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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欢扁起鸭子嘴巴,来了尖利的一声。那人马上就跟上了一声更远的长啸,接着又是一声,和欢也扁嘴再起唿哨,但不响,可是,几乎同时,一个像烟灰缸一样的物件,从旁边的金河银河大厦上砸到了马路边的洒水车水箱上,还未开始蓄水的空水箱,嘭——地发出空洞而惊人的声响。
两人疯了似地笑起来。叽叽叽、咕咕咕的,半天不停。那个人笑完后把手搭上和欢的肩上,和欢也把手搭在他肩上。那个人说,这抽满水要多久?和欢说,十分钟。一天洒几次水呢?和欢说,3点半到7点,12到15点,19点到21点。
哦,三次。那一天要用很多水呀。
要啊,两百多吨吧。
走不走?那人说,我喜欢半夜没人走的大街。
我也喜欢。因为我不能睡觉。所以我总是提早上班。
你为什么不能睡觉?想男人吗?
是。就是。
一声唿哨又锐利地划过夜空,紧接着又一声响了,在深夜,它们像流星一样闪亮。刚走过两个街角,一名警察和三名联防队员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警察把他们马上分开了。相隔十来米。两个人看住一个。
警察说,干吗呢?
和欢说,走走。
走走?他是你什么人?
朋友啊。好朋友。大家都睡不着觉。
你的好朋友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警察同时伸手要她的证件。
和欢愣了一下,没想到警察问这么个问题。非常讨厌。街角那一边,两个联防队员也在问那个曾经像汤里出来的男人同样的问题。和欢一时还没想出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那边一个联防队员,捏着那个男人的身份证小跑过来了。警察打开手机翻盖,借着手机屏幕亮光,看那男人的名字。
是忘了吗?警察嘲弄地笑了笑。和欢没看出警察嘲弄的意思,说,是!一时忘掉了。
够了!警察喝了一声:带走!
联防队员掏出了手铐。
哎,和欢伸手就推警察:你想干吗?!我马上就要上班去!
给我闭嘴!下班了!今晚你挣得不错吧!
见鬼!我三点半的班!我车子还在前面呢!冲不了地,你负责啊!
已经走了两步的警察,停了下来,又想走,但还是扭头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这深更半夜的,你,还有他,趁早说清楚!
和欢是在派出所把事情终于说清楚了。警方终于没有认定她是暗娼,当然也就谈不到打击处理了。至于那个曾经像汤里出来、教她唿哨的老师,也不知道是不是免于被认定为嫖客。反正以后,和欢再也没见过他。她都想不出那人长得什么样,记忆中常新的,只有第一次那鸡冠一样的头发和她嘴里越来越老练的唿哨。那天警察的效率很高,她倒也没耽误洒水喷水工作,而且,她一下子有了和执法部门打交道的经验。
警察说,你和他想去哪里?
走走啊。
走完以后呢?
走完以后就不走了。
不走以后呢?
不走的时候,就不走了。吹口哨吧。
什么都不做?这半夜三更素不相识的?什么都不做?
嗯。不做。做也……想不到钱的事。
警察像一支卡了壳的枪。
电话
喂,……你是谁?
我是福尔事务调查所!林侦探就是我。乐意为您效劳。
我想找个人。
请说。请详细说。
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非常着急。
儿童被拐案子,我们目前暂不受理。
不是儿童。是我丈夫。
哦。对不起。他什么时候失踪的?
9个月前。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很想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唔,您知道,现在金子银子都好找,只有人是最不好找的。
你们这要收多少钱?
相信您是个懂行的人,你可能已经问过几家。不是吹的,货比三家的您,马上就知道我们的效率——当然,这还得看您能提供多少相关资料。
如果很贵,我不一定请得起。我收入很低。
噢?噢,您是他太太?请您告诉我,他走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事争吵?还吵得很厉害?
争吵?谁说的?算不上什么争吵啊。
这个我不用问。问我就不是福尔林侦探了。肯定有争吵!我告诉您,您别小看小争吵,男人的心您不懂。有的男人就是这样。一气之下,走了,永远也不想回来了。所以,我劝你根本就别找了。白花钱,不是我瞧不起您,就是有那个钱也别花!
没有争吵!我们没有争吵。是我不吃蒜和葱,他要我学着吃;要知道,把我调过来,他花了多大的心血,他非常……对我好。我们没有争吵,不是你说的那样!
唉,你们这些傻女人。这我见多了。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听过没有?家里的红旗还竖得特别高,每天还举行隆重的升旗仪式呢!这就是男人。哄你们女人真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我劝您别找啦!就当他死了吧!
放屁!你才死了呢!
好好好,找去吧你。看不住男人,又没钱,还想雇私人侦探?省省吧,留俩小钱照顾自己吧。私人侦探不是谁都雇得起的。得,对不住啦。您另请高明吧!
