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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微微则是眉眼间泛着灵动,视线几次扫过看过面前的两人,最后落在了身旁的男子身上。
轻轻撇了撇嘴,杜微微已然一个起身,双手一把将茶盏端起,像是江湖儿女一般,对着北冥朗重重落了声:“朗少主,失息散解药假消息一事,确实为我所安排,多有不妥,我杜微微字在此以茶代酒,以赔不是。”
言罢,杜微微将手中的茶盏高高扬起,极为豪迈地向着北冥朗扬起。
北冥朗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沉静,面上的刀疤泛着深褐色,此时平静的状态下的,倒是温和了不少。看着杜微微的动作,北冥朗自然也是起了身,端起了手中侧茶盏,向着杜微微回了一礼,并未说话。
杜微微也不多客气,头点了点,一个扬手,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
见杜微微如此豪迈,北冥朗自然也不会小气到哪里去,同样一饮而尽。
贺潇坐在杜微微的身旁,手中的茶盏依旧慢慢地摇着,视线里满是黯色。
身子坐下的一瞬,杜微微整个人的气息已然完全放开,伸手去取了茶壶,给自己重新斟满了茶,旋即将茶壶递给北冥朗,口中重笑道:“朗少主既已是弄明白了失息散解药的事,怕也是要说清楚,关于穆云锦的事情了吧?”
杜微微的声音听着格外爽朗,并未有任何的质问语气。在茶铺的时候,她已是知晓了穆云锦是北冥的人,却是不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此刻贺潇和苏无双都在,若是一并说清楚,那自是最好。
在听到穆云锦三个字后,苏无双本是耷拉下来的脑袋瞬时有了动作,身子一个直起,眸子带了些精光,看向了北冥朗。
不等北冥朗接话,杜微微的笑意一个泛起,先是看向了苏无双,而后转过眸子,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一直未说话的白衣男子:
“朗少主可是极为确定,那在宫中的北冥族人……”
“就是穆、云、锦。”
随着杜微微这最为关键的一句话落下,一直摇晃着的杯子在贺潇的手中一下子停住,眉眼一个抬起,贺潇看向了杜微微,倚靠着的身子也是缓缓坐起,将茶盏放在桌上,贺潇双手交十,眸子沉沉不已,看向了北冥朗。
北冥朗自然是感觉到了那一瞬贺潇和苏无双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心头有一瞬的波澜,却是很快平静了下来,对上了贺潇的视线。
向来沙哑的声音此刻更是喑哑到了极致。
“当日拿到失息散的解药时,我自是紧赶慢赶回了北冥。”
“我娘已是失息十年,我自然是盼着她能好起来。”
“解药的确有用,不出三日,我娘已然恢复了气息。”
“可她,说不了话了。”
北冥朗的声音沙哑低沉,一字一字,像是旧时人家磨磨时所发出的低沉声响,缓缓地入了其余三人的耳中。
“我娘并非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子,不过是当初救了在山中受了重伤的爷爷,才被带回北冥,和我爹成了亲。”
“她出不了声,也不会写字,纵然我能感觉到她有许多话跟我说,可我却是无能为力。”
北冥朗的声音越发低沉,不知为何,他本可以直接说自己在北冥所发现的事,可此刻,他竟是想将这些事都告诉面前的三人。
杜微微也是没料到北冥朗会开口说关于他的事情,本是笑意泛泛的唇边,渐渐收敛了起来。
贺潇的眸光一直未变,黯色十足,看着北冥朗。
“也是从那之后,我开始逐渐注意我爹的动向。”
“便是在离开北冥来汀元前几日,我在我爹的书房,发现了从汀元寄来的信。”
“信上只有几字。”
听到此处,杜微微脑子中似是一瞬间泛起了深思,眉头皱着,视线缓缓落在了自己的茶盏上。
有意为之,北冥朗的声音停了好一瞬,而后才慢慢重新响起:
“天下归一事将成。”
“署名是谁?”
下一刻,苏无双脱口而出一句话,眉眼同样沉沉不已。
而这句话,也是杜微微想要问出口的。
北冥朗的视线本是一直看着贺潇,此刻听到苏无双的声音,缓缓转过视线:“没有署名。”
“末尾,没有署名。”
“只画着了,两簇竹子的墨画。”
刹那间,杜微微的呼吸已然窒住,桌下的手一个抬起,已然抓住了贺潇衣摆。
贺潇的手本是放在桌上交叠的状态,感觉到女子的动作,什么话都没说,不过放下手,反握住杜微微,缓缓地用了力。
第六百二十章、非皇人
闻言,苏无双自是注意到了杜微微和贺潇的神色有了轻微的变化,看样子,那墨竹,定是有什么说法才是。
眉头一个转过,看向了贺潇,眼睛眨了眨,声音低低询问出口:“怎么了?”
