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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辇自黄巢退后,修葺残毁之处。镇州王家有一儿,俗号“王酒胡”,居于上都,巨有钱物,纳钱三十万贯,助修朱雀门。上又诏重修安国寺毕,亲降车辇以设大斋,乃十二撞新钟,舍钱一万贯。令诸大臣各取意击之,上曰:“有人能舍钱一千贯文者,却打一槌。”斋罢,王酒胡半醉,入来,径上钟楼连打一百下,便于西市运钱十万贯入寺。
韩建丧母,寻访松楸之地。有术士云:“只有一穴可置大段钱物,亦乃不久而散。若华州境内,即莫加于此也。”建乃于兹葬母。明年大驾来幸,三峰四海之人,罔不辐凑。建乃广收商税,二载之后,有见钱九百万贯。后三年尽为朱全忠所有。
两军所置街巡,禁止军中凶暴。若百姓为盗斗,即属京兆府并两县捕贼司。军人百姓不相参杂。天下亦如此。
天街两畔槐树,俗号为“槐衙”。曲江池畔多柳,亦号为“柳衙”。意谓其成行列,如排衙也。
每岁上巳日,许宫女于兴庆宫内大同殿前与骨肉相见。纵其问讯,家眷更相赠遗。一日之内,人有千万。有初到亲戚便相见者,有及暮而呼唤姓第不至者,涕泣而去。岁岁如此。
华清宫汤泉内,天宝中刻石为座及芙蓉,闻说到今犹在,屋木亦有全者。骊山多飞禽,名阿滥堆。明皇帝御玉笛,采其声,翻为曲子名焉。左右皆传唱之,播于远近。人竞以笛效吹,故词人张祜诗曰:“红树萧萧閤半开,上皇曾幸此宫来。至今风俗骊山下,村笛犹吹阿滥堆。” 卷下
卷下
古有豢龙氏,长安有豢龙户,观水即知龙色目有无,悉知之。懿皇朝,龙户上言龙池中走失两条。往关东寻访数十日,东都魏王池中见之,取而归阙。经华州时,李讷为华州刺史。讷父名建杓,向与白居易相善。讷为人正直,闻得龙来,大以为虚妄,命就公府视之,则于一小瓶子中倒于盆内,乃二细鳅鱼也。讷怒目曰:“何以为验?”其人对曰:“验非难也。请于地中凿一穴,阔一尺。”已而注水其间,收鳅投水内,鱼到水中相趁旋转,尾触穴四隅,随触而陷,水亦暴涨。逡巡穴已阔数尺。其人谘讷云:“恐穴更广,即难制也。”遂搦入瓶中。讷方奇之,厚赠钱帛,携归辇下。
徐彦若弟彦枢,大中末,遇京国中元夜观灯于坊曲间。夜深,有一人前揖徐公,因同行,谓徐公曰:“君贵人也。他年贤兄必为辅弼之官。若近十年,即须请退去京五千里外,方免难也。不尔,当有祸患。”行及一小巷口,其人曰:“某在此巷内居,别日请相访。”遂分路而去。经旬日,彦枢行及其巷,乃访之,并无人居。行十步余,有一小神祠,外路已穷尽,于是谒其神,见土偶宛是夜中所睹者,含笑相视,彦枢记之。光化末,彦枢官至左谏议大夫,兄方居宰辅,遂话于兄。时四方皆为豪杰所据,唯有广南是嗣薛王知柔为节度使,彦若遂请出广州。昭皇授以节钺而去,果免患难。
宣皇朝,有术士董元素自江南来,人言能役使鬼神。上闻之,召见,状貌甚异。帝谓左右曰:“斯人不可测也。”留于翰林中宿。洎夜召与语曰:“闻公颇有神术,今南中柑橘正熟,卿能致之否?”元素对曰:“此小事,请安一合于御榻前。”数刻间,有微风入幕,元素乃启其合,柑子满其中。奏曰:“此江陵枝江县柑子也。远处取恐迟。”上尝之甚惊叹,谓之曰:“卿要物应不难也。”元素曰:“若非奉天命,臣何敢自取?自取必有阴谴。”明日,上命一内家小儿以银笛吹之,夜上高树,宣元素从容闻其声。上曰:“近有此怪,卿为朕逐之可否?”元素笑曰:“此小儿耳!”乃书一符飞之,顷刻乃不闻其声。明日,唤小儿询之,云:“方吹次,似有人于口中拨去,黑中无计求也。”上又以十余片令怀上树,踵前吹之。宣元素听,元素吐气少许,其声遂绝。上再三怪之,明日唤问,乃是被风吹落宫墙外,无由到树上。又令人于后苑作一地穴如屋,点烛于其间,使数人鸣鼓。白元素曰:“人有此妖,卿可逐之。”复飞符,良久乃不闻其声。翌日,上责穴中人,曰:“方击鼓次,奉中使宣旨,不用击也。”其夕,又穴鸣之,戒曰:“任闻宣传,不可止也。”复不闻声,上明日问其由。奏曰:“昨夜陛下亲到穴止约,臣遂不敢违命。”上曰:“今夕更为,纵是我来,亦不可止也。”复不闻声,隔日奏曰:“有一赤龙入穴,人皆惊走,所以然也。”宣皇骇之,异常敬重。前后异术不可尽记,赐赉孔多,半年后坚辞归江南,乃放去。不知其终。
