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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不想强Jian你了。」心下一惊,冷汗涔涔。果然是想先奸後杀?!
「你别客气。」
「好说,我做人向来不会客气的。」
「那麽就请来强Jian我吧。」
「谢谢,真的不用了。」
「你真的别客气。」
「我真的不会客气。」
「那就来强Jian我啊。」
李小弟弟见风转舵,沈大公子顺水推舟,二人假惺惺地推来让去,若给不明事由的外人见了,还以为他们在孔融让梨哩。
耐心是美德,但李从紫身上是看不到这项优点的,你客气我不客气的推搡一会儿後,心火猛地又旺起来。
「烦不烦啊你!小爷我都说不想了,你干麽还一直要我强Jian你,你有病啊!」糟!冲完口马上後悔,内心不住恐慌呐喊,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先奸後杀,然後杀完再奸、奸了又杀、又奸又杀、杀来奸去个没完啊啊啊──
沈绿酒瞧小家伙的表情生动变化著,猜想脑袋瓜内的画面必定很精采,不由浅浅一哂,说:「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
李从紫顿了顿,呐呐应嘴:「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可是我希望你知道。」
「可是我不希望我知道。」
「你不希望也要希望。」
「我希望我不要希望。」
二人绕口令一样的活像鬼打墙,沈绿酒感到好笑,想他胜雪公子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与他人言语必是字字珠玑言之有物,没想到目下竟和个小泼皮废话连篇,要让那些仰慕他的江湖小女儿少年郎听见了,怕不偶像破灭吐血三升。
「呵,没想到你还挺伶牙利齿的,记住,我叫沈绿酒。」沈大公子终究报出名姓。「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的『绿酒』。」
没读过几本书的李从紫懵了一下,心道醉啥睡啥的听不懂啦,而且你谁呀,我干麽记住你的名字,可还是挺识时务的虚应一声:「哦。」
沈绿酒见他的眼睛不停往房门瞄,并且一点点、一点点的慢慢移过去,还以为这些小动作没被发现。
夜探李家的目的不是找人练嘴耍皮子,该欺负的还是要欺负一下,否则岂不是吃饱撑著白跑一趟。
冷不妨,陡地长臂一伸,将李从紫扯进怀里。
李从紫来不及反应过来,嘴就猝不及防的被另一只嘴覆盖住。
最初的刹那是怔忡,接下来是惊吓,最後是害怕。
沈绿酒没等他开始挣扎反抗便放开了,摸摸他粉嫩的脸,很轻、很柔的说:「放心,我不会这麽简单就放过你的。」
「你究竟想怎麽样?」李从紫又慌又怒又恐惧。
「不怎麽样,顶多吃了你而已。」
「你你你……真要先奸後杀?!」
「很吸引人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前面那个步骤,至於後面那个结果……」剑眉邪气地挑了挑。「就看你的表现如何来决定。」
李从紫俊俏的小脸刷地白成一片,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要喊人叫救命。
可惜这次依然来不及,嘴连同声音再次被堵住,同样被用嘴堵住,甚至连舌头都伸了进去搅呀搅。
唔……好好好……好恶心啊──
奋力的推扭踢打,李从紫又惊慌又愤怒的扑腾挣扎,却怎麽都挣不脱强壮有力的臂膀,如铁的箝制几乎勒痛他。
自卫本能地拚力一咬,咸苦的血腥味漫染开来。
沈绿酒的舌头这才退出来,牙齿不死心地在柔嫰唇瓣上回敬一口。
痛!李从紫的眼泪差点疼得挤出来。
结果,二人都含了满嘴的血。
李从紫咬破他的舌头。
沈绿酒则咬伤他的下唇。
两败俱伤。
多野蛮的一个吻,如果这能称之为吻的话,跟两头野兽互咬没多大差别,一头是侵略的大野狼,一头是反噬的小老虎。
你咬我!你竟敢咬我!李从紫手捂红肿破皮的唇,水光闪闪的恶瞪他,恨不得再一口咬回去,咬死他!
是不是,要哭了?晶莹水光竟让沈绿酒的心口益加躁热,兴奋难捺。好想,真的好想把他狠狠欺负到哭……
不过,他还是放手了。
当一只猫捉住一只老鼠时,总不会一下就弄死它,游戏要慢慢的玩才有乐趣。
李从紫猛力推开他,跳得远远远。
「你不用喊人,我要走了。」沈绿酒一说话舌头便隐隐作痛,小家伙这一口咬得真够凶悍,果然牙尖齿利呵。
「那就快滚!」李从紫像极一只竖毛的猫儿。
「再见。」
「不见永远不见!否则小爷我看你一次扁一次!」
「哦,不强Jian我了吗?」
「滚!」
「我说过,不会这麽轻易就放过你的。」
胜雪公子用姆指抹去嘴角血迹,眼神邪肆,动作潇洒无比,继而挂上文质彬彬的招牌迷人微笑,又是一派好整以暇,不疾不徐走向房门,打开,走出去,那样的泰然自若,来去自如,宛若被邀请来的客人辞别後从容而去。
笑饮东风,暗香萦袖。
月下梨花,白衣胜雪。
夜色蒙胧中,那是仙人欲乘风飞去般的景像,如梦似幻。
不过魂飞九霄的李从紫不懂欣赏,连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这个仙人对他而言比牛鬼蛇神更恐怖,只顾著急冲上前用力关上门,插紧门栓,浑身抑不住哆哆嗦嗦,心脏狂撞得胸骨都痛了。
他感到害怕,从来没这麽害怕过,真的害怕。
这一夜,向来好吃好睡的李小弟弟失眠了,裹著被子彻夜死盯房门窗子,生怕那人再闯进来,屋外一点点风吹草动便心惊肉跳。
该不该跟老大说这事,让老大派人随身保护他?
