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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厂里的计时器坏了,一直不用。我不太清楚。不过,他工作很认真,7点钟已经点上炉火了。”
“这个时刻,其他的工人都来了吗?”
“点上炉火后还要过一个小时左右,造型工和钳工才会来。”
“这么说来,早上7点的时候只有炉前工垣之内一个人在厂里喽?”
“不,还有值班工人。”
“请你告诉我21日和22日的值班工人是哪一位?”厂长神色紧张起来了。过了一会儿,他叫来了两个年轻工人。
“21日是你值班?”
“是的。”
“那天早上,你看到垣之内从外面搬东西进来吗?”
“没有看到。”
“22日早晨呢?”
“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见垣之内和往常一样,正走过脚手架在搬运材料。”警部打听了值班室的所在,它在面向大门的车间的入口旁。这幢房屋有一间六张铺席大小的水泥地。水泥地上放着一张桌子,可以在那里用餐,肮脏的棉被随便堆放在房间的角落里。
“从这里看得见炉子吗?”
警部亲自躺在铺席上,向窗外望去。这扇窗子只有顶上一块是透明玻璃,因此看不见窗子那面的情况。值班工人总是很困,他也许迷迷糊糊地听到炉前工来上班的脚步声吧。垣之内进厂后,厂里的炉子才会点上火。炉子喷火的声音是早晨开工的信号。垣之内一清早把浅田米造的尸体搬到此地,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丢进炉子,这完全办得到。
警部向刑警原田下令:“把20日到23日之间浇制的所有产品集中起来,交给鉴别科去分析!”
第十章
第二天,警视厅科学检查所和鉴别科共同检查川口市宇见铸造厂的三种产品:缝纫机零件、冰箱汽缸以及家庭用烧水壶。幸亏缝纫机零件和冰箱汽缸还没有出厂,因为时逢年底,市场上很需要。检查官员立即赶到日本桥本叶二丁目经营五金批发的远东商行,但只拿到一个三星牌烧水壶。因为该商行早已把从川口市运来的300个烧水壶都批发给全市的五金店了。
“主任,要是烧水壶里熔有浅田经理的肉体……”原田问道。
“那就是犯罪史上空前的案件。”十善警部微微一笑,加重语气继续说,“也不能说是空前的。把人体丢进熔炉杀人的案子,大正八年曾在三重县的松阪发生过。那是为了侵吞从中国东北回来的一对夫妻的财产,将他们谋害的。我昨天晚上在一本书里看到了这件事的报道。宇见铸造厂的厂长不也说过吗?在江户时代,还牺牲活人来造钟呢。”
“是啊。”两人都迫不及待地等着鉴别科的报告。
这时,十善警部桌上的电话铃声大作。
“喂,喂,您是十善主任吗?我是吉山。”
“啊,就是我。你在哪里?”
“我在户田桥派出所。主任,有人看到过竹内。”
“什么?在哪里看到的?”
“有一个目村的农民叫做内田幸平,他每天一清早就把船开到东京下町去,夜里装粪尿回来。”
“什么?粪尿?”
“是的,就是人粪,大便。他把粪尿装在船上,运到目村田地里的肥料地去。22日早晨5点多钟,他把船开到川口市荒川水门附近的时候,看到一个大箱子似的东西在河堤上移动,他觉得奇怪,就把船停下来。仔细一瞧,是有人扛着箱子在河堤上走,虽然只看到黑影,但确实是一个男人扛着一个棺材似的东西朝芝川方向走去。这个农民说,四周还很暗,看不清,不过的确看到箱子在移动。”吉山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再向那个农民仔细打听一下,那天确实是22日吗?”
“是的,他说,的确是22目的清晨。”
十善警部放下听筒,就向原田喊道:“22日早上,宇见铸造厂用铁水浇制了什么?”
“22日吗?我记得,那一天做的是烧水壶。”
29日,警视厅侦查一科向东京都下谷警察局发出紧急指令:
“立即没收五金批发商远东商行批发给各五金店、百货商店、杂货铺等店家的三星牌烧水壶。”
警察全部出动,走遍全区五金店、百货商店、杂货铺。到了30日的傍晚,没收到279个烧水壶。可是其余21个已经到消费者手里了。警视厅立即将没收的279个水壶运到川口市宇见铸造厂去重新熔化。先把造型砂放在平板上,再将铁水注入,使它变成薄板状。警方期望铸薄板冷却后,在它上面会出现浅田米造的金牙齿和白金牙齿等,可是一切希望都落空,什么都没有出现。
可见,也许是混在其余的21个烧水壶里了。警视厅再向各有关区的警察局发出指令,命令各警察局派出警官到下列各商店去了解买过烧水壶的顾客的模样,走访顾客的家庭,尽力没收其余21个烧水壶。
第十一章
29日那天早晨,香取秀男乘上5点钟从浅草开往伊势崎的东武电车,他的目的地是足利。
早在这以前,他从石川县轮岛市一回到东京,就立即到驹达六丁目的万年山胜林寺去过。这座寺院,正如名舟的浅田达治郎所说,就在染井墓地的东端。香取认为只要找到墓地,就能找到胜林寺。他从霜降桥过去大约一公里,就看见住宅区中央有一块墓地,相当大。走到这个染井墓地,果然胜林寺正殿高大的屋顶映入眼帘。
住持叫木下华然,是位近70岁的老和尚。香取走进正殿旁边的方丈室,把来意告诉老和尚。
“你要问泥瓦匠次郎作的事吗?真没想到,你怎么认识他的?”老和尚牙齿已脱落,只剩下紫色的齿龈,所以话音听不太清楚。一个近60岁的老太婆在旁边,大概是他的妻子。老太婆给香取倒茶。
“那位次郎作当时带了一个13岁的孩子到此地来,孩子名叫浅田米造。他让孩子拜了正在修建寺院的木匠为师,这件事,您知道吗?”
