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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打人?看在我面上,饶了她吧!”乞丐头:“好,木叔,看在你平时为我修鞋擦鞋的分上,今天我听你的。弟兄们,我们走!”乞丐们呼啦啦随他而去。
老木:“小姑娘,不用怕,没有事情了。”
话音未落,血肉模糊的张忠良扑过来,倒在地上。素芬和老木赶紧扶起他,将他扶到墙根处坐下。素芬关切地问道:“忠良,你伤在哪里?快让我看看。”张忠良摇摇头,忍着痛:“我不要紧……”
老木问素芬:“他是你什么人?”素芬眼中盈出泪水:“和我一起从乡下出来的……”“哦,你们是小两口吧?”素芬看一眼张忠良,难为情地点点头。老木:“这些乞丐不好惹,以后要当心。”
张忠良无力地靠着:“素芬,他们打疼你了吧?”素芬摇摇头:“没有。”张忠良爱怜地抓住她的手,落泪道:“没想到跟我出来,让你吃这么多苦。”素芬流着泪:“忠良,别这么说,跟你出来,是我自己愿意的。来,我还留着一罐饭,你快吃了。”张忠良:“不,你吃。”“不,我不饿。你先吃吧!”素芬用筷子喂他。张忠良推开她的手:“不,我抢来,就是给你吃的。”素芬哭起来:“忠良,你吃吧!我吃不下……”张忠良:“听我的话,你吃,你吃了,我身上就不疼了。”素芬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张忠良抱着她,泪如泉涌:“好了,别哭,别哭……”
老木禁不住在一旁陪泪:“好了,两人都不要哭,也不要客气,听我的话,一人一口,把饭吃了。”
素芬点点头,擦干泪,喂张忠良吃饭,两人一人一口地吃。老木在一旁看着,唉声叹气,坐到矮凳上,摸出烟袋和纸片,卷了一支香烟。
这时,明媚挺拔、身穿无袖旗袍的陈曼秋在凳子上坐下来,招呼道:“木叔,麻烦你帮我擦擦鞋。”
老木:“哦,陈小姐。你这双皮鞋,好像很久没有穿了吧?”
陈曼秋点燃一支香烟:“木叔的记性真好,这双鞋今年我还是第一回穿。”
老木动手擦鞋:“你有几双鞋,我是最清楚不过的。”
他们说话时,张忠良和素芬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丰身俊雅的漂亮女人。陈曼秋扫了他们一眼:“这两位是谁呀?”
老木:“两人是从乡下来的,没吃没住,可怜得很。”
陈曼秋又看一眼旁边的空鞋摊:“今天老杨怎么没有来?”
老木擦鞋的手停了下来:“他呀,走啦!”陈曼秋:“走了?到哪里去了?”老木:“还能去哪里?上西天呗。”陈曼秋一惊:“他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老木:“老杨一直有
病,今天上午突然发作,几分钟就不行了。唉,一个孤单老人,连后事都没人料理,让警察装上车子,拉到城外埋掉了。”陈曼秋喷了口烟,感叹道:“人生苦短啊!”
说话间鞋已擦好,陈曼秋付了钱站起来,踏着毂毂响的皮鞋,向百乐门舞厅走去。
素芬问:“大叔,这位漂亮小姐是谁啊?好像和你蛮熟的。”老木介绍道:“她叫陈曼秋,是百乐门舞厅的红舞女,人蛮好的。”张忠良问:“你们说的老杨是谁?”老木:“和我一起擦鞋的人。喏,这鞋摊就是他的。这一下好,我连个伴都没有了。”素芬立刻来了精神:“大叔,这鞋摊能不能卖给我们?我们可以到别处去擦鞋,不和你抢生意。”老木手执钉锤:“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老木虽穷,可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这鞋摊你们想要,我就替死了的老杨做主,送给你们了。”素芬大喜:“真的啊?那我们谢谢大叔了!”老木:“我姓木,木头的木,以后就叫我木叔好了。”素芬:“木叔,你真好!”老木开心地笑:“没想到这么快我就有伴了。”不想张忠良说:“不,这鞋摊我不要。”素芬和木叔直起了眼睛。张忠良往旁边的电线杆上一靠:“我不想擦鞋。”素芬说:“你不擦,就由我来擦好了。”木叔:“这怎么行?我还没见有女人擦皮鞋的。”素芬:“女人擦皮鞋没什么丢人的,我不怕人家说闲话。”
百乐门舞厅外面,让老木擦鞋的顾客眼戴墨镜,脸被报纸挡住。张忠良和素芬坐在一旁看老木擦鞋。
老木一边擦,一边教他们:“先用纸板将袜子和皮鞋隔开,然后用刷子将皮鞋抹净,上油、刷匀,再用布擦,只要不把客人的袜子搞脏,就不会挨骂。”素芬:“忠良,拜木叔为师,好好学一门手艺多好。”张忠良却不这么想:“我是读书人,要是成天坐在路边修鞋擦鞋,会把我的才学埋没的,既然到了上海,我就要干大事情。”老木赞同道:“能干大事当然最好,修鞋擦鞋只能混口饭吃,没什么大出息。”张忠良:“明天我再去找找三少爷和紫纶,实在找不到,我就去找其他同学,他们在上海,总归能想点办法的。”素芬:“你没有其他同学的地址,怎么找得到?”张忠良:“死马当活马医,去碰碰运气也是好的。”老木:“忠良说得对,运气是要碰碰看的,瞎猫还能碰上死老鼠呢!”