按理绝对要说,非说不可。然而,他却一点都不想跟老大说这件事,说那个叫沈绿酒的人。
为什麽不呢?坦白讲,连他自个儿也不知道为什麽,只知道以後若真的再碰上他,不是见一次扁一次,而是见一次跑一次──
能闪多远就闪多远,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草木皆兵的一个夜晚。
李从紫强支精神至清晨,到底撑不住地昏睡过去,直到太阳把屁股都晒热了,才被三催四请的喊床下地,早膳都可以顺便吃成午膳了。
「五爷,你的嘴唇怎麽破啦?」侍候的小竹子关心问道。
「哦,自己不小心咬到的。」李从紫随口敷衍,总不能说半夜给一只偷闯进来的疯狗咬了吧。
「小的拿药替你擦擦。」
「嗯。」
大哥出门忙活,二哥上朝当职,三哥过年才会回来团聚,四姊在六王府当野蛮王妃,么弟则到宝马寺礼佛修襌,只剩他一人在家中无精打采地吃著早膳兼午膳。
李家每个人皆各自忙碌自个儿的事,唯独他最无所事事,即便家大业大,却怎麽也轮不到他插手,只管茶来伸手饭来张口。
老大总笑他笨,说如果让他管个铺子,那铺子大概撑不到三天就倒店,所以没把李家产业交给他,反正他自知确实没有一颗条理清晰的精明头脑,索性乐得做只游手好閒的金贵米虫,閒閒没事便到外头欺街霸市,日子过得多惬意。
说他是个没用的废物?李家金山银山躺著吃八辈子都吃不完,他干麽一定要当个别人认为的有用人物。
李家家训之一,当自己想当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就要当个混吃等死的小霸王,别人管得著吗?
李家便是这麽骄纵他、放任他,很少勉强他去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以前他吵著说不想再上学堂时,李从银亦由著他,仅要求他别目不识丁就好,原因是怕他笨笨的不小心签了卖身契都不知道。
李从紫的确不聪明,但也不真的笨,他的环境舒适而安稳,构成他简单而平顺的世界,不用汲汲营营,不需争权夺利,外人看的流氓小霸王事实上比任何人都天真单纯,清澈得藏不住情绪心思,喜怒形於色,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心中藏不住任何秘密,尤其是对家人,完全没什麽不可说。
可如今,他有了一个秘密,一个叫「沈绿酒」的秘密。
他记住那个人的名字了。
想当初和王康做了将近一年的同窗,才勉勉强强记住他姓王名康,而沈绿酒只自报一次名姓,即在脑子里生了根,想忘都忘不掉。
今天他不想出门,至少嘴唇伤口没好前不想出去,而且现在比起外面家里似乎更安全,心想李府人口上下加起来,少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果沈绿酒赡敢光天化日下闯进来,人手一把柴刀菜刀西瓜刀的招呼他,就算是武林高手江湖大侠,也够让他五颜六色很好看。
接下来整整三天,他窝在家中足不出户,晚上睡觉时,特地要小竹子於房中打铺陪伴,并吩咐巡夜护院多来巡几趟。
意外的,日子平静了三天,沈绿酒并没有再次趁夜摸黑进来骚扰他。
二厅三阁十二苑组成李家大宅,李从紫每天百无聊赖晃来晃去,每座园子苑落皆走遍踏腻了,甚至拉小竹子钓莲花池的名贵锦鲤、扯小梳子摘後园还没熟的果子、抓小锅子爬树掏鸟蛋烤来吃……
「小馒头,陪我去……」
「五爷,小的正忙著呢,请你找别人去吧!」
「呿,小爷我话都还没说完就给我跑了,小翠儿,你替我……」
「五爷,我正要送东西去给四小姐,你要不要一块儿去?」
「哦,算了。」开玩笑,他才不要去给那个疯女人揉著玩。
府里的小厮丫头现在远远一见他,躲的躲,闪的闪,免得被逮著陪他瞎胡闹。他是爷,无法无天没人敢管,倒楣的还不是他们做下人的,纵使李府十分宽待仆役,视同家人,尊卑之分不像别人家那麽严格,可总少不了管家一顿好骂。
最後,逛到平时打死不进去的藏书阁,以往一见满篇文字便忍不住打瞌睡,今天却破天荒的拿来看,不觉翻呀翻地寻找一首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