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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医院离自己的家最近,也是她上次车祸住过的医院。可是,她楼上楼下,外科、五官科跑了个遍,连男人的影子都没有找着。她无精打采地走出了这家医院,茫无目标地在街上走着,走着……
任小凡扶着钟祥下楼后,打了一辆面的。她没有送钟祥去医院,而是去了自己的住处。在路上,她就打电话给她在医院的表姐,让她马上带治外伤的药和针到她的家里来。到家里后,任小凡的表姐也到了。表姐很能干,她仔细地把钟祥的头发剪去,又仔细地洗净伤口,然后上药、包扎伤口。表姐说:“这种伤口只要注意休息、不要被感染,一个星期就好了。”
“做不做之类的检查了?表姐。”任小凡问道。
“不用。酒瓶子是平着下去的,问题不大。不过,为防万一,你们注意这样一个问题:除了头疼外,如果有其它的症状,要马上与我联系。”表姐把吊针插上后说:“要不,明天到医院做个检查。”
“用不着。”钟祥开口了:“我知道轻重,不会有脑震荡之类的问题?吃点消炎药,打打针就会好的。”
“真的没问题?”任小凡含情脉脉地问道。
钟祥点了点头。
表姐把吊针的速度调好后说:“按时吃药,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她又对任小凡说:“这瓶打完后用酒精在另外一瓶的瓶口处消消毒,换上就可以了。吊完后给我打电话。另外,打的过程中如果出现问题立即把针头拔掉,然后给我打电话。”
“好的。”任小凡给表姐付了钱,送表姐走了。
表姐走后,她给钟祥喂了药,然后又用汤勺给钟祥喂开水。钟祥觉着很满足,他想,再也不回到那个家里去了。
其实,刘洁的一通脾气,不但给任小凡帮了忙,也给钟祥创造了一个不回家的条件。钟祥当然愿意呆在任小凡身边了,任小凡比刘洁年轻、漂亮。面对任小凡时,他总有一种清爽爽的感觉。而面对妻子刘洁,他仅仅是尽责任而已,妻子给他的感觉,总是一种例行公事般的应付而已。任小凡能给他带来兴趣、兴奋,他仿佛回到了二三十岁的年代,他的激情总是能自然而然的在身体里涌发出来。而妻子刘洁则不能激起他的任何兴趣。他之所以不离开刘洁,是因为他觉得那样做太对不起刘洁了。而今天,他可以理直气壮地离开刘洁了。因为,刘洁打得他“头破血流”,“恩断义绝”的说法似乎也能站住那么一点点脚了。
此后,一直到钟祥被市委任命为“引黄入新”工程的副总指挥前,他一直和任小凡同居着。直到“引黄入新”工程正式开始时,他才离开了任小凡。面对“引黄入新”工程,钟祥仿佛一夜之间明白了许多道理。包括与任小凡在一起,他才突然感到自己真的错了。在引水工地上,钟祥真的如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他太需要事业了,面对事业这个新的“爱人”,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任小凡。可惜的是,钟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没有在干好事业的同时把善后工作处理好。以至于他为了事业以身殉职,在即将被授予“烈士”称号的关键时刻,妻子刘洁把情敌任小凡送上了法庭。一场官司把钟祥大丈夫的一世英名给毁了。这是多么惨痛的现实啊!
当然了,历史的车轮已经驶入了21世纪,历史将是公正的、人民将是公正的,我们的党也肯定是公正的。对于钟祥同志的这一段历史,会有一个说法的。如果因为他与任小凡的这段历史而埋没了他在新城市“引黄入新”工程等工作中做出的贡献,别说九泉之下的英雄不能瞑目,新城市的人民也是不会答应的。
我们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于波一口气读完了陈作家关于钟祥的这段文字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想,也许程忠是正确的。应该把钟祥“烈士”的材料报上去,虽然有可能会被上级打回来。可是新城市委有义务说明这一切,他认为钟祥同志为新城是作出了巨大贡献的。不能因为钟祥在某个方面的毛病和缺点就一棍子把人家打死。这样既不是共产党人的一贯做法,也更不符合时代发展的要求。
想到这里,他打开手机拨通了程忠的电话。
“程市长,我想我们还是应该把钟祥同志烈士的材料报上去。”他说。
“怎么?”程忠有点意外:“你咋突然改变了主意?”
