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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一拉。’木板掉了下来,安迪朝里看去。过了一会儿,他笑了。在这个洞里有四个食
品瓶,里面装满了一种清澈。看上去有些像油的液体——爷爷称之为“劲头之源”的杜
松子酒。
火柴烧疼了安迪的手指。他把它摇灭又点了一根。像过去严厉的新英格兰传教士
(她是他们的直系后代)一样,奶奶胡尔达·麦克吉对男人们简单而又有些愚蠢的爱好
既不喜欢也不理解,更不容忍。而这就是麦克吉爷爷的小秘密;在他死前一年,他将这
秘密告诉了安迪。
杜松子酒旁边是一个茶叶罐。安迪把它拿了出来,用手在小洞上方摸索着。随着一
阵嚓嚓的响声,他掏出一小叠钞票——几个十美元、五美元和一些一美元,总共大概八
十美元。爷爷的弱点是玩牌总是输家,这些便是他所说的“私房钱”。
第二根火柴又烧到了安迪的手,他把它摇灭。在黑暗中,他把茶叶罐和钱放回原处。
知道它在那儿就足够了。他将木板放回原处,然后穿过食品室回到了起居室。
“你喝番茄汤吗?”他问恰莉,她已完全沉浸在书中了。
“当然。”她头也不抬地说。
他做了一大锅番茄汤,开了两听沙丁鱼罐头。他把一盏煤油灯的灯罩小心翼翼地取
了下来,把灯点燃放在饭桌中央。两人坐下开始吃饭,都没怎么说话。饭后他在煤油灯
上点燃一只香烟抽着。恰莉在奶奶的威尔士梳妆桌里发现了盛扑克的抽屉;里面有八、
九副,不是丢了个J就是少了个二。整整一个晚上,当安迪在营地四周巡视时,恰莉都在
整理扑克玩。
晚上,安迪送她上床时,问她感觉怎么样。
“很安全。”她毫不迟疑地说,“晚安,爸爸。”
如果恰莉觉得好,那他也就很满意了。他在恰莉身边坐了会儿,可她很快就坠入了
梦乡。安迪走出房间把门敞开着。这样。
如果恰莉夜里睡得不安,他就能听到。
睡觉前,安迪又来到根菜作物窖。他取出一瓶杜松子酒,给自己在一个果汁杯里倒
了些,然后穿过滑门来到平台上。他在一张帆布椅上坐下(有些霉味;不知能不能把这
味道消除——这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向缓缓流动着的黑黝黝的湖水望去。空气中
有些许凉意,不过喝过一两口爷爷的酒,感觉就好多了。自从纽约第三大街上的追踪以
来,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安全和惬意。
他抽着烟,朝泰士摩池塘对面望去。
安全和惬意,但并不是在纽约那天以来的第一次。而是在一年前的八月份那可怕的
一天,伊塔重新介入他们的生活以来的第一次。从那时起,他们就一直或是逃亡或是潜
伏。无论哪种情况都无安宁可言。
他想起在电话上和昆西通话,鼻孔中充满烧焦地毯的糊味。
他在俄亥俄,昆西远在加利福尼亚(在他很少的几封信里,昆西总是称它为神奇的
地震王国)。
他想当时他一定被吓坏了。他以前不知道恐惧为何物。而现在恐惧来到了你的家,
发现你的妻子死了,手指甲被拔掉了。他们拔掉了她的指甲想问出恰莉的下落。恰莉在
她的朋友特瑞。杜刚家玩了两天两夜。他们本来计划一两个月后请特瑞也来家里待同样
长的时间。维奇把这叫做1980年的大趋势。
尽管安迪当时被巨大的悲痛、恐惧和愤怒所包围,但现在,坐在平台上抽着烟,他
还能够重新理清发生的事:最最盲目的幸运(也许不只是运气)使他的思维能够跟得上
这些事情的发展。
他们一直在被监视,家里所有的人。肯定已有一段时间了。
当恰莉那个星期三下午没有从夏令营回家,星期四和星期四晚上仍没回来时,他们
肯定以为是安迪和维奇发现了他们的监视。他们并不知道恰莉只是呆在不到两英里以外
的一个朋友家,而认为是他俩把孩子藏了起来。
这是个荒唐。愚蠢的错误,不过伊塔已不只一次地犯过这种错误了——安迪在《滚
石》杂志上看到的一篇文章说,伊塔在一次红军团劫机事件(劫机以六十人的生命为代
价被挫败)中扮演过重要角色;它还出售海洛因,以换取关于在迈阿密的古巴人的情报;
它在共产党夺取加勒比海一小岛政权的事件中也起过重要作用。
有过这一系列重大失误的记录,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伊塔监视麦克吉家的特工会把
一个小孩在朋友家玩两天误认为是转入地下。就像昆西可能会说的(也许他已这样说了)
那样,如果伊塔效率最高的上千名职员到私人企业去工作,试用期结束前他们就会去领
取失业救济了。
但双方都犯了荒唐的错误,安迪痛苦地想一这念头带来盼苦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变
得有些模糊,但当初这苦涩曾是血淋淋的触角,每只锋利的触角都饱浸内疚的毒汁。恰
莉从楼梯上滚下来那天,他被昆西在电话中的暗示吓坏了,但很明显他吓得还不够。否
则,他们也许真的会转入地下。
当他发现在生活、或家庭生活超出寻常范围而进入电视或电影上渲染的那种热情的
浪漫天地,人的思想会被麻痹时,一切都已为时过晚。
在他和昆西的谈话结束后,一种奇怪的感觉渐渐产生:他好像不断感到有些神智恍
懈。电话被窃听?有人在监视他们?他们真有可能被带走关到某个政府集中营的地下室
吗?
