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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可我的这些谎话骗不了她。
“我要叫牧师吗?”她问我。
“如果这样能让你舒服,就叫吧。”
第二天早上,我在家里接到肯的电话,我听得出,他控制着说话的语气,尽量显得平静:“约翰,今天早上你能来吗?我想在7C区跟你谈谈,大概十点钟左右。”
一位好医生是不会在电话里通报坏消息的。我本能地感到肯一定有什么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我。放下电话,我只觉得透不过气来,默念:“哦,上帝,不!不要这样!”
十点整,我见到肯·巴特勒医生。“怎么样,肯?”
他答道:“玛莉患的是急性骨髓白血病。”
我不禁潸然泪下,等我平静下来,我问道:“有没有好的可能?”
“除非她的病情能减轻,不然她大概只有六周到八周的时间了。”
他的预计竟毫无差错。我们的孩子,是个男孩,倒是活了下来——白血病并没有通过胎盘侵入他的体内。
先是得知玛莉患了绝症,然后又知道自己得了癌症。这经历使我清楚,得知癌症的消息对家人的打击比对患者本人更大。但作为患者,我又深知诊断为癌症比诊断为任何疾病都更可怕。即使是当我得知自己需要做一次心脏手术时,我也没感到可怕,反而还颇感轻松,心想手术后就可以痊愈,可以恢复健康了。
但我完全没料到会发现我患有癌症。
那是手术后不久,我准备休假一周去打鸭子,可觉得右胸口伤口附近疼痛,就在启程前几天做了一次X光检查,然后就把这事给忘了。我回来后的第二天早上,1975年10月8日,我的心外科医生克莱尔·贝克打来电话。
“约翰,是关于你的胸部X光片的,布鲁斯·博德想再多拍些片子。”布鲁斯是我们放射科的主任医师。
“片子上有问题吗?”
“哦,就是左肺肺叶有些疤痕,可能是手术后遗症。你若能来,他今天早上就能给你拍片。”
我洗澡时,渐渐觉得刚才那个电话是个不祥之兆。手术后的四个月来,我已拍过许多X光片,都没什么问题,怎么唯独这次有疤痕?而且我是右胸疼而不是左胸。肯定又发现什么新问题了。
在布鲁斯的办公室,他把我的胸片放在观片箱上,我便经历了一生中最为惨痛的一幕——亲眼看到自己左肺的癌瘤。
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心口发闷,得出去透透气。我踉踉跄跄奔下楼,穿过大街,来到圣迈克尔大教堂。我跪在长凳上,却连祈祷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自怜、绝望。圣迈克尔大教堂的钟声响起来了,我想起了约翰·多恩的诗句:“……不要打听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你而鸣。”
人们从初次听到自己身患癌症时的战栗中恢复过来以后,紧接着会想:“我得的癌症究竟有多糟?”“我还能活多久?”大多数人都能咬牙接受这残酷的现实。的确,我就经常惊叹于我的病人在得知实情后表现出来的勇气,常问自己:“如果我得了癌症,我能这么勇敢吗?”可是一旦重振精神,你就不再为自己难过,而真正开始了同癌症的斗争。
这时,我们医生就会听到病人说:“医生,你怎么治我的病都行,我不会泄气的。”
海明威曾写道:“勇气就是面对痛苦泰然自若。”我更欣赏18世纪意大利作家维多利奥·阿尔费里的话:“对勇气的考验往往不是去死,而是求生。”面对疾病,与它同在——这就是勇气。
“希望”是我们治疗癌症最有效的“药物”,没有一种癌症(无论在任何阶段)是不可治疗的。把希望注入病人内心,我们就能帮助他以积极的态度同疾病作斗争。这也许有些不合逻辑,无根无据,但许多医生都相信,要使癌症治疗有效,这必须是治疗的一部分。
我曾先后与两位美丽贤淑的妻子共度欢乐时光,我也体验过为人父母的幸福和八个孩子的爱。我的工作总是忙碌而充实,富有挑战。我酷爱音乐与书籍,喜欢芭蕾和戏剧。我常沉醉于健身运动、网球、高尔夫球、冰上溜石、打猎和垂钓。我的餐桌上有美酒和佳肴,我的家里洋溢着温馨与幸福。
但自从我知道我的生命已不长久,我的生活态度改变了。“这是你所剩生命的第一天。”这话对我有实实在在的意义。我倍加珍惜每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每朵鲜花和每声鸟鸣。我们何曾体味过此种乐趣:呼吸畅快、吞咽自如、行走轻便、睡眠香甜?
