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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
谁生病了?
难道是范佟!上回摔下石阶的后遗症!
不对啊,她可没有什么后遗症,照样是“头好壮壮”的啊!
那么……是母亲!
“小佩,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妈妈生病了?”贝儿一急,又全乱了谱。
小佩躲身于门后,唯唯诺诺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贝儿的急躁性子奈不住小佩慢慢的磨蹭她迳自推开大门,往里面去,同时开始牵怒范佟及父亲,他们为什么不好好照顾母亲呢?
小佩拦不住贝儿的蛮冲,幸好背后有人伸出援手,一把拉住贝儿。
“你!”贝儿瞪大瞳仁,惊呼一声。
原是范佟朝她拦腰抱住。
小佩被吓得脸色发北,范佟将手一挥,令她退下,她像获救似地快步跑开。
“到底是谁生病住院了?”贝儿当头棒喝。
范佟没料到贝儿会亲自跑回家来,听她这么个问法,可见小佩还没说出她母亲发生意外的事情。
他吁了一口气,真是“好家在”,自己回来得是时候。
范佟踮高了脚尖,把自己娇喘不已的红唇挨着贝儿的耳窝上。
“几天没见到我的人,会思念了是吧!”其实是他自己想念人家。
在范佟深入了解贝儿的家庭后,他越发明白贝儿叛逆的个性的源头,禁不住地越想疼惜她。
被范佟那么一调侃,贝儿的脸倏地刷上一层粉红漆。
范佟暧昧的语言像团欲理还乱的毛线球,穿绕着贝儿满头满脚的,煞是迷情难解,连她都分不清真假,却也暗地里欢喜着他一切无恙。
“想你?哼,这么浪费脑筋的事,白痴也不屑做!”对范佟她向来是尖酸刻薄,连自己都不晓得为啥如此待他,好像他是特别从大老远的边疆跑来繁华的唐人街让她欺负似的。
“那你是来做啥的?”范佟将贝儿扳过身子,两人面对着面,他眼里流露出思念之情,好想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他努力地克制蠢蠢欲动的肢体欲望。
她被他明明朗朗、毫无掩饰地凝望了半天,其实那当下里,也分不清是谁看谁来着。
“找你呀!”贝儿为解除浑身的惴惴不安,急急地说出了真心话。
范佟可得意极了,大笑三声,两手按住她的夹。
“还死鸭子嘴硬,就是想我!”
贝儿不甘心被范佟揶揄自己的心事,忙解释道:“我主要是来找你做实验的,也想来探望我母亲,她身体可好?”
一听是要来找她母亲,范佟脑筋开始转了,得想个法子引开她的注意力。
贝儿的母亲虽然已经住进了特等病房,但是老人家的身子较不经摔,要痊愈,仍需要些时日。
“做实验?!”他故意挤眉弄眼,做出诧异惊讶的夸张表情。
看着他瞬息万变的情绪表演,贝儿有些莞尔,这个人老是没个正经。想起初遇他时,满头油光,排场气派,嘴上叼着根烟,极不驯似的,原以为他也是那种被别的学校轰出来的坏胚子学生,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耀武扬威了,深识之后,方知不然。
“是啊,我研究出些个方法,也许可以使我们恢复原来的你我。”
“是吗?”范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到方法了。
他还不急着恢复呢,有些事尚待完成,有些情尚待酝酿。
范佟怔怔地望着贝儿。
贝儿推了他一下,“喂,发什么呆?走,去屋子里做实验,顺便看看我妈妈。”拉着他往里面走。
听到“妈妈”二字,范佟像在寒天里被浇了盆冰凉的雪水,全苏醒过来。
“嗯,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做实验。”
范佟反拉住她的手,毫不迟疑地往外跑。
两人来到屋外的石阶上头,喘得瘫在地上。
“为什么选在这里做实验?”贝儿皱着眉,还一边喘得厉害。
范佟傻笑着,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管把她拉出来,别让她进屋去。
“因为这里……空气好嘛!”说着他也想笑。
贝儿蹙眉扁嘴,这是哪门子的答案!
那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贝儿嘱咐范佟将现场清理干净了,尤其不能存有空罐子或空瓶子等东西。
眼尖的范佟环顾四周后,见石阶中间掉落着一只可乐易开罐,他迅速地弹跳下去,欲将它捡起。
“范佟”颀长的身躯站立在石阶上头,格外峥嵘,如峰顶上一株孤傲的松树。
与石阶平行的马路那端,传来一真雀跃的女声。
“范——佟,你也在这儿呀!”小小欣喜地呼喊着。
她是受谷淮允之托,前来探望为何贝儿多日未到学校,没想到居然碰上了她心怡的白马王子,这趟出访真是值回票价。
贝儿不察,她仍是不习惯范佟的身份,直到小小飞也似地冲到她的跟前,眉开嘴咧地颤笑着,“范佟,咱们好有缘喔!”她手上拿着的可乐因为跑步渗出些许泡沫在罐缘上。
贝儿这才清醒会意思、过来。
见小小一脸的讪笑,紧瞅着她,眼里的柔情蜜意几乎快泛滥出来了,令她想笑。
“小小,你的鞋带松了。”贝儿边说边抖笑,连声音都跳起舞来了。
小小诚惶诚恐地往脚跟望去,再抬起脸来,又是满脸笑容,多了点窘迫。
“范佟,你好体贴喔!”她对贝儿抛了记媚眼后弯下腰绑鞋带,顺手将可乐罐子搁在地上。
贝儿做出呕吐的模样,浑身又起一阵鸡皮疙瘩,心里想着,这么恶心的话,亏她也讲得出来。
当小小系好鞋带后,一仰头,发现蹲在石阶中间的范佟,又是一声高呼,“贝儿,听说你妈妈住院了,要不要紧啊?”
