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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省得你这么张扬,商家女!谁不知道,那病榻上的小美人儿才是王爷心坎上的。这挂在脸上的和掖在心里的啊,就不一样,不一样! ”她一边咕哝着“不一样”,一边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远了。
第六十一章 青莲落故衣(四)
碧莲掩上了门,脱下紫貂斗篷,昔日瘦弱的身躯此时更显得不堪一握。她在莫莫身边坐下,把手覆在她的手上,看着她的脸,怜惜地叹道:“看你瘦的……”
莫莫宛然一笑,原先漠然的脸上多了份生动的俏皮,她弯了下嘴角:“别说我,你比我还瘦。”
“我这身子……”碧莲轻皱了下眉梢,看着她说道:“我就想找个人说说话,说完了就走,你别嫌我啰嗦。”
莫莫挪了下身子,让碧莲坐得更舒适些。两人紧挨着坐在榻沿上。
“他走了。”碧莲沉缓地说着,唇边微哂:“算是我负了他。”她沉重地闭上了眼,仿佛负心对她来说,不啻于被负的酷刑。莫莫握住了她的手。碧莲对她一笑,媚如朗月照花:“我对他说了狠话,把他伤着了。也只能这样,才能让他死心。”
暖炉捂的时间长了,手心就有烫意,莫莫把手炉放下,听碧莲说着话。
“他要我跟他走,我没答应。我说,你没错,错就错在你是胡人。你们胡人杀了梁国多少人,掠了多少东西。我怎么可能跟你走。你要是再杀人,我就恨你一辈子。我说到这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了,跟雪似的苍白。”碧莲微微怔了一下,说道:“要走的话,早跟他走了,何必等到现在……他就这么走了。有些人就这样,太骄傲,永远学不会嫉妒。”
说道这里,她看了莫莫一眼,轻笑着:“现在,就说说我刚来王府时的事儿……”莫莫的神思被打断,心思如深潭微澜,这微小的波澜撩起了些许不明确的哀愁,缥缈地移过。
碧莲的眼眸如初明的月光般透彻,全然不见了往日揪心的惆怅,她缓缓道来,讲的好像是他人的故事,和己无关:“我刚进王府的时候,也是这般寒冷的天气,也是漫天的红色。相王穿着红色的礼服,欢天喜地地等着他的新娘。我却用簪子划破了手腕……流了多少血,不记得了,只记得醒来的时候,赵易守在榻前,彻夜未眠的焦虑神色。后来,我留下来了,为了我爹……无名无分的,倒也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牵绊。”她顿了下,双眸便有了空远的明澈:“他曾经那样看过我,那种眼神……再后来,才明白,那时所谓的深邃,现在才发觉只不过是种新奇的浅薄 。我可以撩拨起他的兴趣,却永远走不进他的心里。或许,他想的,我拒绝了,于是就错过了……”
这几句怨艾的话语如墙角开出的阴郁的花朵,罅隙中点缀着晶莹的惆怅,莫莫转过脸去,疲累的感觉又来了。
“我要嫁给他了。”碧莲站起身子,一滴晶亮的泪滚落。
“碧莲?”莫莫也起了身,听着碧莲淡淡的言语,汹涌的悲伤,一种不好的感觉叩着她的心门,她想说什么,可浑身软得无力。
“别担心。我好好的。”碧莲朝她柔媚地笑着:“我要去见我爹了,他女儿要嫁人了,我要让他看看,他的女儿披上嫁妆的模样。”
她重新披上紫貂斗篷,几缕青丝抚于颈上,秋水双眸闪过一抹鲜亮。她走到门前,又说道:“凤冠霞披,我就穿一次吧。毕竟,一生就这么一回。”她回过头看着莫莫迷茫的模样,笑了:“傻姑娘。”
“这样的男子,你得好好待他。”她在心里说着。
碧莲打开了门,漫天的雪花飘舞着,欲为天空披上白色嫁衣,纷纷急急地裹卷了岁暮的喜庆,倾洒在红云遍布的王府里。
该走了。她裹紧了斗篷,融入纷扬的雪中。轻灵的身影似一朵绽放在雪域寒原的青莲,在彻冷中散发着最后一簇浓入魂魄的馨香。
第六十二章 青莲落故衣(五)
一夜的大雪刷白了红绸点染的府邸,这鲜明的色差为尚未放明的天色补缀上了诡秘而动人的沁凉。王府里已见四处张罗的身影,忙碌着金翠相映的皇家婚事。
点一盏宫烛,銮镜焕发着幽丽的光。莫莫坐在梳妆台前,披着浓黑的长发,一下又一下地梳着。她很早就醒了,昨晚的梦境太过迂回诡异,以至于醒来的时候仍不能摆脱来自深深洋底般的窒息感。琐窗外泼洒进一束白光,那是晨曦之际,雪后亮光的折射。她放下梳子,披好衣衫,顾不得披散的头发,来到了园子里。
雪早已停止了飞坠,寒风吹亮了摇摇欲坠在天际的一轮圆月,微风摇动庭院里的琼枝玉树,抖落了细细的雪粒。莫莫披着凫靥裘,冷风仍能侵蚀着她的肌肤,渗骨的寒冷。她遥望着被高墙隔断的夜蓝天际,期待着那帘温暖的粉色能够早些出现。
而黎明好像比深夜更为宁静。
园外忽然跑过三两个宫人婢女,往东南方向跑去,由于地面太滑,一宫人滑了一跤,他揉了揉摔疼的臀部,唉声叹气地:“这好好的日子,怎么就成这样了……”
莫莫出了园子,晨风吹起了她的长发,黑发如冰凉的锦缎丝绵,绕在她光滑的脖颈上。她向莲园走去,压抑着心底泛起的不祥的恐惧。她踩过冻结的地面,脚下是咯吱响的冰渣子。又有几个宫人跑过,脸上是被惊慌骤然挑起的特有的不宁神色。零碎的言语无比清晰地飘到了她的耳边。
“……这三九腊月天的,不淹死也得冻死……”