患病之后,我着手处理一些从前搁置下来的事。我读了原本打算退休后再读的书,还自己写了本书,名为《外科术》。我与妻子马德琳共度了更多的假日。我们常去打网球,尽情地玩冰上溜石游戏,还带儿子们去钓鱼。每每回首患癌症后的这几年时光,我觉得仿佛在许多方面我又过了一生。上次在巴哈马度假时,我沿海滩散步,海浪轻抚着我的双脚,蓦然间,我觉得自己融入了整个宇宙,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分子,渺小得如海滩上的一粒细沙。
尽管我不得已减少了工作量,但觉得自己与病人更容易沟通了。每次走进“重症监护室”,想到自己也曾是这里的病人,敬畏之情油然而生。经历过得知身患癌症的极度痛苦后,我依然能享受生活的欢乐。因此,安慰我的癌症病人便成了我的特别乐事。
一次,一位病人刚做过喉切除手术,我问他是否想喝冰镇啤酒,并给他端来一杯,我看见他眼中闪烁着光辉,此时此刻,我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假如我们意识到人的生命只是宇宙中一个微小的瞬间,那么,用年月来计算的生命就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般重要。何必以心跳来衡量生命呢?如果生命如此依赖心脏跳动这一极不可靠的人体机能,那么生命就实在太脆弱了。我们唯一可以绝对依赖的只有死亡。
我相信,死亡是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
我相信,人的生命与漫长的永恒相比只是短暂的一瞬。我相信,凭我的宗教信仰相信,在死后无法描述的日子里,我将“回归圣父”。我相信,我的生命虽短,但经历丰富,我拥有欢乐、爱与成就。我相信,我死后将永远活在我至爱的人们——我的母亲、兄弟、妻子、儿女和朋友心中。我相信,我会在他们的陪伴下离去,并希望,获得上帝那崇高的恩赐——带着尊严,安详地告别人世。
○卡里·纪伯伦
夜渐渐深沉,睡眠把它的斗篷覆盖在大地的脸上。
这时我离开了我的床,去寻找大海,我同我自己说:
“大海永不睡眠,大海的清醒不眠给失眠的灵魂带来安慰。”
我到达海滨的时候,大雾已经从山顶上降落下来,遮盖着世界,就像面纱装饰着少女的脸。
我站在海滨凝望着波涛,谛听着涛声,思索着藏在波涛后面的力量——
这力量与风暴一起奔腾,与火山一起咆哮,与嫣然的花朵一起微笑,与潺潺的溪流一起奏乐。
过了一会儿,我转过身来,嗨,我瞧见三个人影儿在附近的一块岩石上,我看到雾霭掩着我们,可又遮掩不了。
被某种我不知道的力量所吸引,我慢慢地向他们所坐的岩石走去。
我站在离岩石几步路的地方,凝望着他们。
因为那儿有一种魔力,它使我的目的明朗化具体化了,并且触动了我的幻想。
这时候三个人影儿中有一个站起来了,他用一种在我听起来像是发自大海深处的声音说道:
“没有爱情的生命像是没有花或果的树,而没有美的爱情就像是没有芳香的花,没有种子的果。生命、爱情、美,三者统一于一个自我,自由自在,无穷无限,既不知变化,又不会分离。”
他说罢就重新坐在他的位置上。
第二个站起来了,用一种像是激流奔腾澎湃的声音说道:“没有反抗的生命像是没有春天的季节,而没有正义的反抗就像是春天埋没在干旱荒芜的沙漠。生命、反抗、正义,三者统一于一个自我,其中既无变化,又无分离。”
他说罢就重新坐在他的位置上。
然后第三个站起来了,用像是雷鸣隆隆的声音说道:“没有自由的生命像是没有心灵的肉体,而没有思想的自由就像是个混淆是非黑白的心灵。生命、自由、思想,三者统一于一个永恒的自我,既不消失,又不化为乌有。”
接着,三个人都站了起来,用庄重威严的声音说道:“爱情和爱情所产生的一切,反抗和反抗所创造的一切,自自和自由所孕育的一切,这三者是神祇的三个方面……而神祇乃是有限的和有意识的世界之无限无穷的心灵。”
随之而来的是寂静,寂静中充满了看不见的翅膀的振动以及缥缈的身体的战栗。
我闭上了眼睛,静听着我所听见的格言的回声。
当我张开眼睛的时候,我只看见大海藏在一条雾霭毛毯之下。
我向岩石走过去。
我只看见一炷香冉冉升向天空。
确定的命运
○伯特兰·罗 素当最坚实的绳索——共同命运的绳索——将自由人和他的同类捆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发现一种新的憧憬永远和他同在,它把爱之光洒落在逐日的工作之上。人的生命是一次穿过黑夜的远征,被隐形的敌人所包围,被厌倦和痛苦所虐待。那远征导向一个目标,但是很少有人能够到达,而且也很少有人能在那目的地久久地停留。我们的伙伴前进的时候总是一个又一个地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被全能的死亡的无声命令所捕获。我们能帮助他们的时间很短,决定他们是幸福或是痛苦的时间也很短。让我们在他们的路上洒满阳光,让我们用同情的香膏缓和他们的痛苦,让我们给予他们永不厌倦的爱之欢乐,让我们增进他们的勇气,让我们在他们失望的时刻灌输给他们信心。我们不要认真地计较他们的长处和短处,但是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