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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他的办公室,大不了我们一起玩完!”
菲菲在陈皮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滚!”
十四
第二天清晨,正当我在亚热带丛林神秘的月色下呼喊着嘉娜的名字时,一阵急促的
敲门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我一开门便说有门铃不按你他妈想……我看见了四名警察。
“你们找谁?”我想肯定是找错门了。
“你叫岳秋?”为首的警察问。
“正是。有什么事?”
警察拿出一张拘留证,要我在十五分钟内把行李收拾好跟他们走。
“你们为什么拘留我?”我感到十分吃惊。
警察平静地说:“这个要问你自己。”
半小时之后我就被咣当一声关进黄华监狱的铁门里,不过我们仍然不相信这年头挪
用区区八千元就得蹲监狱。
我今生遭受的一切厄运和灾难,其实都发源于亚热带丛林那个神秘的皎月之夜。可
那时候我什么也不明白,而且根本没有机会去弄明白。
当看守咣当一声使铁门关紧之后,那张额上的疤痕像条蜈蚣的凶脸就逼到我眼前,
这家伙冷笑一声:“嘿嘿,知识分子?”然后揪起我的衣领,慢慢扯下我的眼镜,往地
上狠狠一摔:“别他妈冒充斯文了!”
这正是我骂农民暴发户的那句话,我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里找到共同语言,脱口应
了一声:“很好!”
接下来他就朝我肚子狠狠揍了三拳,每出一拳都说一声“很好”,最后我像虾一样
躺在地上,他将疤脸凑过来问:“还好不好?”
我在地上喘不过气来,可还是极力挣扎着站稳脚跟,朦胧中照准那张疤脸也说一声
“很好”,给他妈一记右勾拳,但这拳一出我就立即感到后悔,疤脸虽一时被打倒在地,
可我的拳头痛得再也抬不起来。我想这一把右勾拳也许为真正的知识分子所不耻,所以
决定在他下一拳挥过来时就违心地说不好。
就在疤脸准备用拳头继续跟我讨论好还是不好的时候,一个中气很足的声音突然冒
出来:“住手!”墙角里竟还有两个人,命令是由矮个发出的,显然他是这里的头儿。
“干什么的?”头儿逼问道。
“记者。”
“嘿哼,还真是个知识分子。来体验生活还是采访?”头儿对我有些警惕。
“不不,被人迫害!”
“很好,”疤脸抢过我的旅行袋说,“看看知识分子给咱们带什么来了?”
两天之后疤脸递过来一支烟:“知识分子,给咱们讲一个!”然后给我点着了火。
这种苦寂的日子有人给说一段故事实在是桩美事,故事讲多了,主动权渐渐就到了我这
里,我他妈要是不高兴,便推说自己有一种毛病,心情一紧张记忆力全失,是自小得来
的绝症,不知看过多少大夫了,就是治不好。他们要听故事就不能给我来硬的,因此我
很快坐上了第二把交椅。
“你给他讲一个吧!”头儿说,其实他也很想听。
“好,我今儿讲一个笑话……”我故意让他们猴急了一阵才继续说,“上中学时,
我们经常到分校劳动。分校校长的生活有铁一样的规律,每天早上他不关门在公共厕所
刚刚蹲下时,分校的高音喇叭恰好说,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六点整”“我他妈这时
上他家借东西准没人!”惯偷疤脸插上一句。
“可他有个毛病,就是梦游。有一天深夜,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锣声,有人大声呼叫,
‘抓贼蔼—抓贼!’大伙听出是校长在喊。纷纷从床上爬起来,打手电亮火把四处抓贼,
可校长自个却若无其事回房睡觉。大伙折腾了一夜连个贼影都没见着。第二天一早,校
长上完厕所准备洗脸,突然发现自己的铜脸盆被人敲瘪了。心里十分恼火。那年头铜脸
盆可值钱了。他认定那几个调皮的同学干的,但又吃不准是谁。找到肇事者他一定要让
家长赔,便在广播里念了一段毛主席语录,然后诱惑道;‘一个人做点错事不要紧,可
贵的是如何吸取教训。其实,我早就知道是谁干的了,但为了给这位同学一个悔过自新
的机会,希望他能够到我这里来主动承认错误…’”疤脸忍不住又插进活来:“我敢说
是校长自个儿梦游干的。当官的全他妈这样!”
这时看守在门口高喊:“1763,五分钟内把行李收拾好,不得耽误!”
1763正是我的代号,显然我要离开这鬼地方了,但我不知自己将被如何处置。直到
告别时,据说有特异功能的头儿才跟我说了一句心里话:“你经常躺在床上,什么也不
想什么也不干,就来灵感,那是一种特异功能,今后要多多珍惜。”
我想真要是有什么特异功能,你他妈就不会在街头卖艺时失手伤人将自己送进监狱
了,可我嘴里仍对他说谢谢。
铁门咣当一声将我们隔开。“等等,”疤脸说,“那脸盆是不是校长自个儿打瘪
的?”