“可不是,都给冻住了,那个惨啊 ……”
“这莲池西侧极深……”
往日冷清的莲园门口聚了一大帮子人,提着几个已灭的灯笼,嘈杂的话语如雷滚过,验证了她心里的不祥,她甚至能听到心跳传递到耳朵深处的扑通声。莫莫拨开人群,一抹鲜艳的红色刺入了她的眼帘,带了寒冬湿漉漉的冰水,静静地躺在莲池的边缘,精美的红嫁衣上结满了晶亮的雪霜,碧莲发白的面容安详得像是睡着了,就这么睡着了,不会再醒。她的心宛若被刀狠狠划了一下,连这心口溢出的血也即刻被寒气给冻住了。
“罗姑娘。”不知谁在对她说,掺着惊吓和好奇:“林姑娘半夜投的塘,今早才发现的,早就没气儿了……”
“王爷来了! ”随着这一声喊,人群向左右慌乱散去。莫莫背靠着莲园的花墙,隔着几个摇曳的背影,看另一练同样的红色向那抹已逝去的艳丽慢慢移去。那一身温厚的红,分明是对一个女子一生的承诺。他蹲下身子,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似要用体温去苏醒那张已绝去的容颜。
“王爷……”一旁的医士小心地说着:“林姑娘她……”
“出去。全都出去。”奇冷的声音。
人流开始静悄悄地退去,天已大亮。初升的日光照亮了莲园的一角,淡影掩盖翠白相间的一池碧水。莫莫回过头,两股交错的红色背影,他依旧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拥抱着一个新生的婴儿。
第六十三章 相对亦忘言(一)
王府里的红色一下子就消失了,人们还没有从喜庆的浓烈中回过神来,立马就要去迎接另一场急切而至的悲伤。喜堂换成了灵堂,从梁上条条垂落的白色绸绫飘摇在空落的堂前,为已停滞的氛围稍带去了些许苍白的逸动。一口沉实的黑漆棺材摆放在扑闪着幽然灵光的大堂里,用红漆描绘的“福”字刺人眼目。
赵易手扶着棺木,听着穿麻衣的礼官絮絮道来。
“王爷,古书上说,逢喜遇白,乃大凶,不宜厚葬。”
莫莫换了一身白衣,正把半摞纸钱放在吐着焰舌的火盆里,听到这话,不觉愣了一下。盆里的纸钱焚燃着化为灰。她看了一眼立在棺木前的相王,想着他的回答。
“厚葬。”赵易清晰无比地回了礼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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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宫·玉漏》 第38节 易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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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宫·玉漏》 第38节
作者: 赵家西施
礼官领命下去。诺大的灵堂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雪水濡湿了飘向天井里的一练白绫,沾湿的绫绸负了重,软塌塌地贴在地面。灵盆在未灭的余温里敛熄了最后的焰舌。莫莫站起了身子,她想回去了。
“莫……莫走。”这声悲凉的恳求让她收住了脚步,她背对着他,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碧莲会感激王爷的。”
“连你都在怪我! ”赵易大步跨到她身边,扳过她的身子,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怨恨的口气带了伤痛:“我能做什么?林家早就没了! ”
“我没有怪王爷。”莫莫连自己都奇怪这淡漠的语气,她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张有着郁丽眉目的脸,在她心里曾是那样的温柔和煦,此时却平澜不惊。她想得更多的是碧莲最后对她说的话:“我要去见我爹了,他女儿要嫁人了,我要让他看看,他的女儿披上嫁妆的模样。”“凤冠霞披,我就穿一次吧。毕竟,一生就这么一回。”碧莲她一定是知道的,知道林家没了。没有谁,会在家人大婚的时候,还不出现……如现在,丧葬的时候,无人来送。
“你别这样看着我。”她的神情让他觉得陌生。
“林家怎么没的?”莫莫敛了神色。
“因为,因为林家是商……商家不能富可敌国,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林尚农把女儿安置在王府,不是为了求取荣华,而是为了……避祸。”赵易困难地说着。他搂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无助得像个孩子。她靠在他的肩上,这来自他胸腔的温度激发了她异常的热忱,体内蓦然升腾起一股热浪,微小的腥热从她鼻腔滑落,莫莫睁开眼,用手掠过鼻子,一线血丝挂落在她的手上。
王傅胜表现出了少有的慌乱,他神色不稳地听闻着莫莫的脉音,号脉的手指愈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