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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第一次见面的问题烦恼了很久。
「九把刀,如果她很丑的话,你怎么办?」室友义智怪腔怪调。
「我干恁老师!」我不去想。
约定的日子来了。
顶着一头碰到肩膀的长卷发,手里拿着一罐喝到一半的矿泉水。我穿着一身白,白上衣,白休闲裤,白球鞋,完全就是白马王子的盗版。
她由一位胖胖的女性朋友陪着,是她的大学同学。而她一头俏丽的短发,个子小小的,眼睛大大的。有一点可爱。
虽然还不到一见钟情的程度,但已足够让我讲话跳针。
「我把她交给你啦,你不可以欺负她!」女性朋友识相地撂下话,就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坦白说刚刚我脑袋一片空白,想说如果留下来的不是眼前的她,而是那个女性友人,我可能会当场哭出来。
二哥哥很想你19 你跳!我跳!
剩下我们了,气氛有点尴尬。
幸好从新竹火车站走到中兴百货的电影院,约莫只有十几分钟的距离。
我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第一次约会的铁律」:赞美对方!
「妳长得不错耶,没有我幻想中那么恐怖说!」我脱口说出。
「…啊?」她傻眼。
「等一下电影看完后,妳那个很强壮的朋友不会来接妳吧?」我欣赏她的侧脸。有点澎皮澎皮的,白白的,好可爱。
「你干嘛这样说人家?」她有点气恼
在奇怪的气氛下,开始了我们第一次的约会。
灯光暗下,席琳狄翁悠远的歌声响起。
我打定主意这部电影迟早要看第二次,所以把注意力都摆在女孩身上。她很专注,但我知道她很紧张,十之八九也不是把重点放在电影上。
穷光蛋杰克在船舱中,说服肥萝宽衣解带,假装要画她,其实是在想色色的事。
「干,有脱耶。」我吃惊。
「…」她傻眼。
然后铁达尼号撞上冰山,稀里哗啦,很多人都淹死。
男女主角站在倾斜的船头,看着底下冰冷的大海。
肥萝对着皮包骨杰克哭喊:「你跳!我跳!」一脸深情款款。
「干,要跳也是妳先跳,不然就算跳成功了也会被妳压死。」我旁白。
「…」她瞪了我一眼。
忘了到底是谁先跳,总之肥萝霸占了求生的木板,不让嘴唇发白的杰克上去。很快的,冷到失去性欲的杰克沉到海底,海上到处都是浮尸。
我注意到她的眼角泛着泪光。
「妳哭了吗?」我挨过去。
「干嘛啦?」她局促。
「妳哭了喔?」我从口袋里拿出皱皱的卫生纸,黏上她的脸。
「对啦!」她没好气地擦着眼泪。
从电影院走出来,外面的十二月空气,冷得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但她似乎心情不是挺好,没有意思要跟我续摊。有点失望的我送她到新竹火车站,她那位壮壮的女性友人早在那里等她,好像真的很不放心这场约会。
「接下来,你们要去哪啊?」我有点敌视那位搅局的女性友人。
「我要带她回彰化我家跨年。」女性友人拉住她的手。
「是喔?妳也是彰化人啊!」我讶异。
「对啊,不行吗?」那位女性友人冷冷说:「她今天晚上住我家,我要带她去县政府前面跨年倒数。」
「喔!那我也一起回彰化好了,明天再约妳去八卦山玩,好不好?」我笑嘻嘻地看着躲在强壮的女性友人身后的她。无论如何,我都想再多相处一下。
「…我想一下。」她含蓄地说。
就这样,我们一起搭电车从新竹回彰化。她住在同学家,而我当然回我家。
在即将跨过一九九七到一九九八的前一刻,我打电话给她,一起倒数。
她似乎很高兴,但我不是很确定。我知道她见到我之后,好像有点失望,除了我有点矮,大概跟我口不择言更有关系。
我躺在床上。
「Puma,二哥哥有点confused。」我看着在我身上走来走去的Puma。
「…」Puma停下,使劲地掘着我的肚子,脖子上的铃铛清脆发响。
「说不定,只是说不定…二哥哥会追到一个女生。」我捏捏Puma的后颈,说:「不过二哥哥有没有那么喜欢她,也说不上来。这样好吗?」
Puma走上我的脸,用它臭臭的嘴巴热吻我的鼻孔。
隔天,我约她出来走一走。
彰化是我的地盘,八卦山上的大佛是我擅自拜的师父,所以自然就骑机车载她上八卦山,在大佛广场附近的步道乱走一通。
走乏了,就随便找了一块草地坐下。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外星人偷偷入侵地球,绑架几个人类到飞碟上做实验,如果倒楣绑到我们的话该怎么办?」我皱眉。
「喔,是喔。」她觉得有点好笑:「不过这不可能发生吧。」
「通常妳认为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就一定会发生,所以事先想好要怎么办,事到临头才能大显身手。」我严肃地说。
