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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缕残魂凝聚了很久,终于发出一道需要全力分辨才能感应到的魂音。
〃不要急,我是水娃!和你一起长大的水娃,你说,慢慢说。〃
〃我一直在赶尸填河,知道一些事情,六爷不镇河了,已经出河,他容不得我〃那缕残魂呜呜咽咽又断断续续道:〃我老婆疯了,孩子还小,就巴望着给六爷卖命,能保住一家人,但是六爷容不下我啊〃
〃你说什么!〃我听着就忍不住了,事情一下子扯到了爷爷身上,让我接受不了。尽管我和爷爷之间已经存在了一些间隙,然而我知道他的秉性,他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狠心人。他当年曾经一怒之下血洗排教,但那完全是因为爹的事情,如果没有深仇大恨,爷爷怎么会滥杀无辜?我摇着头,道:〃我爷不是那种人!我不信!〃
〃我让人吊死的时候六爷就在就在林子边上〃金宝的魂音彻底坚持不住了,随着夜风慢慢的散去,但是还是心有不甘的道:〃水娃子,这是我的命,我不怪你,也不怪别人,就求你一件事,我娃子死了,老婆却还活着,拜托你,要是有空,稍稍照看她一下,让她活下去〃
魂音之间的交谈,普通人是听不到的,但是金宝的嘱托尚未说完,他媳妇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猛然在旁边一声大哭。
〃人都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还活着干什么〃
嘭
我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金宝媳妇突然一头撞在旁边的大树上,她撞的很用力,完全为了寻死。等我想去阻拦,已经迟了,金宝媳妇的额头,还有鼻子嘴巴眼睛,一起渗血,进气少,出气多,眼见是不活了。
头顶已经快要消散的残魂一阵扭曲,好像一个人经历了极度的痛苦之后突然昏厥过去,魂音彻底中断。
我的拳头捏的很紧,不知不觉间牙齿也咬的格格作响。一种滔天的恨意在心中不断的膨胀蔓延,让我感觉愤恨的,不仅仅是金宝一家的惨死,更是一种隐隐的质疑和指责。
是爷爷要金宝死的吗?如果真的是,那么他从小教我做人的道理,都从何而来?河凫子七门从不滥杀无辜,这是祖训,同样是一种道义。但是看着死在面前的一家三口,那种道义顿时如同沦丧了一般。
七门历代奔波大河,流血流汗都不曾更改初衷,那是为了什么?一个人管不了世间所有的不平事,但事关七门,我就不能旁观!只因为我是七门的后人,是七门的大掌灯。
〃金宝,你要是有灵,就告诉我,杀你的人,朝什么地方走了!〃
那缕残魂若有若无,嗖的一下没入了金宝的尸体中。我看见金宝僵直的手臂微微抬了一下,指向林子外一条荒芜的小路。
我飞快的挖了一个大坑,把金宝一家全都埋了进去,然后顺着金宝所指的方向,全力追赶过去。
这并不是头脑发热,去逞匹夫之勇,金宝替七门做事,如果死了没人管,那么以后谁还会跟七门为伍?金宝已经死了,他不会说谎,他死的时候,爷爷就在旁边。无形中,爷爷在心里的影子,好像又模糊了一分,生疏了一分。心底本来就有的间隙,也瞬间崩裂的更大。
第三百六十二章 形如陌路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感受,只是闷头追赶。金宝死了大概有一天多两天时间,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追上杀他的人。那条小路一直弯曲着延伸向远方,有时候狭窄,有时候宽阔,天气很冷,小路又偏僻,期间始终没有遇到什么人,追了有一天时间,道路渐渐靠近了河滩。
追到距离河滩不远的地方,我一眼就看到临岸的河面上慢慢漂浮着两艘船。这个季节,行船走水的人大多歇业了,河面上船只非常少。那两艘船相隔的很远,一直顺着缓缓的水流自行漂浮着,前面那条船上的人吆五喝六,从水里捞鱼,在甲板上生火烤鱼喝酒,热闹非凡。我放慢脚步,注视着船上的动静。那明显是一帮闯江湖的汉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里面隐约有几个似曾见过的面孔,但离的有些远,我不敢确定。
就在我全神注视着大船的时候,在甲板上围坐着的一群人全都站了起来,船舱的舱门打开了,那些汉子冲着舱门殷勤的打招呼。
〃九妹,河面风大,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咱们刚打上来的鱼,鲜的很,九妹尝尝。〃
听到他们隐约的对话声,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一沉,把视线全部集中到了刚刚打开的舱门边上。大河滩只有一个九妹,那必然是小九红。
舱门里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人身影刚刚浮现,我就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红衣。小九红还是小九红,她的侧影,我永远不会忘记,更不会看错。排教的红娘子死了,小九红隐然就是整个排教的大排头,身份更加尊崇,一群走水的汉子众星拱月一般,迎着小九红走出船舱。