“是。”我说。
“这就对了。”他从铁窗里伸手拍一下我的肩膀,“我操,真有点舍不得你!”
我说你那句话真他妈说得好,警察就逼我上路了。
第三章
十五
囚车在闹市穿行,我不知将被送往何处,可我仍然不相信拖欠区区八千元就得上法
庭蹲监狱。
透过车上的窄小的窗口,我看见一家家新设的卡拉OK歌舞厅和超级商场在醒狮队的
锣鼓声中隆重开业,禁不住摇头感叹。西方现代文明竟能在东方古老民俗的祝福中从大
洋彼岸移植过来!文化之间这种奇妙的涵化其实十年前就发生了,为什么直至今天我才
体察到它的美?也许透过这个窗口,农民暴发户那张脸才真正他妈的斯文!
视角的转换具有魔幻般的效果。
曾经有一位游客面对笼中的老虎突发奇想,能不能将人关进笼子让虎出来呢?这个
生态学上划时代的构想后来终于成为现实。这便是今日的天然动物园。在笼里,许许多
多活蹦乱跳的猛兽都可以观赏你,而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如果你老老实实呆在活动
的笼子——汽车里的话。
于是,我在囚车里观望着都市中蚁行的人群,便有一种正在观赏中央电视台《动物
世界》节目的感觉,甚至听到了赵忠祥精彩的解说。
囚车上了高架路,过了人民桥;最后在亚洲精神病院门口停下来时,我才感到有些
不妙。我问押送的警察怎么回事,他什么也不说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道:他们怀疑
作已经精神分裂,今天请了许多专家给你会诊。务必小心应对!!
这是菲菲的秘密忠告。
我已经精神分裂?笑话!狗日的总编先生你他妈才真正是迫害妄想狂,每日提防这
个拆台那个到上面告状,一天不知道谁心里想什么就怀疑谁在计划阴谋夺权,时刻要B
看着A,C盯着B,自己瞧着C,大文化出版社快成警察局了。
就在我快要找出总编先生精神变态的根源时,我被带进精神病院的一间房里。进去
之后我看见正面一溜坐着三男一女四位专家教授,旁边一位准备做记录的女护士长得漂
亮迷人。我压根没料到,我这个探究人类本质和文化奥秘的人,有一天竟然让别人观察
鉴别,并且还有一位漂亮小妞作证。
我捉摸着,不能让他们先假定目已是精神病人然后再寻找证据。这种有病或有罪推
断在中国十分流行,我要先发制人。
“各位专家教授,”我突然开口道,“我绝不是什么精神分裂症病人,希望你们不
要被人利用。”
话音刚落,专家们好像同时领悟到什么,相互点点头,接着那位秃顶的专家开口了;
“你应该相信我们,我们都是知识分子,有文化的人,会给你作出正确诊断的。你不必
担心。”
思考了一会儿,他又亲切地问:“你真的看见过长尾巴的人?”
“当然。我是个人类学硕士,就是你们所说的那种有文化的人,不可能有意编造事
实来断送自己的学术前途。”
“这一点我们都相信。不过,关于你的发现好像说法很多,至少不下二十种,究竟
哪一种更真实呢?”
“当然是《法制周刊》的报道最真实,其它都是胡说八道。”
“可它毕竟是个小报,难道它比那些在国内外享有声誉的报纸更有权威?”
“权威有时也会出错。你们看看它们的发稿日期就很清楚这样的报道都是根据《法
制周刊》的消息重新编写的。实际上我根本没请这些大报的记者参加新闻发布会,签名
簿上也没有留下他们的名字。”我认为自己的回答十分得体。
女专家咳一声清清喉头,别有用心地问:“你是不是一直暗恋着导师的女儿,而她
却总是躲避你了”乍一看女专家多少有些姿色,但仔细打量便不难发现,她脸上的白粉
和唇边的口红仅仅是在纪念自己逝去的青春。在一旁做记录的女护士忽然抬头望着我,
她对女专家的问题特感兴趣。我觉得这么漂亮的脸蛋在精神病院工作不合适,弄不好会
让病人想入非非而加重病情。
“是的,”走了一会儿神后我仍然回答得很小心,“可我们一直心照不宜地默默相
爱。”
“你为什么要选择东经九十九度与北回归线交点作为倒行的终点呢?”
“因为我出发时东方教授说他女儿正在那里考察,我想将世界纪录献给她。”
“倒行三年中你从未见过她?”
“但是我们经常通信,特别是我踏上当年红军长征路上的时候,我们总是将下一站
的通信地址约好,有时她还在信中提醒我将进入哪一个少数民族的地带,如何注意当地
的民俗。”
“就是说她一直很关心你,而你也时刻想念她?”
“是!”
“我现在再问你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