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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兼叶小倩不止是说,而且唱作俱佳,拉着大瘟皇时哭时笑时嗔时喜,便是泥人见了也要动心。
大瘟皇是个虔心修道的老童男,平生最怕的就是女人亲近,被她又拉又扯推来搡去好似揉面团,情急之下,更是张口结舌前言不搭后语,他又是魔道名宿,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对弱女子动武,真是肉在砧板有口难言了。
叶小倩一面暗中箝制大瘟皇,口中滔滔不绝的说着,另一方分心第三用:脑中也在飞快运转,想方设法圆了这个弥天大谎,最好能把大瘟皇拖下水。
灵机一动,心下有了主意。话锋一转,又娓娓道出哥哥来乌鸦领和谈,也是受了大瘟皇的唆使。说大瘟皇曾写给哥哥一封密函,里面说什么“里外”、“应合”,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大瘟皇伯伯,到底里外、应合是什么意思呢?”
“混帐!根本没有这种事!你……你休要造谣生事!”
“哈!我差点忘了,你在信里特别叮嘱过,说是‘不准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些话’,对不对?”
大瘟皇说“对”不是,说“不对”也不是,欲哭无泪。
李华突然问:“是不是里应外合?”
叶小倩等的就是他这一问,忙点头,说:“对,就是里应外合!大公子英明神武,小女子自愧不如。”
后面这句是现炒现卖莫里森的口头禅。李华冷冷一笑,睨了大瘟皇一眼,脸色立时阴霾下来。
见机会已到,叶小倩再接再厉,鼓起如簧之舌煽风点火:“对了!信里还说什么‘联手干掉奥兰多’、‘事成之后’、‘兵不血刃’、‘万两黄金’之类,我都记不得啦。”
一语未了,莫里森早已按捺不住,拍案而起,厉声道:“好个吃里扒外的老王八!若非小倩姑娘此番来到,我还真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呢!”
不待大瘟皇申辩,叶小倩竖起柳眉嗔道:“二公子为何如此凶蛮?你这样呵斥大瘟皇伯伯,难道连尊老敬贤的礼数都不懂,抑或根本不把老人家放在眼里?你不把大瘟皇伯伯放在眼里,更加不会对我哥哥礼遇,你小觑我哥哥,自然也不会对我好,先前说的那些好听话,定是骗人的了!”
莫里森连忙陪笑,说尽好话。被她一打岔,大瘟皇再也找不到话头了,只觉得冤枉,却无从辩白。
叶小倩得势不让人,柔声对大瘟皇说:“当初哥哥离京曾经嘱咐过,万一将来有所不测,就到乌鸦领来寻他,若是寻不到,就请您代为照拂。还说前辈德高望重,聪明贤达,必然不会坐视不理,纵不能像哥哥那样事事无微不至,总也不至于落井下石,诬陷小女子是帝国奸细。
“又说,当初本应有师徒之谊,无奈阴错阳差,擦身而过,事后想起,小女子每每不胜唏嘘,自怜福薄,今日他乡相逢,也算莫大的缘分,若是前辈不嫌弃,就请收下徒儿吧。”说罢盈盈跪倒。
大瘟皇又气又急,跳脚大骂妖女,李华、莫里森两兄弟妒火中烧,哪容得明珠投暗,忙上前阻止。
“小女子无依无靠,两位公子又何必火上浇油呢?”叶小倩继续作戏,暗自狠狠扭了自家大腿一下,立时泪如雨下。
莫里森忙拍着胸膛保证:“一切有我,小姐尽管放心。”
大瘟皇一辈子不近女色,见倾城哭得有若带雨梨花,越发艳丽妩媚不可方物,不禁也有些昏昏然。
李华冷眼旁观,醋意大生,心想:“大瘟皇平素行事诡异,的确很有可能是天香君派进城来的卧底,当初引荐他的骨碌布渊已经过世,谁知道他到底是何来历?
“这老不正经想图谋人家妹子,就来了个假戏真做,先合谋害死了我爹,又过河拆桥,把黑锅扣在叶小子一人身上,自己则高枕无忧,以客卿之身留在总督府,等人家妹子上门投靠,好来个财色两得……难怪人说人老成精,这厮果然歹毒!倒是叶家小姐,好生可怜……”
越想越气,兄弟俩同仇敌忾,对大瘟皇已然憎恶到了极点。心里这样想,嘴上更加不客气,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大瘟皇一向心高气傲,哪里肯吃这种气?
然而寄人篱下,也实在没有脸面跟他俩分辩,只恨叶小倩挑拨离间,便要拂袖而去,找梅尔舒迪林来评理。
哪知叶小倩却又死死拉住袖子不准他走,以替大瘟皇解围之名,行火上浇油之实,说:“两位公子莫要胡说!前辈素来高风亮节视万两黄金如粪土,小女子才色皆无,他何来觊觎之心?倒是那‘水落石出’的秘密,前辈曾屡屡提及,似乎颇为看重,不知如今可否堪破其中奥妙?”
什么水落石出?李华、莫里森一脸茫然,叶小倩这才明白,他们根本对奥兰多的遗言一无所知,自己白白泄漏了情报,却没收到挑拨离间的效果,非常懊悔,气得把那口水眼泪全抹在大瘟皇衣袂上。
“什么水?什么石?”炸雷也似的怒吼自门外传来:“什么水落石出?”铁塔般雄壮的梅尔舒迪林披发横刀,大步走进厅内,怒目圆睁:“快说!奥兰多的宝贝藏在何处!”