“是因为我读了陈作家的笔记。”
“报是可以的,就怕省里通不过,要是早报上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程忠心平气和地说。
“我感到在这个问题上,我可能是犯错误了。”
“不对,于书记,不是你犯错误了,而是钟祥这家伙不争气。”
“程市长,咱们还是报上去吧。在材料的最后,附上我个人的意见,并说明过去我不同意上报和现在又同意上报的理由。”
“于书记,我明白了。上北京前,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谢谢你,程市长。”
程忠在电话那边笑了:“于书记,干吗这么客气?要说谢,还是我要谢你呀。”
“不是客气,我被作家结尾的几句话打动了。其实,这些话你早就对我说过,可是我硬是听不进去。”于波诚恳地说。
“别说了,于书记。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这次下去跟‘教师工资贷款发’有关吧。其实,这是我的工作呀,所以我才说应该是我谢谢你。于书记,你放心吧,这事儿你知我知,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
“你这个老家伙,简直是老奸巨猾,我什么也瞒不过你呀。好吧,回来见吧。……再见!”
于波关上电话后,拉开了窗帘打开窗子,一股寒气从窗外扑面而来。他发现外面的风雪已经变成了小雪,像银屑一样飘飘洒洒地落着,房顶上、大院里一片银白,连远山也是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他呼吸了一口窗外的清鲜空气,想起了一句话: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真是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吗?他自己问着自己,做出了午饭后开始实施他来大平计划的决定,他出门大踏步朝餐厅走去,因为早已过了吃中饭的时候了。
十四
程忠具有历史意义的北京之行终于在这一天付诸于行动了。因为是到国家有关部委去答谢新城市在引水工程中给予的支持,同时要不定时间地请一下这些部委的领导,说些新城市“引黄入新”工程的竣工大典在即,届时领导们可一定要参加呀之类的话,这也叫“打前站”请客法。这既是一种客套,又是一种极有效的方法。真到那一天了,市长不可能亲自上北京去请客呀,肯定是北京办事处的主任代表书记、市长去请人家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央有关部委的领导们也无话可讲,人家市长早就来请过了,你还有啥可说的。在官场上的时间长了,好些个问题的经验是无师自通的,用不着谁去刻意地教你,你只要有心,一定会做得很漂亮的。
随行的有市政府副秘书长唐天,还有水利局的局长刘一好。本来刚上任的副市长金安也要去,可他又兼上了引水工程的副总指挥,工地上还有好多事情需要他出面,只好由唐副秘书长和刘一好局长代劳了。秘书带的是索玉,因为索玉的笔杆子在市委、政府里还算很不错的,所以程忠带上索玉为的是在关键时发挥笔杆子的作用,这种情况是常有的,你没有带写文章的人,可上级偏偏让你写这样那样的报告。“没有秘书怎么办,有劳市长动笔杆;市长费心又劳神,完了还得管顿饭。”领导也是人,没有分身术,忙这忙那误了时间,人家要下班了,你不管人家饭能行吗?这样子的事经历了几次,程忠也就想明白了,不管有事无事,秘书一定要带上。没有事,是你的服务员,有事了是你的书记员,你只需要动动嘴就可以了。
当然了,还有一位是非带不可的,就是那位金桥大酒店的漂亮女经理刘妍。程忠在这些问题上很小心,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让刘妍乘出租车先到机场,在登机前见面,谁让你是女同志,要是男士,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市长的车。就因为你是女的,还单身、还漂亮,就算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可旁人肯定会有想法的。久而久之,你这方面的谣言也就来了。所以,刘妍必须先到机场,登机见面时,“噢,你也上北京呀?”“是呀,咱们是同路。”这样做的好处多了,随行人员无话可说;人家在路上碰上了,相互之间帮帮忙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可议论的。刘妍在程忠交待这些的时候说:“你们当领导的累不累呀?”程忠说:“累点好,累点麻烦少。再说了,咱俩这次上北京可是有特殊使命的,能让外人知道吗?”刘妍连声说好,说完好后又说:“这跟搞地下工作差不多。”程忠说:“时代不同了,叫法也不一样了,这不叫地下活动,这在官场上叫‘暗箱操作’。”
在省城九龙机场,新城办事处主任早已经购好机票在等待了,见新城牌照的小车到了,忙迎上去替程忠打开了车门,机械地说着“程市长辛苦了。”程忠握着办事处主任的手说:“你们辛苦了。”
“哟,刘经理,你这是去哪里呀?”面对款款而来的漂亮女经理,两人在大家面前表演完早已编好的戏文,两人即兴开了几句玩笑,说“四人帮”成了五人帮了。程忠像“五人帮”的首领,在四人的簇拥下,过安检、进候机室,登机。一路上两个小时的飞行过程,除索玉外,谁也闭着眼想心事,一句话也不说,索玉跟随领导出差的机会那是太多了,可是多一般都在省城,北京虽然也去过好几次,可坐飞机还是第一次。所以,索玉表现得很兴奋,一边和刘经理讨论着北京的住行安排,一边说着窗外景色,索玉的意思到北京住市政府的办事处,刘妍则坚持说要住金桥公司在北京的大酒店,她介绍说,香港金桥公司不仅在省城九龙市和新城市有大酒店,而且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