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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这种方式来哀悼那个永远活在她心里的人,她朦胧的感情,以及她过去曾经的公主生活。
这是一种仪式。
沈三娘仿佛洞悉了解忧内心所想,没有打扰她。她默默的坐在一丛沙地柏旁边,思考着关于责任的问题。陆桐无疑是为了责任而死去了。那么现在这个责任落在她身上。沈三娘并不是护卫,但是现在她却担负着保护解忧的任务。
如果有敌人来到,她是不是要豁出性命来保护解忧?
作为马匪生存是最重要的,但是陆桐那种信任的目光,让她觉得这种责任她必须担负起来。
时间并不容她多想,她很快就听到了什么。
荒漠的夜很静,所以马蹄声传的很远,她凝目去看,便看到月色下遥远的天边有些黑影。
匈奴人又来了。
现在怎么办?
这个绿洲长着大片的沙地柏。沙地柏是一种奇特的植物,也就半人高,从一棵的中心蔓延出去,沿着地面能长成一大片,远远望去如同绿色的海洋,突出的枝叶波浪般起伏。沈三娘很迅速的把解忧拉到了一大片沙地柏中,把她藏起来。她解下自己深色的斗篷,罩住了解忧,这样很难从外面看出来这里藏着人。
匈奴人是跟着她们的足迹来的,莫日根如同熟练的猎人,总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猎物。在补充了马匹之后,他们又阴魂不散的跟上了。
或者,是我阴魂不散的要敌人跟来。
沈三娘作出了一个决定,或者说她的手脚已经先于她的内心作出了决定——她不会放弃保护公主的最后努力。她将一个斗篷塞满了沙地柏的树枝,抱着骑上了马。远远看去,就好像她携着公主的样子。
当匈奴人走到一定距离的时候,便看到沈三娘带着公主策马逃走了。
他们兴奋的去追。莫日根非常谨慎,他疑心这沙地柏中能藏人,所以策马从里面趟了几圈,一无所获,于是也去追沈三娘了。
解忧趴在沙地柏丛中,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缩在斗篷里,自己的心跳听得十分清楚。有好几次,马蹄就从她身边踏过,她能感觉到地面传来的震动,能感觉到马从身上跳过带起的风。
好在一切渐渐静了下来,她伏在地上,仍然不敢动,只是悄悄的拉开斗篷一点,向外看。月色仍然朦胧,荒漠一片寂静,适才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她忽然想念起沈三娘来,她是不是能成功逃走?
然后她安慰自己,沈三娘的骑术这样好,肯定不会被捉到,她只要耐心等着便好。
在这样的寂静中等待,时间便过得分外的慢,月亮缓慢的不肯移动,连星星都静止了。夜风在吹,很凉,在荒漠中,夜里总是很凉。慢慢的解忧看到身边的沙地柏上凝出了一层淡淡的霜,她搓搓双手,活动一下,惊觉自己几乎冻僵了。
她开始感觉到孤独,开始感觉到害怕,四周的黑暗向她压迫而来,让她艰于呼吸。她开始想如果沈三娘不会回来了,那么自己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她想起沈三娘临走的时候给她留下了水袋和所有的食物,并且告诉她在太阳出来之后,就不要再躲着,出来,向北走,一直向北走,直到看到山,然后向有人的地方走,去打听一个叫做杨柏生的老头。
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她心中出现,沈三娘是不会回来了。
她忽然颤抖起来——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
这种恐惧来得如此突然,甚至掩盖了悲伤。
她在颤抖,颤抖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开始发白,然后她看到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色彩鲜明起来。天亮了。
解忧从一大片沙地柏中站起来,如同站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中,她觉得天很宽广,地面很宽广,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野扑面而来,她觉得自己孤独渺小。
她静立了片刻,分辨了一下太阳的位置,然后迈出了一步。剩下的路,没有陆桐,没有沈三娘,没有马匹,她只有靠自己的双脚来走。但是从今天开始,脚踏在地面的感觉如此不同,如此清晰,仿佛在此之前她都是走在虚浮的地面上,直到今天才真正的落在了实处。
她走出沙地柏,将水袋灌满,拉好斗篷,向着北方慢慢走去。
靠着自己的双脚走路,是如此的缓慢。
脚底摩擦在粗糙的地面,是如此的痛苦。
但是解忧不能停,她必须在食物吃光之前走到有山的地方。
地面是如此的宽广,看不到尽头,解忧只能看到自己孤独的影子在身前晃。早晨的时候影子在左边,越来越短,然后就到了身前,下午的时候挪到右边,越来越长。当影子消失的时候,她就停下休息,裹着斗篷睡觉,有时候在灌木下,有时候在石头边,有时候什么都没有,只好在地面的坳坑躺下。