不得了,范佟瞒了老半天的事,一下子全爆了!
“黎——晓——云——”范佟叫着,但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无法收回,更来不及阻止了,因为小小一口气全给说完了。他无暇捡起地上的空罐子,焦急地看着贝儿的反应。
范佟见贝儿眼睛像要爆裂似的,燃着愤怒与怨恨。
“范——佟,你为何要骗我?”贝儿凄历的怒吼声,震彻范佟的心肺,如遭捣碎。
他百口莫辩,沮丧而无助地等待贝儿的原谅。
但是那恨早已贯穿贝儿全身,她一脸绝然。僵直的细胞,霎时如紧的发条。脑海里只迸出一个念头,赶去医院看妈,她们母女一直相依为命,这时候母亲一定非常需要她。
说时迟、那时快,贝儿一转身,脚底下不慎踢翻了小小搁在地上的可乐罐子。
那只可乐罐子滚着、流着,泻出了满地的紫黑色汁液。
霎时,三人的目光都傻怔怔的,交叉在可乐罐子上,看着它铿锵有力地滚落石阶,一阶一声的金属声,铿——哩——哐——啷地夺人魂魄。
最后,那只可乐罐子选择了蹲踞在石阶中仰头以待的范佟头上,做为碰撞的对象。
当金属碰上人头时,在台阶上的贝儿,觉得这一幕极为眼熟,似曾相识。她想开口叫范佟,却已力有未逮,眼前一阵发黑,昏厥过去了。
※ ※ ※
一个月后,唐人街又开始没完没了的梅雨季节,湿溶溶的天地里,似乎缺少了点什么。
已经恢复自身的贝儿倚在医院的白木窗上,她迷迷糊糊地想念起那个夜半里闯进临时会馆来、焦急惶惑地说着“你那个来了”的范佟。再往远一点的记忆追寻,那位风度翩翩美少年,和她邂逅在一个雨日城,如今想来却如一场迷离梦幻,教人心碎。
贝儿想得出神,没注意到护士走进病房来的脚步声。
“范佟,量温度、血压。”护士职业化的音调,不带感情。
贝儿恍惚地回过身来,凄凄切切地望着躺在病床上,被医生宣布可能成为植物人的范佟,喉间已哽咽。
她是恢复了,她的灵魂找回了自己的身体,可是范佟呢?他的身体停驻在这里,灵魂却不知飘游到何方去了。
范佟的爷爷伤心欲绝,他的宝贝孙子,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从那一处石阶上摔落呢?他早觉得唐人街这地方和他的孙子水土不符,才会噩运连连。
听司机老张说,范佟的也要已经着手办理退学手续,准备将他带回边疆老家医疗,可能过两天就要走了。
贝儿每天放学后,会直接到医院陪他,巨细靡遗地告诉他当天在学校所发生的事情,如小小虽然仍迷恋着他,但已不似昔日那般痴心了,因为隔壁班转来一位帅帅的同学,成了她狩猎的新目标,不良因此每天戏谑小小,说她不守妇道,其实他是妒火中烧,而且烧得可旺了。至于谷淮允,原本以为少了范佟这号情敌,他应该可以高枕无忧地继续暗恋贝儿,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看着贝儿日益消瘦的脸庞,他又何乐之有呢?
当她含着泪光有说有笑地叙述完一天的种种后,日头也偏西,夕阳不舍人间绚烂的生活,蹭蹭捱捱地挣扎着沉落到地面下。她神色惆怅地想着,范佟是否也会日夕日般不舍人间的一切呢,他是否曾有一丝挂念她呢?
面无表情的护士做了例行检查后,推门而出。
接着,她细心地为他梳洗更衣,那个她曾经十分熟悉的身躯,颀长而结实的体魄,均匀有力的肌肉,像阳光下的岩石,发光发亮,比起钻石的光芒也毫不逊色。一个月下来,这件事成了她一日当中最重要的工作。
她衷心地感谢他,在扮演贝儿的那段日子里,为她所做的一切事情,让现今的贝儿有如获得重生,得以崭新的面貌,去审视周遭的事物。
由于范佟的努力,才使得她的家庭重拾往日温馨,父母也重修旧好,赵家上上下下一片和睦融融,她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但她真的感激他。尤其是母亲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