二
不管是洒水车,公交车,还是普通小轿车,驶在千竹路上就像人踩在地毯上一样舒服。这条改性沥青铺就的黑灰色大道,是全市最高档的大马路,没有人想到,往右边的千竹湖方向一拐,一条五十米的树木掩映的黄土路,就会把人带到三角梅和橡皮树、大王椰子树的培养园了。花木培养园的最外围,全部是两层楼高的灰杆小叶桉,靠湖水的那一面,则全部是竹林,就是说,外面的人,奔驰穿梭在市中心最繁华高档的大街上的开车人,没有一个人具有这个世外桃源的想象力。不是有人领着,根本也没人能看透树木深处是什么。
树木深处,花草深处是一个竹篱笆围绕的青砖小平房。
走过高高的小叶桉林,再穿行过大王椰子和小棕榈及矮矮的凤竹丛,就看到扎成×图形的及膝竹篱笆,竹篱笆里面是栽在各种圆缸子中的各色三角梅,深红、水红、粉白,纯紫——纯紫色的几乎没有叶子,枝杆上一小堆一小丛的,全是花。还有很多现在的女主人叫不出的花名。竹篱笆中心靠湖一侧,就是那栋青砖小平房了。五间单房一字排开,西边第一间房专放花木肥料、杀虫药剂以及硬塑料或泥制的花钵花盆,空的,层层叠叠。每到五一、十一什么节日之前,园林绿化工人就一拨拨过来,从大卡车上把它们搬上搬下,忙着去布置街景;第二间,放置的是各种园林工具,包括花锄啊、修枝剪啊、大型剪草机之类;第三间第四间都是和欢的家,说是临时暂住的,除了床、衣柜、写字桌、小套双人沙发,就没什么东西了,一间做厨房,一间就是卧室了;第五间房是仓库,很少开门,最后就是水池和水池边的厕所了。
这里就像城市里的村庄。非常小的村庄。平时除了几个穿绿衣服或黄背心的园林花工,将一盆盆一缸缸花草们抬进搬出的,只有花鸟虫声了。有时高高的小叶桉树梢会越过一些汽车的喧嚣,但层层树木花草的过滤之后,反而简直有点不真实。
和欢现在就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虽说有照顾夫妻团聚的政策,真正调动还是一个比引水工程还复杂的工程。丈夫是职业中专学校老师,社会关系有限,结婚四年,老婆接收单位都找不到。好在校庆大典上,丈夫碰到了一个同学。同学是市园林局分管负责人,次日那同学又见到了和欢,同学热情友好地说,我来试试。结果,通过关系他就把和欢介绍进环卫部门。
和欢在原来的小县城,是个粮食加工厂后勤司机,那个同学又托关系,帮她弄了个驾驶B证,因此一上岗就进了驾驶新型洒水车短训班。房子本来也是问题,丈夫一直住在学校租的单身宿舍,又是那个同学,利用小职权,提供了临时过渡性住房,也就是这个世外桃源,唯一的条件是,每天按要求给培养园的花草浇水、定期施肥。租金就相抵了。
这个改变他们生活的同学,就是吴杰豪。
环境是美好的,房屋实际是简陋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栋小平房五个房间的墙壁,都不抹白灰,而是抹的暗色薄水泥,也许本来就是放置林林总总侍弄花草的工具用品,不用白灰会耐脏而显得干净一点,但是,人住进来,就感到冷嗖嗖的,有待不住的感觉。和欢看了新房第一句就说,要粉刷一下吧。丈夫说,我问问,他们说好不能改变原貌的。后来说行了。和欢说,我要粉刷淡黄色。丈夫虽然觉得怪怪的,但还是同意了。利用晚上时间,他们一起戴着报纸折的帽子,就把天上四壁都刷了三遍。
家马上就粉黄粉黄的,很温馨了。虽然家具简单,冰箱和小天鹅洗衣机还是旧货市场买来的,丈夫说,过渡吧,反正到时候自己的新房,什么都要买新的。
粉黄色的家真是温馨啊。当晚,两人很早就开始做爱。和欢在做爱的时候,和以前任何一次一样,掩面格格格地大笑,不同的是,后来像拔河一样叫喊起来。丈夫慌忙捂她的嘴,后来自己也无声地乐了。是啊,今非昔比了,这湖水树木深处,哪里再和单身宿舍一样,到处是人的耳朵呢。
但丈夫还是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笑呢?
和欢答不出来,又格格格地大笑起来。
我其实不自在,丈夫说,真的,第一次你这样笑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老练的过来人。我才动你,你就笑,可是,你其实是……处女呀!
和欢为丈夫注意到自己那样的笑,有点难为情。她觉得自己是有点奇怪,她也不知道就那么掩面大笑了。丈夫可能认为她是个傻妞,被丈夫这样说,她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还是笑。
丈夫说,我知道。你其实是非常害羞的人。过于害羞了,你才有这样的反常表现。你从来都不敢看我,你不想让我看到你害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