原来他当初参与暗杀奥兰多之时,曾在旁偷听得奥兰多半句遗言,对那“水”、“石”之说一直铭记在心,如今乍听叶小倩提及,自然信以为真。
被他猛地一吓,叶小倩“花容失色”,哪还说得出话来?哭哭啼啼的说:“你这人,干什么吓唬人家?小女子哪里知道什么水什么石,你去问大瘟皇前辈好了。”
她哭得“我见犹怜”,梅尔舒迪林是个莽夫,看在眼中,便有些神不守舍了,哪里还顾得上怀疑她的身分?冲大瘟皇一瞪眼,骂道:“老头,你干什么吓唬小姑娘?你说!‘水落石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瘟皇冷笑不语。梅尔舒迪林再三逼问,大瘟皇渐渐火大,沉声道:“提督大人可是想让老夫实话实说吗?包括那一晚花园暖阁奥兰多的死因……”
梅尔舒迪林脸色大变,就要动手,叶小倩再次不失时机的上前阻止,嗔道:“大瘟皇前辈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倚靠了,你不准伤害他。”
梅尔舒迪林悻悻的瞟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美貌如斯,不由一呆,遂色心大起,淫笑道:“你家大爷就要成为新总督,撵走城外的狗贼,就是帝国的皇帝,小姑娘,你就跟着大爷我吧!将来封你做个皇后娘娘,岂不比跟着那老冬烘强百倍,怎么样啊?”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大瘟皇气得面皮发青;李华恨他横刀夺爱,亦怫然色变,莫里森更是捺不住怒火,伸手拦住梅尔舒迪林:“总督府邸,岂容得你这厮无法无天!识相就给本少爷滚开!”
用力去推梅尔舒迪林,竟没推动,一时羞愤攻心,全力施为。不料梅尔舒迪林猛一撤身,莫里森扑了个空,收拾不住,一头撞在门上,险些跌了个马趴。
梅尔舒迪林放声狂笑:“好儿子!老子先受了你这一叩头!等来日娶了青雀婆娘,就是你们的新爹!你们两个便宜儿子还敢忤逆老子么?”
李华、莫里森虽不是青雀夫人亲生,却也受不了这等侮辱。
他们正要翻脸,只听门外一人曼声道:“青雀命贱福薄,却也不甘容人予取予夺!”环佩叮当,香风袭来,春晓掌风灯,秋彤挑珠帘,青雀夫人莲步轻移来到厅前。
青雀夫人俏脸含怒,美目煞气流盼,默默的扫了厅内众人一眼,李华、莫里森讪讪低下头去,大瘟皇、梅尔舒迪林也不敢出声,叶小倩若无其事的回望着她,微微一笑。
“先夫尸骨未寒,难道这府里的事我就做不得主,你们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李华、莫里森哑口无言,梅尔舒迪林悻悻的扭过头去。
三人不再说话,青雀夫人又对大瘟皇不冷不热的说:“先生远道而来,先夫与我一向待之以诚,无任欢迎——”
大瘟皇刚欲分辩,青雀摆手制止,横了倾城一眼,接着说道:“如今先夫已然仙逝,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只是这女子既然是那天香君胞妹,想必一般的狡黠难测,诡计多端,青雀适才冷眼旁观,见此女烟视媚行言辞闪烁,不可不小心提防。我这就带她回内院审问,定叫她招出原委,还先生个清白,如何?”
大瘟皇被冤枉得甚惨,总算有人肯说句公道话,对青雀备加感激,忙道:“全凭夫人分派。”
青雀点了下头,又对梅尔舒迪林说:“领主过世,贼寇围城,诚此非常时期,草木尚且含悲,大都督方才谈婚论嫁,叫举城军兵百姓怎不心寒?奴家又颜面何在?这等傻话万万不可再对外人提起,你可记住了?”这话说得外冷内热,挑逗至极,暗含芳心默许之意。
梅尔舒迪林大喜,忙不迭地点头应是。
“诸位都没意见,叶姑娘就跟我去吧。”
一场闹剧收场,青雀携着叶小倩主仆扬长而去,梅尔舒迪林喜气洋洋,李华、莫里森对视一眼,都对青雀夫人的霸道深感不满,而对叶小倩的倾慕之情,也越发火上浇油不可遏抑。
一群人里,大瘟皇最是懊恼沮丧。暗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寄人篱下,多遭白眼,满心好意被当作冷水泼了,何苦来由!可怜重伤尚未痊愈,不便放手施为,否则刚才早就拿下那妖女叶小倩,严刑逼供,看她还敢妖言惑众造谣生事!
思忖之间,叶小倩的身影又自脑海中浮现出来,一颦一笑,即便在模糊回忆里,仍蕴含着无可言喻的神奇魔力,萦绕在脑海之中,任他五百年禁欲苦修的道行亦挥之不去。
突然,一个念头浮出脑海:那个叶小倩,该不会是叶倾城乔装改扮的?否则天下间又怎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又怎会偏跟我过不去,屡屡造谣陷害?越想越对,恨不能立刻找到叶小倩,揭穿她的真面目!略一踌躇,终于下定决心,跟踪青雀夫人一行潜进总督府内院。
叶小倩主仆成功离间李华、莫里森、梅尔舒迪林、大瘟皇三派势力,按照计画,由青雀夫人出面接应,来到阔别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