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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被短信吵醒,我匆匆摊开考试的书,一边囫囵吞枣地背着,一边象个漏网的幽魂般四处游逛。先去了中大,没有见到孤星寒,转战水木,发现amirror也不在,于是回到栋力骚扰了一下dodo,最后还是来到了木棉,在鬼版停下来,满意地挂着站,去复习自己的功课了。不久,一条突如其来的怪声打断了我痛苦的遨游,是一个久违的老朋友发来的信息,重逢的欣喜和别后的想念,成了侃不尽的话题,将要修改出书的樱花也未能〃幸免于难〃。她说,相对于何健飞,她倒更对五十年前的校园历史更感兴趣,毕竟,那是一个英雄异士辈出的时代。即便是张君行,也是一个叛逆而失败的英雄。她调皮地笑着问我,早就不喜欢何健飞的我对哪个人物印象最深,那一瞬间,我奇怪地停了很久,觉得心口有些压抑,全身感觉到一种清凉的气息,就象突然潜入了一条蜿蜒的小溪。最记得谁吗?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完全失去了记忆,我搜寻不到任何人的踪迹,五十年前的校园里没有一个人,四周围静悄悄地,只听得见聒噪的蝉声在不断滋扰我的思路。良久,在她不耐烦地发过催问的消息后,我的手几乎不受控制地敲下了三个字:〃谭星莞。〃她在那端沉默了片刻,反问我:〃谭星莞是谁?我只记得你花笔墨最多的阿强。〃
谭星莞是谁?熟悉我文章如她也没能记住有这个人,感觉有点伤心。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为什么我会想起这个人,第一个就想起这个人。趁着离吃饭还有一点的时间,疯狂地翻着冤鬼路和樱花,想找寻到一点谭星莞的踪迹。但事实证明,他只是一个再匆匆不过的过客。樱花里最详尽的描述也不过就这么多:〃我抬起头刚想问他有什么事,却见他站在那里,淡淡地笑着,宛若一棵临风而立的松树。〃淡淡地笑着,淡淡的凉意,淡淡的忧郁,淡淡的温柔,都在刹那淡淡地蔓延开。
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宿舍里响着轻柔的歌声:〃爱得痛了,痛得哭了,哭得累了……〃我接道:〃累得想了。〃想了什么?因为刚强受到的伤害太多,于是便怀念温柔似水的婉转。〃千里路遥朱丝长,掩袖垂泪暗神伤。留得芳魂问天帝,温柔如君在何方。〃一首高中写的诗,和着任贤齐的《活着》:〃你是看不见听不到存在身边,直到咬住了遥远的一点牵连。〃勾起了我的无限遐想,让思绪随着雨丝飘飞在漫天樱花的曼妙游离中。五十年前的校园,也是如这般蒙蒙胧胧,灰色的砖瓦,低矮的楼房,古典的雕饰,穿梭于藤蔓牵牛中的长廊,如同小桥曲折于这一幅山水泼墨画中,述说着无尽的风情。一把黑色的雨伞打着徘徊在原地,一个秀立的人影静静地站在那端,发梢飞扬,神情也一定是飞扬的。温柔,如涟漪散开,一环紧扣一环,一会儿便弥漫了整个天空。谭星莞么?
由最初的文学社创始人,到最后的离奇失踪,谭星莞的命运始终是和张君行连在一起的。从修改后的冤鬼路里,才慢慢地多了他的身影。〃聪明绝顶,坚持原则,温文尔雅,就是说话太文绉绉了。〃这是陈老伯对他的评价。聪明绝顶,所以才能第一时间洞悉张君行的阴谋,坚持原则,才有了一贯温和的他跟张君行扭打在一起的惊心动魄的场面,温文尔雅,因此在山坡上才会流露出最后那一个动人的微笑,让尘世间的正义永留,说话文绉绉,才有了那首怪诗的遗留,为揭露张君行的面目做了最有力的铺垫。舍弃了友情的他虽然最终因为心软不忍下手而让张君行获得胜利,但他所发放出来的光彩无疑已经远远超过了张君行和沈放。正如阿强是冤鬼路里隐藏的男主角一样,谭星莞也是樱花里面隐藏的男主角。他的一生,就象是一道影子,让人看不到任何清晰的面容,只有不变的温柔,象酝酿的酒,越沉越香。
仿佛又看到了他,嘴角在一点一点地向上翘,然后形成了一个微微的不满月,知道那一点弯便是笑的表示,便是谭星莞的象征,也便是温柔的象征。以前记得有一个何健飞等人给谭星莞立墓的情节,然后会有大家唏嘘地望着天,于是,天上会依稀出现谭星莞欣慰地微笑的幻景,发梢飘飞着,眼睛眯了一些,嘴角更弯了一些,那是他最开心最温柔的微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为了赶情节的关系,居然忘了它。修改樱花的时候千万别再忘了,那是对谭星莞最集中的交代。
文才横溢夭折的一生,让我很感伤,突然有种要让他活过来的冲动,可是我知道不能,于是,只能静静地站在长廊的这端,任凭外面雨丝飘飞,感受着那端他的忧郁,他的微笑,他的才气,还有,他的温柔。阿强和张君行以及巩勇的刚强固然令人心动,但或许,我最爱的人是谭星莞,不是其他人。因为他的温柔他的体贴。永别了谭星莞,一颗流星的传奇璀璨闪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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