头三天她还记着自己走了几天,但是到了第四天她就弄不清这是第四天还是第五天了,所以她也就不再记着走了几天。每天唯一不同的是,袋子里面的食物越来越少,而水也越来越少了。
如果是沈三娘,一定知道如何弄到水和食物。解忧这样想。可惜自己并没有沈三娘的本事。她开始从心中羡慕沈三娘,并且理解了为什么在第一次吃兔子的时候沈三娘笑她。
解忧笑了,她也觉得自己那时候很可笑。
她减少了每天饮水的次数,也减少了每天吃东西的量。她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是仍然要向前走。
这样走了不知道几天,她终于,看到了山。
仿佛突然间,在走上一个小坡之后,她看到青色的山横在眼前,那样近,那样清晰,她能看清山顶上的积雪。她几乎流下泪来。
她奔跑着冲下小坡,山已经看到了,不会太远了。
这样跑到她喘不过气来,再也走不动一步的时候,那山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大小,一点没有变过。
原来看到山,还离的很远啊。的
解忧停下来,绝望的喘息。
她现在又累,又渴,已经饿得不知道饿。
袋子里已经没有食物和水。她刚刚喝干了最后一滴水。
她绝望的坐在地上,痴痴的望着天边的山。山的那一边,就是乌孙国了吧。她从长安出来,就是要去那里,在走出阳关的时候,还有马队,还有陆桐,然后碰到沈三娘,三个人一道走了很远的路。现在陆桐没了,沈三娘也没了,她努力的走过了,但是仍然走不到。
她仰面向天,躺了下去。
天空很蓝,蓝的很深,没有一丝云。
深蓝的天空上,有几个极小的黑点。过了一会,解忧才渐渐看清,那是鹰。
鹰在飞,那么悠然自在的飞在高空,看着地面上的一切。
解忧忽然想到了沈三娘,她是不是也曾经躺在这样广阔的地面上,仰头看着鹰飞穹庐。忽然间,她好像了解了沈三娘的想法,那种鹰的自由。的
她慢慢坐了起来。如果有些人已经回不来了,那么,我要替他们活下去。
她又站起来,开始慢慢的走,向着远处天边的雪山慢慢的走。
她走走停停,累了就躺在地面睡,睡醒了就走。地面开始起伏,她走的越来越辛苦。
仿佛幻觉一般,她听到了马蹄声。
难道,匈奴人终于还是追来了么?
她几乎连逃跑的意思都没有了。
她转过身,静静的看着远方。
一个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那马上的人姿态怎么那么熟悉?就好像她常常偷偷瞧一眼,然后在心中回味半天的那个人。
“陆桐……”她念出来。然后她大叫起来,挥舞着双手,用最后的力气向那个人跑去。泪不绝留了满面,流到嘴里,很咸。
解忧就这样终于走出了荒漠,走到了天山南麓,并且和陆桐重逢了。
5。故事的结局
解救陆桐的老人,是沈三娘的师父,叫做杨柏生。他在天山南麓过着牧人的生活,在那里有一个很小的部族,有逃奴,有散在西域的汉人。那就是沈三娘的部族。
杨老先生顺路救了陆桐之后,便带着他来到天山南麓,并且治好了他的伤。陆桐挂心公主是否安全,一能够骑马便出来寻找,在这个广大的地域,想要找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很喜欢这种重逢的场景,所以陆桐看到了足迹,终于找到了解忧。
沈三娘呢?
沈三娘确实被匈奴人捉走了。
杨柏生听解忧讲了之后,狠狠抽了口气。他知道匈奴人对逃奴有怎样严厉的惩罚,他一声不吭,出门牵马,要去救他的徒弟。
陆桐明白杨老先生的意思,也去牵马,要一同去。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守在公主身边,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事情出手。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陆桐,沈三娘是他曾经生死与共的朋友,他绝不能丢下朋友不管。一边是道义,一边是职责,他很矛盾。但是他无法控制的跟着杨老先生走。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合格的护卫了。而在他回到中原之后,他也再也不做护卫了。
陆桐牵马出来,令人惊讶的是,路上已经站着人了。
解忧牵着马站在路上。她说:“我也去救三娘。”
陆桐发现,解忧的神色和以前不同了,那种娇弱腼腆的顺从神色消失了,她抬起了眼,目光中闪着坚定。
这是解忧第一次主动要求做什么事。这也是第一次陆桐和解忧要一起为了沈三娘做什么事。
他们要救回沈三娘,使她重获自由。
故事到了这里,已经快结束了,还有最后一场战斗。
我一直拿不定主意让谁和莫日根来打。是陆桐,还是杨柏生老先生?
考虑的结果是,还是沈三娘吧。这是她自己的事,她自己的自由,所以要让她自己来了结。
沈三娘被鞭打的很惨,在陆桐将她解救下来的时候显得很虚弱,但是她在笑,她的目光如同火焰一样燃烧。所以在面对追来的莫日根的时候,她又提起了双刀,她还能打。
关于这个故事,我能想像的最后一个镜头,是这样的:
夕阳照亮了沈三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