那位顾客是帮会中的老大,这时他收起报纸,用赞赏的口气插嘴道:“听这位小伙子说话,我看倒是蛮有出息的。不过,既然要去瞎碰,还不如跟我走,我可以给你事做。”
张忠良、素芬和老木闻言一愣,以为听错了。素芬忍不住问:“先生的话当真?”老大一笑:“你看我像开玩笑吗?”张忠良大喜:“先生,你让我做什么?”老大:“我让你做我的跟班,你看怎么样?”张忠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太好了!多谢先生看得起我!”老大:“不过,你是否配做我的跟班,还要经过考验才行,我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张忠良:“先生,我愿意试试,你只管吩咐就是了。”老大:“好,我先派你一件容易的事做。你负责把我老母的棺材走水路运往南京,下船上船都有人料理,你只管一路上看好它就是了。”张忠良:“没问题,先生。我一定把灵榇平安运抵南京。”老大:“好,看来我没有找错人。”
十六铺码头。沉甸甸的黑棺由四名挑夫抬到船上。张忠良招呼船工:“老大,开船吧?”船老大吩咐道:“解缆绳,收跳板,准备上路。”
岸上突然冒出一队警察,用长枪对着船上的人,哗啦啦子弹上膛。领队警官吼道:“不许动!警察局的,例行检查。”
还没等张忠良反应过来,警察已经上船,也不多问,用带来的工具撬开棺材,完全是有备而来。
棺盖揭开,只见棺内并无死人,有的只是码得齐齐的纸包。警官抓起一个纸包掰开,见是鸦片,露出得意的奸笑来,问张忠良:“这是什么?”张忠良大惊失色:“我……我不知道,我以为是死人……”警官爽爽气气给了他一巴掌:“他娘的!这是死人吗?这是鸦片。现在我以贩卖鸦片罪逮捕你。把他和船工一起带走!”张忠良叫起来:“不,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两名警察给他带上手铐,不由分说把他架上岸去。
张忠良被推入牢房。一把铁锁咣当一声将牢门锁住。
张忠良扑到门口喊:“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
教堂外面,十多辆黑色轿车头尾相接,飞驰而来。教堂门前的台阶上,站满了锦衣丽服的绅士淑女,还有各大报纸的男女记者。这些人见汽车停下,纷纷击掌欢迎,一时掌声雷动。
一排汽车同时打开车门。从第一辆车中走出健壮如牛、派头十足的大兴公司董事长庞浩公及其夫人庞太太,从后面的车中依次走出吴家祺、奥平为雄、泰和洋行社长、百货和化妆品商人白少魂、经营汽车及运输的崔经理及夫人、经营米业及杂粮的林老板及夫人、长得如洛甫仙女般的交际花欧阳菲菲,以及形形色色的军政要员、巨富商贾。
看着那群情振奋的场面,听着潮水似的掌声,欧阳菲菲忍不住向众人抛了几个飞吻,还优雅地挥挥她那白皙的玉手。
口含雪茄的庞浩公刚刚跨上两级台阶,记者们便蜂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纷纷提问:“请问庞董事长,你和新郎新娘是好朋友吗?”“请问庞董事长,据说今天的婚礼将会仿照当年蒋委员长和宋美龄小姐的婚礼仪式,分为上半场西式婚礼和下半场中式婚礼,这是不是
真的?”“你认为何文艳小姐和温先生是天造地就的一对吗?”
庞浩公拿下嘴里的雪茄烟:“诸位记者先生、小姐,我是参加婚礼的宾客,请不要反客为主,不要反客为主。”说着就往上走。
记者们紧追不舍:“你的大兴贸易公司受国民政府嘉奖,对此你有何感想?”“大兴公司在贸易、化工和军火制造业全面发展,其中有没有政府要员参股?”
白少魂挡住记者:“庞董事长咽喉欠适,不便多言,请各位就此打住。多谢!多谢!”
管风琴琴声悠扬。一群白鸽腾空而起,从一片彩色玻璃前哗啦啦飞过。牧师手捧《圣经》走出来。坐在前排的庞浩公及在场嘉宾全部起立,侧身往后看去。
这时,教堂大门徐徐开启,从耀眼的阳光中走出身穿欧式大礼服的温经理和身穿高级婚纱的何文艳,只见她媚眼流波,花枝艳发,如有阵阵芳泽袭来。在她旁边稍后的地方,走着青春亮丽、楚楚动人的王丽珍,她向众人报以微微一笑。再后面,便是一对像洋娃娃一样的童男童女,两人捧着新娘长长的婚纱。掌声如瀑!镁光灯焰火如瀑!
看着艳光四射的何文艳和王丽珍,庞浩公、白少魂、崔经理、林老板们顿觉眼目清亮,禁不住闪出一片绿光。
吴家祺目不转睛地看着何文艳。站在他旁边的奥平为雄见他看得出神,用胳膊肘碰碰他:“家祺君是不是让新娘的美貌惊呆了?”吴家祺:“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新娘是我的中学同学。”奥平为雄:“请柬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吗?”吴家祺:“我以为是同名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