远处泰士摩池塘上忽然一阵骚动,几只野鹅投入夜空向西飞去。正在冉冉上升的半
个月亮在它们的翅膀上撤下一片汪汪的银辉。安迪又点燃一只烟。他已抽得不少,但他
想干脆把它们都抽完;只剩下四。五根了。
是的,他确曾怀疑过电话已被窃听。有时当你拿起听筒说“喂”的时候,你能听到
一声奇怪的卡喀声。有一两次,当他和一个打电话来问作业的学生或是他的一个同事说
话时,电话忽然莫名其妙地断了。他曾怀疑房间中装有窃听器,但他从未把房子翻个底
儿朝天去找它们(是怕自己会发现它们吗)。还有几次他怀疑——不,他几乎肯定——
有人在监视他们。
他们那时住在哈里森的湖滨区。那儿真是郊区生活的完美典型。在一个酒醉的夜晚,
你会绕着四个或六个街区转几小时都找不到自己的家,他们的邻居中有人在城外的1BM工
厂工作,有人在大学教书。你完全可以在普通家庭收入单上划两条笔直的线,下面一条
是年收入一万八千五百美元,上面一条大约是三万美元,湖滨区的居民几乎都在这两条
线中间。
住在那里,你必须和大家结识。在街上,你对培根大大点头问好——她失去了丈夫,
从那儿以后就嫁给了伏特加;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与那位特殊绅士共度的蜜月大大损
害了她的容貌和身材。你招手叫来和那个醉汉站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她们在荣莉大街和
湖滨大道的拐角处祖了一套房子)一想象着和这两个女孩共度良宵该是多么地美妙。你
和住在花冠街上的汉蒙德先生谈论棒球。汉蒙德先生在1BM工作,以前住在亚特兰大,是
亚特兰大勇士队的狂热球迷。他讨厌辛辛那提大红机器队;毫无疑问,这使他赢得了周
围邻居的厌恶。汉蒙德先生可不在乎这些。
他正等着1BM给他换份新工作呢。
但重要的不是汉蒙德先生;也不是培根大大;也不是那两个浓妆艳抹的妓女。重要
的是过不了多久,你的大脑就会在潜意识中形成自己心目中的小团体:什么样的人属于
湖滨区。
但在维奇被杀,恰莉在杜刚家被绑架以前的几个月里,他们周围出现了一些不属于
这个团体的人。安迪固执地将他们从自己的脑海中驱开,对自己说——因为昆西的几句
话使自己变得疑神疑鬼,于是就惊动维奇,这显得太蠢了。
浅灰色货车里的人。一天晚上他曾看见那个红发男人缩在一辆梅塔多汽车的方向盘
后,而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那人又出现在一辆普利茅斯的驾驶室的副座上。太多的
推销员登门兜售货物。有时当他们出去了一天或带恰莉去看最新的迪斯尼影片,晚上回
家后,他会有种感觉,觉得屋子里有人来过,有些东西曾被移动过。
被人监视的感觉。
但他那时不相信事情会发展到超出监视的范围。这就是他荒唐的错误。他仍然不完
全相信事情的发生是由于那些人被恰莉的失踪吓慌了手脚。他们也许已经在计划绑架他
和恰莉。杀死维奇,因为相对来说她的用处不大——谁真的需要一个最大把戏就是隔着
房间关上冰箱门的低级通灵的人呢?
但是,事情发生的草率和仓促让他觉得恰莉的突然失踪至少使他们比预期的提早行
动了。如果消失的是安迪,他们也许会继)
续等待,但偏偏不是他。不见的是恰莉,她才是他们最感兴趣的”人。安迪现在已
经可以肯定这一点。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听到背部的骨头格格作响。他该上床了,他该停止回顾这些
令人伤心的往事了。他不能用自己的余生为维奇的死指责自己。在事实前他毕竟只是个
从犯。况且他的余生也许不会有多长。安迪·麦克吉并没有忘记他们在伊夫·曼德斯家
门廊上的行动。他们是要杀死他。他们现在需要的只是恰莉。
他上了床,片刻之后,坠人了梦乡。他的梦都是不安宁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见那条火舌沿着车道的土路向前爬行,看见它围着劈柴垫板形成
一个神奇的火圈,看见鸡群像爆炸的燃烧弹在空中飞舞。在梦中,他又感到那股热流包
裹着他,渐渐凝聚。
她说她再也不想引火了。
也许这样最好。
室外,十月冰冷的月光照在新罕布什尔州布莱德福的泰士摩池塘上,照在整个新英
格兰。往南,同样的月光洒在弗吉尼亚的隆芒特。
自从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