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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缎子一样闪闪发光,只有马蹄像雪一样白。
“不是踏雪乌骓!”废话突然叫道。
“怎么不是?你瞧,它浑身黑缎子也似得黝黑镇亮,只有四只蹄子是白色,当然是踏雪乌骓。”一位资深驯马师反驳道。
“你看得不仔细,”废话道:“你看那马的蹄子,只有蹄尖儿有一点白色。”
倾城仔细一看,果然只有蹄尖是白色,像是沾了雪渍。
又听驯马师说道:“就算只有那一点白,也是踏雪乌骓啊!我干这行十二年了,难道会出错?”其他驯马师也都连声附和。
废话又要解释,无聊截道:“蹄子全白,才是踏雪乌骓,只有蹄尖白,那是‘踢雪乌骓’!迦林仙人在《良骥宝鉴》里面专门记载了这种区别,你们不知道吗?”他们两人虽然喜欢斗口,对付外人,却一向同心协力。
驯马师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便将信将疑的问:“那你说,踢雪乌骓和踏雪乌骓哪个更好?”
废话笑道:“都是举世罕见的宝马,不过,一百头踏雪乌骓里才能出一头踢雪乌骓,你说哪个好?而且这匹又是母马,价值更要翻倍。”
驯马师这才转忧为喜,扭头冲同行高喊:“不止值十万金币哩!”
“还看什么,快抓踢雪乌骓!”驯马师们一拥而上,叫嚣着冲向马王。
废话、无聊相视而笑,没有加入追逐,反而远远的闪开了。
跑得快告诉倾城,废话和无聊是跑马帮出身,家里几辈子都是这行的状元。
倾城闻言奇道:“既是如此,两位正该大展身手啊。踢雪乌骓只有一匹,晚了就被别人捉去了。”
废话笑道:“君上,你别看那些人闹得欢,依我看,最后连根马毛都摸不找。”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那些驯马师围追堵之计不施,忙活了半天,却连宝马一根鬃毛也没碰到。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无聊、废话收拾停当,正要上马,却被倾城拦住。
“两位兄弟若要生擒宝马,预计花多少时间?”
“少说也得一昼夜。踢雪乌骓是马中之王,费时只多不少。”废话答道。
“这么久!”倾城咋舌惊叹。
“是啊,捕野马其实就是跟马打消耗战,耗得它撑不住了才算完。一般的野马用套马杆就能对付,踢雪乌骓不行——太狡猾啦!任你出什么花招也没用,只有捺着性子耗,所以最耗时间。得千小心万仔细,万一让它逃出马场栅栏,跑出速度来,你就想也别想了,除非你另有一匹踢雪乌骓追它!”无聊解释道。
倾城一笑,自信的说:“依我看,不必那么麻烦。不如两位兄弟先歇歇,让我试试?只消三个时辰,管保捕得宝马。”
无聊、废话只得下马,将信将疑的跟着倾城走进马场,按照他的吩咐,用石块、树枝等等就地器材,在河畔摆下一个古怪的阵式。
跑得快与神奇兄弟也加入了追捕踢雪乌骓的队伍,帮倾城把宝马赶进那阵。
说来也真怪,刚一踏进那阵,踢雪乌骓仿佛迷路一般,迟迟疑疑的放慢脚步,东瞧瞧,西望望,打个响鼻,又转了个圈儿,好似迷了路,在方圆不足百丈的阵内转圈圈。
倾城招呼废话、无聊过来喝水,哥俩满头雾水,问倾城是不是对马用了妖法。
倾城笑道:“别管什么法,反正,踢雪乌骓是我们的啦!”四人喝了水,吃了干粮,见天色还早,又在河畔打起盹儿来。
群山寂静无声,阳光和一成不变的流水声不知不觉把人们的灵魂淡化了。
跑得快一觉醒来,发现“踢雪乌骓”正在河畔梭巡,神态委靡不振。阵内更有四五个驯马师,有的正在大喊大叫快步疾走,有的趴在地上呕吐不止。
无聊、废话也已经醒来,看到这情景,连声称怪,忙叫醒倾城,问他为何如此。
倾城笑道:“这阵法名曰‘太虚幻境’,进入容易,出来却难。在外面看不过是几块石头,几根树枝,身在阵中,看到的却全然不同,有崇山峻岭汪洋大海,更有数不尽的岔道迷宫,若是不知道出阵的法子,就算走上个十年二十年,也不过是周而复始的转圈儿罢了,永远找不到出路。你瞧,踢雪乌骓两眼无神,定是转圈子转晕了,我这就去牵它出来。”拍掉身上尘土,抱起一副鞍辔缰绳,施施然走进阵去,径自来到宝马跟前。
马儿在迷宫里转了成千上万个圈儿,早已头晕目眩恶心欲吐,只得任由倾城爱抚亲热。
跑得快等人只见倾城笑咪咪的抱着马颈子,凑在长耳朵旁窃窃私语,马也偶尔低声嘶鸣,仿佛言谈甚欢。
倾城就把鞍辔装上,牵马回来。那群驯马师也都尾随在他身后逃出来,个个有气无力。他们趁倾城等人午睡,想进去浑水摸鱼,偷走宝马,不曾想自己也身陷阵内,吃尽了苦头。
无聊、废话围着“踢雪乌骓”不住口的称赞,倾城笑道:“这马还得请两位调教一下才好。”
无聊摇头道:“那可不成,草原上的规矩,马儿只服主人,我们不是它的主人,没资格训练它。”废话也连连点头。
跑得快建议倾城给踢雪乌骓取个名字。
倾城略一思索,笑道:“古时候扶桑国有位名将,得了一匹乌骓宝马,取名松风。咱们这马肯定比他的好,那就不止是松风啦!那……就叫‘万壑松’可好?”
