闷人的热浪中。近处有一排面包条。“我可以吃吗?”凯茨边问边拿了两条,随即嘎吱嘎吱地咬掉一条,然后走回休息室喝酒。
  “我要是知道……”蒂姆说。
  “别担心。”凯茨坐在休息室里说道。
  凯茨知道这是个坏习惯,但她经常认为她可以通过人们的家具和书柜来判断一个人。她隐隐约约记得曾经在哪儿听说过美国人买书常常看封面的颜色是否均匀,书本的尺码大小是否合适。她不知道那些供应商卖书是否靠的是一种情绪感染或者是以一种意像示人。“先生是要买‘受过教育的折衷主义者’,还是愿意买那种‘被公认的学者’书?”“我们的‘朦胧诗’系列书量颇丰,也许一些女士们还需要占据一半书柜那么多的女性主义书籍……”
  蒂姆·哈希特的船体造型决定了他们家具的形状。两个狭窄的书架刚好塞进角落里,向上直顶船舱,一个数码长的平装本诗集半隐半现地放在其中的一个书架上。酒的味道不错,凯茨边喝酒边看书柜里摆放的一些心理学学者写的书,有米尔格莱姆、马蒂、斯金纳、弗洛伊德,以及一本市瑞安·金南写的一本精装版《邪恶的摇篮》,另外还有许多关于朝鲜的书籍。
  华丽的天鹅绒把船屋全方位地笼罩起来,更增添了它的严实感和固有的舒适感,整体效果和克莱尔·布伦那医务诊所似的白色住房迥然不同,它远非一般设计者所能达到的。凯茨尽量把克莱尔和蒂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但这并不容易。
  50
  这时,厨房里突然火光闪亮并发出咝咝响声。凯茨抬起头,看见蒂姆·哈希特正冲她咧开嘴笑起来,身后的食物冒着热气。
  “那么。”蒂姆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友好亲切的笑容,“克莱尔都对你讲了什么?”
  “她给了我们你的名字。”凯茨重复说道,“她说你可以把本周末发生的事情讲清楚。”
  “你想知道什么?”
  “嗯,首先,哈希特先生,你能澄清一下你和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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