「好吧,那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我看了很多类似的、访谈生还者的报导,外星人绑架地球人以后,通常分成两组。一组是解剖,所以很多生还者的身上都有手术的痕迹,缝线的方式当然很特别,有的只留下很不明显的、焦焦的疤痕。」
「真的假的,干嘛解剖啊?」
「就像我们人类研究其他的动物,也常解剖,不过外星人的技术很好,通常不会弄死人,只是那些被解剖完又被缝好的人类,身体常常会有奇怪的金属反应或辐射反应,通过机场的金属探测器前都会引起哔哔声。」
「…听起来有点玄,是被装了奇怪的东西吧?」
「还有另一组,就是负责交配给外星人看。」我回忆着那些没营养的怪书内容:「外星人对地球生物的交配行为一直都很好奇,实验的方式也很变态,人跟人交配算幸运的,有的人会被命令跟牡牛交配,有的还跟更奇怪的生物做。所以有很多生还者下了飞碟,都对外星人骂不绝口。」
「好变态喔!」
「如果我们被外星人抓去飞碟了,一定要很快表达我们的选择。」
「什么选择?」
「在飞碟上,我们两个要尽量靠在一起,才有机会被分配在同一组,这样才不会被送去解剖。如果要送交配组的话,也比较有可能是我们两个自己交配,而不是跟奇怪的动物交配。」
「…真的会有这种事吗?」
「多想没有坏处。说真的,如果真的被抓去了,妳可以跟我同一组吗?」
「好吧。」她犹豫了一下下。
「谢谢。」我大受鼓舞。
「…说不客气好奇怪喔。」她有点别扭。
不知怎地,我们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我又在草地上跟她玩起我临时发明的烂游戏。忘了是什么烂游戏,总之可以摸到她的手,故此我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
她也被我的奇怪玩笑逗得笑开怀。这是很大的收获。
我喜欢看女孩子笑,她笑得眼泪都迸出来、要我稍微停止一下的表情,让我深深着迷。毫无疑问,我应该将我昨天的失分完全扳了回来。
下了八卦山,我送她到那强壮的女同学家后,回到家,发现衣服穿反了。
一整天,一整天!我的衣服都是反着穿!我傻眼,立刻打电话给她。
「…知道啊。」
「那妳为什么不跟我说啊!」我惨叫。
「我怕你觉得丢脸…对不起,结果更丢脸了吗?」
「对!超丢脸的啊!」
丢脸归丢脸,我们,又约了下一次见面。
再见面的时候,我的人生…
二哥哥很想你20 十年前,我的初吻
在写这段回忆的此时此刻,是二○○八年的一月十六日。
二水乡公所的外面,飘着冻人的细雨。
原来,也十年了。
一九九八年,一月十七日,星期六。
她开始放寒假了,我则需要赶完最后两个报告才能解脱。我们预定在新竹玩两天,由于室友都走光了,四人份的房间只剩下我,还有三张空床可以收留她。现在想想,彼此都有点不可思议。
那夜下着间间断断的毛毛细雨,我们约在老地方新竹火车站。
「帮妳买了一顶安全帽,全新的。」我擦掉机车座垫上的雨水,笑笑说:「有点冷喔,妳穿得够暖吗?」
「还好。」她有点紧张,上了车:「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还没吃过晚餐吧?我们去清大夜市乱吃一下,然后带妳到清大后山散步。」我说,发动车子:「明天呢,如果天气好一点的话,想带妳去宝山水库的吊桥,或者去南寮海边走一走,怎么样?」
「都好啦,让你安排啰。」她战战兢兢地抓着后面的横杆。
一起在清大夜市吃了面,将机车停好,我带着她走进夜的清大。
「你念交大,为什么带我来清大啊?」她不解。
「交大树太少了,到处都是看起来很先进的大楼,有点酷,但不适合约会啦。」我笑嘻嘻地说:「清大树很多,尤其是后山,妳看,到处都是树,这样不是满有气氛的吗?」
天空又飘起了细雨,空气冷冷的,却不讨厌。
我们挨着遮雨的大树,在微弱的路灯下缓步前进。
「这里就是梅园,据说有鬼。」
「骗人。」
「我也希望是骗人,不过那里是清大校长的衣冠冢,有点鬼,也是正常的。」我对着双手吐气,看着气结成白雾:「还有人说,在那个亭子里跳一下,就会被当一科,很多人跳太多下就被二一了。」
「好扯喔。」她犹豫了一下:「那我们不要走过去好了。」
走着走着,我指着远远的、外表看起来既壮观又畸形的人社院,说:「人社院后面有一个儿童乐园,明明就不可能有儿童专程跑去,却有很多翘翘板、秋千之类的设备,不觉得很奇怪吗?所以那里也有很多传说。」
「…你不要一直说那么可怕的事啦!」她不由自主挨近我。
一路上聊了很多,这次我少了很多搞笑。
她听得多,我说得多。
有一种奇妙的气氛在落雨与呼吸间自然酝酿着。
雨小了,我们在相思湖附近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喜欢妳,很喜欢妳。」我说着超出我情感的话。
「…」她完全说不出话,只是看着我。
「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吗?」我完全没有感到一点紧张,仿佛顺理成章。
「…」她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