一时兴起,倾城朗声吟道:“蜀僧抱绿绮,西下峨嵋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这马跑得就像琴音一样快,所以就叫万壑松!”众人都说好。
说话间楠也寻来,看见倾城安然无恙,十分开心,又见捕获宝马,不免见猎心喜,嚷着要骑宝马兜风。
说来也怪,“万壑松”对跑得快他们咻咻咆哮,十分敌视,对楠却格外温顺,用额头轻轻撞她的肩膀,低声嘶鸣。
跑得快戏谑道:“这马真聪明,能在老大身上嗅出君上的气味!”
楠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少嚼舌头根,闪一边儿去!”众人嘻嘻哈哈的去了,楠牵着马来到倾城身旁,笑道:“这马真不错,我在玄武这些年,大漠、草原、狼山全走遍,也不曾见过这么好的马。”
倾城拍拍马头,说道:“它叫万壑松,小名阿松。”
楠也亲昵的叫了声阿松,那马竟也通灵似的微微颔首,恍若应答。
“这马,送给你。”倾城把缰绳放在楠的手中,心中想着前天夜里对蒙面妇人的承诺。
“你说什么?”楠吓了一跳。在大草原上,马就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赠马给别人,往往也是托孤的意思。
倾城眯起眼睛,望着瓦蓝的天空,低声道:“水月有匹汗血宝马,名叫龙侍。”
楠被这突如其来的悲哀捕获了,感情并不敏感的她也能明白,倾城看到万壑松,就会无可遏抑的陷入对春江水月的思念之中,把马送给她,其实是一种逃避。
“我不要。”楠发现自己的拒绝,并非如同想象中那么坚定。她并非贪图宝马,而是不愿意倾城难过。
“古来宝马赠英雄,胭脂赠美人,你不要宝马,难道想要胭脂?”
“好哇,你还拐着弯儿骂我丑!别跑——”
爽朗的笑声中,倾城纵马逃走,楠飞身上马,穷追不舍。
“万壑松”乃是绝世宝马,楠的骑术又比倾城好,想追上他,自然轻而易举。然而她却偏偏不肯,就在草地上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每次追近,就吓唬倾城:“叶美人儿,投不投降?”
“不投降!”倾城掉头再逃。她就再追。两人打打闹闹,只顾玩得开心,不知不觉间越走越远,把跑得快等人远远抛在身后。
万壑松终于厌倦这场实力悬殊的追逐了。
它径自冲到倾城前方,横截过来,冲倾城的战马怒声长嘶,吓得那马乖乖站住,任由倾城如何呵斥也不敢动弹了。
倾城哈哈大笑,指着万壑松骂道:“好个母老虎!”
这回楠倒没有怪他指桑骂槐,伸手一扯,两人滚鞍落马,复又摔在软绵绵的草地上。
战马自去吃草,楠和倾城并肩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静静享受冬日草原难得的阳光。
倾城躺了一阵,脸上汗水被风吹干,背却还是湿漉漉的,于是翻了个身。楠紧挨着倾城,这一翻身,恰巧趴在她胸口。
楠想躲闪,倾城却用力的抱住她,不准她再退缩。僵持了几秒钟,楠就不再挣扎了。
倾城抬起头,发现楠仍旧闭着眼睛,仿佛与草原融为一体,化作一座孤独的城堡,一条沉思的河。
倾城也学着她的样子,瞑目沉思,可他的思路总是围着楠打转儿,随着她的呼吸,自己仿佛在浪花上起伏,楠的身躯让他联想到故乡的须弥山脉(即喜马拉雅山脉),与那世界上最雄伟的山脉一样,楠的身体也呈现出以不可战胜的力量为后盾的沉静,在她的世界里,他不再有溺水的危机。
倾城想起明镜曾借给他读的一本古书,里面讲到,世界上第一个神,是一位伟大的女子,她是大地之母,是万物的守护神。
……地母创造了一切生命,然后她就躺在大地上,进入了永恒的休眠,她的身体变成了山川平原,变成了江河湖海……
这个故事,跟昆仑故老相传的盘古开天、辟地,羲皇、娲皇造人、补天的神话不尽相同,可是,倾城却仍为之深深感动,每次匍匐在地面,总会有种清晰而震撼的幻觉——侧耳倾听,地母的心跳声声入耳,恍若来自远古的雷鸣,充满了最纯粹最原始的力量。
此时此刻,倾城在楠的怀中,耳畔听到的是她心脏有力的跳动,急促,有力。守护女神的血随着心跳脉动……
倾城展开双臂,手伸进无所不在而又一无所有的虚空,触摸永远把握不住的时光,一种巨大而深沉的悲伤就在此时击中了他,仿佛倏忽而至的流星,没有丝毫防备,眼泪夺眶而出。他的脸紧贴在楠胸口,伴着泪水和她的心跳,梦呓般的倾诉道:“神啊,妈妈……”
“傻孩子,在这里的是姐姐……”楠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