杜微微桌下的手死死地扣住了贺潇的大掌,神色已然有了极大的变化,浑身上下,那愤恨的气息不断地向外倾泻着。
先前所有的事情,一幕幕开始翻涌入杜微微的脑海,层层叠叠,如潮水一般,几近将杜微微整个人所吞噬。
自己的毒,母亲的毒,阿潇的毒,无双的毒。
身边人,竟是每个人都被他,穆云锦所伤害过。
如此想着,杜微微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不断往上冲着血,一双本是清澈的眸子瞬时间也是泛了红。
贺潇的眉眼微微侧过,一瞬间就已是发现了杜微微的不对劲,没有任何的犹豫,一把伸出手,揽住了杜微微的肩头使得女子的面正正对着了他。
“微儿。”
贺潇的声音很是低沉,大掌箍住杜微微的身子,对上女子泛上了深深血丝的眼,眉头重重一皱,又一次唤了一声:“微儿!”
杜微微整个人的思绪还沉在过往发生的事上,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贺潇的话语,一双眸子除去愤怒,依旧是愤怒。
北冥朗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话说完,杜微微会有这样的反应,缄了口,视线压低看向杜微微。
便是连苏无双都是不再在意自己所询问出口的问题,看着杜微微极为不对劲的情况,已然一个起身,想要上前查看。
“穆云锦。”
苏无双起身的一瞬,杜微微的声音也是落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一瞬间都看向了发声的杜微微。
思绪一点一点回到了杜微微的脑海中,看着面前贺潇担忧和顾虑并存的目光,声音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穆云锦身上,一直是竹香。”
“四皇府上,也是有着,噬血竹。”
噬血竹三字落下的时候,杜微微的手依旧紧紧的抓着贺潇的衣摆,眸子却是缓缓转过,看向了苏无双的方向。
苏无双心头猛然一惊,噬血竹,他自然是知晓的。
北冥朗的眸子也是有一瞬的诧异,旋即恢复平静,这般看来,自己的推断并未有错。那封信他虽然不知晓是谁所寄,却是因为在知晓了是穆云锦登基后,才猜测,那人,是否就是穆云锦。
随着杜微微的声音一字一字落下,女子的面庞上的恨意愈发明显,攥着贺潇衣摆的手也是愈发用力。
贺潇的眉头鲜有的深深皱起,没有犹豫,出手一把将女子拥入了自己的怀里,
“微儿!”
他当然明白,于杜微微而言,那些痛,是永远都无法磨灭的。
被贺潇拥在怀中,杜微微的面贴在男子的胸膛上,万般的委屈和愤恨一点一点地变成泪翻涌了上来。可女子却是十分地倔强,始终不肯让那泪落下来。
北冥朗和苏无双神绪皆是有些迟疑,下意识地相互对看了一眼,却又是很快移开了去。
直至感觉到怀中女子渐渐平稳了下来,贺潇凌厉的眉头才缓缓松开,手中动作依旧,却是一个回眸看向了北冥朗。
“朗少主。”
北冥朗神色看着依旧漠然,闻声,转眼看向贺潇。
“朗少主可还有别的消息。”穆云锦是北冥的人,这倒是贺潇完全没有料到的。
加之今日的诏书,国号由汀元改为北锦,如此看来,这一点,确确属实。若当真如此,对自己而言,反而是更为有利了。
闻言,北冥朗的视线再一次垂下,看着面前已然没了热气的茶盏,沉思了片瞬,缓缓开了口:“有一事,我并不确切。”
杜微微的身子也是从贺潇的怀中缓缓地直了起来,双眸依旧通红,死咬着没有落下一滴泪,同样转眼看向了北冥朗。
“我爹,应该还有一个孩子。”
“而现在,有极大的可能,就是穆云锦。”
两句话,北冥朗的声音说的很低很低,以至于杜微微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整个屋内,一片安静。
贺潇的手依旧握着杜微微的手,眉眼间的冷意越发明显。
苏无双则是眸子猛地睁大,神色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
杜微微眼中的凌厉满满,看着北冥朗,视线中的恨意没哟丝毫的掩饰。
“为何这么说。”贺潇的思绪最为清明,沉沉落下一句。
“我娘并非我爹的意中人,若非我爷爷的安排,本不会娶我娘。”
“而在那之前,我爹的意中人本是想靠着孩子来换取在北冥世族的地位,可还是被我爷爷赶出了北冥。”
“那女子被赶出北冥时,怀胎三月,逃到了汀元。”
刹那间,一条格外明显的线似是串了起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形成了一道鲜活的画面。
杜微微已然脱口而出:“是宜嫔!”眸子中凌厉不减,更是泛上了一丝震惊,若当真如此,穆云锦便不是穆天德的儿子,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丝毫的皇室血统!!!
话出口的一瞬,握着她手的男子已然出了声:“不是宜嫔。”
出口的想法被否定,杜微微心头划过重重的诧异,一个回眸看向贺潇:“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