小九红身旁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挺拔精悍,我看不清他的具体相貌,但是却看得出他使劲贴着小九红,两个人看上去有些亲密。自然而然,我心里就猛然蹿起来一股酸酸的情绪,然而转念间,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次全力追赶,为的是给金宝讨回血债,而不是争风吃醋。
从当时一柄鱼叉刺死红娘子的时候,我就很清楚,无论过去和小九红如何生死相恋,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我一步一步走向河边,偌大的河滩上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当靠近河滩的时候,被众人迎到甲板上的小九红无意中朝这边一瞥,顿时看到了我。那种距离,仍然无法把人的样子看的一清二楚,但是就像我能认出她一样,她同样能认出我。看见我就站在河边,小九红的身子微微一晃,张口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那是什么人?〃有人顺着小九红的目光也朝我这里望来,走船的人眼睛一般都很好,几个人眯着眼看了看,其中一个突然就失声喊了句:〃陈近水!?好像是七门的陈近水!〃
这一嗓子喊出去,整条船上的人顿时都乱了,过去跟排教敌对,主要是因为红娘子的指令,其实我和排教的人之间并没有真正的恩怨。但是现在却不同了,我亲手杀了他们的大排头,这是大忌,也是深仇。一群人丢下手里的酒碗,纷纷顺手操起鱼叉砍刀,呼啦啦的围到船弦边。
〃狗日的!还敢到这边来!我们正找你呢!〃
〃挖他的心,给大排头上供去!〃
一群人指手画脚的骂骂咧咧,小九红站在人群后,默默的注视着我,一言不发。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仿佛能看见她垂下的两只手,正不断的轻轻发抖。我不理会那些人的大骂,只是望着小九红,心里酸,又痛,然而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沉浸到那些让人痛苦的回忆中?
我没有看到爷爷,最后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他已经遇见了红娘子的母亲,金宝也说过,杀他的另有其人,爷爷只是旁观。我思前想后,就猜测着排教的人估计知道爷爷的下落。
〃我只是来问一句话。〃我收敛心神,慢慢冲着小九红道:〃我爷爷,他在哪儿?〃
我的话顺风飘了过去,小九红听的清清楚楚,但她仍然一个字都不说,望着我就好像望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那种冷冰冰的目光让我心里一阵发冷。
〃问句话?好啊,你过来问啊。〃旁边的人显然也察觉到小九红对我冷冷的神色,更加放肆了,用刀拍着船舷,挑衅似的喊道:〃上来!有种就上船来问!〃
〃你们不知道,这个姓陈的从来都是吃软饭的,过去都靠九妹护着才活到现在,你让他上船,他敢吗?〃有人故意大声喧哗嗤笑道:〃你敢过来吗?吃软饭的窝囊废!〃
〃这个吃软饭的要是有胆过来,我就废了他。〃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那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一边望着我,一边有意无意的又朝小九红身边靠了靠。
不等那阵笑声落下,我已经飞身跨到临水处,一头扎了下去,这一个猛子扎的很深,整个人全部淹没在水下。河里的水从来没有清澈过,身子入水,一下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船上的人都有些慌,左右转头紧张的望着河面。我憋着气,从水下直直的潜游向大船,就在众人东张西望的时候,我已经悄然游到了船下。
这样的大船常年漂流在水里,船身斑驳,很容易就能借力爬上去。我紧紧攀住船身,飞快的上爬,等到船上的人有所察觉已经晚了,我猛一发力,挺身翻过船舷,一脚踹开面前的两个人,稳稳的落在甲板上。这些人显然没有想到我说来就来,顿时慌成一团,几个最前面的人拿着刀叉张牙舞爪,但是还不等冲到跟前,已经被我一拳一个的打了出去。
〃我来了,谁要废了我?〃我抖掉身上的水花,冷然注视着眼前一个个五大三粗的莽汉。今天的我,不是过去的那个陈近水了,一群汉子左顾右盼,嘴里嘀嘀咕咕的,一时间却没人敢当面接我的话。
〃七门的大掌灯,威风八面。〃一直没有说话的小九红终于开口了,但是语气冷的像是结了冰,而且带着些许的嘲讽,她慢慢朝前走了一步,道:〃你找你爷干什么?〃
我有种说不出的痛苦,尽管一直在告诫自己,但那种痛苦却克制不住,当一个曾经最熟悉也最亲近的人突然变成陌路的时候,心痛必不可免。
我尽力的在压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流露自己的情感,深吸了口气,心绪平息。听着小九红的话,我之前的猜测已经得到了印证,我熟悉她的脾气性格,如果小九红不知道爷爷的下落,她会明说,但她既然这么问我,就说明她心里清楚。
〃没什么大事,我只想问问他。〃一提到爷爷,我就想起惨死的金宝一家,嗓音微微发颤,道:〃问问他为什么杀了金宝。〃
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小九红又沉默了,她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