“修建这寺院的事吗?这……”老和尚仰脸朝天,闭上眼睛思索了一阵说,“不清楚,什么都忘了。不过,当时修建这座寺院的木匠叫小原,是京都妙心寺介绍来的。他修建过妙心寺的禅堂,是一位专门修建寺院的木匠。”香取心里叫起苦来:这京都的木匠,叫我怎么去找?
老和尚继续说:“木匠小原已经死了,生肺病死的。六七年前,我参加总寺院的大恩忌时,听说小原已经死了。”
“那么,您知道不知道,有个铸工师傅在修建寺院时曾来过此地?”
“铸工?”
“是的,我刚才问起的那个浅田米造,他后来不做木匠,去拜那个铸工为师了。”
“铸工没参加过修建工作。那个铸工是施主,住在六丁目,常常到这里来玩。他总是说,要是这里盖钟楼,他愿意捐献铸钟的铜。”香取往前挨近些,说,“能不能请你把那个铸工的地址告诉我?”
“大概是姓松见吧……请等一等。”老和尚走出居室,顺着走廊往正殿走去。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一本线装的本子回来,“虽说是施主,他并不供佛。这位松见先生是足利人,叫做松见繁太郎,本事很大,培养了许多徒弟。现在恐怕隐退了吧。”
“他多大岁数?”
“比我大两岁,该是对吧。”
“他住在足利的什么地方?”
“我以为这本子上有记载,现在一查,没有写着。不过,我到他家去过一次。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记不清了。山上有座神社,叫织姬神社吧,他家就在神社的附近,我还模糊地记得,是个美丽的城市……”老和尚眯起眼睛说。
第十二章
29日黄昏,香取秀男到足利市织姬神社附近去访问松见繁太郎。繁太郎正好在家。足利市是个老城市,从织姬神社下来,建有公民馆、市政府等,相当繁华。神社坐落在小山丘上。细长的街道在山丘上延伸着,美丽的住宅在街道旁并列着。从街道拐进胡同,大约走20米,便发现了松见的家,香取喜不自禁。他顾不得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立即上前敲门。
门里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剪短头发的姑娘,白皙的皮肤,高高的鼻梁,长得很漂亮。香取说明来意后,姑娘便跑进去喊道:“爷爷,有客人呢。”
香取被请进大门旁一间有四张半辅席大小的房间。松见繁太郎很消瘦,但是目光炯炯有神。
“唐突地前来拜访,只是想请问一下有关浅田米造的事。从前,他拜过您为师,并在您手下干过活。”
“噢,浅田米造吗?”老人露出锐利的目光,看着香取。
“是的,不过,他没多久就不干铸工的活儿了,假如你还记得他的话,请您把他的情况告诉我。”
“我知道,听说,浅田先生现在是一家袜子公司的经理。你大概知道,这个足利市也有一家很大的袜子公司,叫做托克里特,底下还有好几家袜子公司。有一次,浅田先生到这里来跟他们接洽一些事情,顺便来看望过我。”
“经理到这里来过吗?”香取不觉惊叫起来。
“你是浅田先生公司里的人吗?”
“是的。”
“那是四月份,或者五月份的事吧。当时他说,就要出国旅行了……打那以后,杳无音信。”
姑娘送茶来,老人请香取喝茶。看上去,松见是位老好人,但是他经风霜的脸上纪录着他这个铸工多年来在各地流浪的艰辛。
“以前,浅田先生当铸工的时候,厂里发生过火灾,这事您知道吗?”
“那是本所区的衡器厂吧,在菊川町。当时,那一家厂有铸造部,我把浅田米造先生和竹内先生介绍过去的。你怎么知道这样的旧事呢?那场火灾以后,浅田先生总算还有消息,竹内先生却不知去向了。”
“竹内先生是什么地方的人?”
“在石川县的北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