李思齐者,常着绿戴席帽于京辇,状貌若三十许人。每阅市场,登酒肆,逢人即与相善。令狐楚闻之,召至宅,语言非常人。楚子绹侍立,睹之亦觉其异。云在昊天观安下,明日楚令人觅之无踪。咸通中,绹为淮南节度使。已逾三十年矣。门吏于市肆见思齐,貌若当时,惊而白绹。绹亦惊,使邀之,拜为大人。谓绹曰:“何衰老如是?”绹复再拜,留宿府中,不住,云在紫极宫安下,去而不复来,有人复一见在酒楼上。绹又令访之,竟不来,莫知所去。
段文昌,贞元中在西川,为南康王韦皋宾从。皋薨后遭刘辟,遂为外邑佐官。高崇文收复剑南,召居旧职。文昌再三谢之,崇文曰:“君非久在卑位也。”指己座下椅子谓之曰:“此椅子犹不足与君坐。”遽请归阙,行至兴元一山寺中。有老僧指庭前梅树曰:“君去日既逢梅脸绽,来时应见杏花开。”及抵京华,屡迁爵秩。数年后,拜益州节度使。经兴元,至往日僧院,睹庭中杏花方盛,访其僧已卒。文昌追思之,感怆为之设斋而去。文昌孙安节为人厚重,言未尝虚发。每云“天复中避乱出京,至商山中,逆旅见一老妇人,无一半头,坐床心缉麻,运手甚熟。其儿妇在侧,言广明庚子岁,巢寇入京,为贼所伤,自鼻一半已上并随办去。有人以药封裹之,时不死两日亦如往者。后微动手足,眷属以米饮灌口中,久而无恙。今已二十余年矣。”人间有此异事。安节又云:“长安多凶宅,无人敢居。街东有宅,堂中有一青面如靛色,双目若火,其面满五间堂屋中。人呼为‘大青面’。街西有宅,龟头厅中亦有青面,可以一间屋中,人呼为‘小青面’。安节少年,因冷节与侪类数人筑气球,落于此宅中,斟酌不远,于壁隙见在细草内。安节与众穿壁入去取球,数步间试窥厅中,果见其面满屋下,泛眼视诸人,乃一时奔出,莫敢取其球也。
咸通中有幻术者,不知其姓名。于坊曲为戏,挈一小儿年十岁已来,有刀截下头,卧于地上,以头安置之,遂乞钱。云“活此儿子”,众竞与之,乃叱一声,其儿便走起。明日又如此,聚人千万。钱多后,叱儿不起。其人乃谢诸看人云:“某乍到京国,未获参拜,所有高手在此,致此小术不行,且望纵之。某当拜为师父。”言讫,叱其小儿不起。俄有巡吏执之,言“汝杀人,须赴公府。”其人曰:“千万人中,某固难逃窜。然某更有异术,请且观之,就法亦不晚。”乃于一函内取一爪子,以刀划开臂上,掏爪子于其中,人设法起其儿子无效。斯须露其臂,已生一小甜瓜,子在臂上。乃曰:“某不欲杀人,愿高手放斯小儿起,实为幸矣。”复叱之不兴,其人嗟叹曰:“不免杀人也。”以刀削其甜瓜落,喝一声,小儿乃起如故。众中有一僧头然堕地,乃收拾戏具并小儿入布囊中,结于背上,仰面吐气一道,如疋练上冲空中,忽引手攀缘而上,丈余而没。遂失所在,其僧竟身首异处焉。
西明寺中有僧名德真,过海欲往新罗。舟至海中山岛畔避风,与同舟一道流行其岛屿间,见泉水一泓,中有赤鲤一头,道士取之不得,乃念咒禹步获之。僧云:“海中异物不可拘也。”道士曰:“海神吾无惧。”僧苦求免之,投于波内,乃往海东。明年,僧还京。复寓西明寺,乃能卜射言事,无不中者。由是谒请如市,一二年间获缗不知其数。一旦,有客诣之,见小柏木神堂内幡花填其中,客以手扪其中,得一小儿,长数寸,朱衣朱冠,眉目如画,状似欲语,忽脱手飞去空中而不见。其僧叹惋久之,乃诟骂逐其客。客惧走避之,经月,闻其僧言其事皆无凭也。
王鲔者,凝之兄也。多异术,有相知多智,为使往宣州推事,谓鲔曰:“有何饯行相赠?”鲔出一小囊,其间如弹丸,不知何物也。谓之曰:“可长结在身边,无忘也”。既到宣州,推事月余,日昼寝于驿厅内。睡中转身,为弹子所隐胁下痛极,因跃下床就外观之,屋梁忽折落于榻上,枕席有声,震骇驿内,使人免兹难也。康骈著《剧谈录》亦载鲔有异术。
中书令韦昭度方秉机衡,中外趋附者千万。忽有老僧来谒,昭度方在道院独坐,睹其僧颇异之。僧曰:“令公祸将及矣。能随贫道去否?特来相迎耳。”昭度恍然失色,亦甚惧焉。白僧曰:“某当权已久,深虑祸生,甚欲远行,然略须辞别家眷。”其僧不许,昭度须请入焉。及至堂中,长幼聚哭,云“无信妄说”,拽其衣裾。移时,昭度脱身趋道院,已失其僧矣。询诸阍吏,无有见者。两月间,遂遇难。与表弟李磎同破家也。
代说郑畋是鬼胎,其母卒后与其父亚再合而生畋。初亚未达,旅游诸处,留其妻并一婢在山观中女冠院侧。及归,妻已卒。询其婢,婢曰:“娘子将欲产,卧之久,闻空中有语曰:‘汝须出观外,无触污吾清境。不然,吾当杀汝。’妻祝曰:‘某妇人也。出无所归,愿圣者悯念。’及五更分娠后,乃殒绝。观内道众为殡于墙外野田中矣。”亚以钱酒往酹之,是夜梦妻曰:“某命未尽,合与君生贵子。无何以触污道院为神灵所杀,从此向南十里有一僧院,其间只有一僧,年可五十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