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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芬忽又沮丧起来:“保释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凑齐。”
“别着急,我看最多两个月,钱就能凑齐的。”老木从衣袋里摸出那包香烟,“这烟你拿着,到时送给拘留所的看守,求他让你和忠良多说几句话。”
素芬:“木叔……”
在警察局拘留所里,张忠良扑过来,抓住铁栅栏:“素芬……”
素芬捧住他的脸,泪珠便悬挂下来,呜咽道:“忠良……”
泪水在张忠良眼中滚动:“素芬,你在外面过得还好吗?”
素芬:“我还住在教堂的收容所里,白天和木叔一起擦皮鞋,晚上到跳舞厅里做舞女。”
张忠良大惊:“你说什么?做舞女?谁让你去的?”
素芬:“为了凑齐三百元保释金,我和木叔想尽了办法,多亏百乐门舞厅的陈小姐帮忙,教我学跳舞,还领了从业执照,现在我天天晚上都在舞厅伴舞,已经赚了不少钱。我和木叔算过了,最多两个月就能凑足保释金,把你保出来。”
张忠良咆哮道:“当舞女,亏你想得出来!”
素芬被骂愣了:“忠良,当舞女其实没什么……”
张忠良:“让那么多男人搂着,你还说没什么?”
素芬:“忠良,你别误会。舞客和舞女跳舞时,两人的身子是分开的,并不靠在一起,大多数客人也比较规矩……”
张忠良:“规矩?那是表面规矩,其实他们心里都想占舞女的便宜。依我看,舞客没几个是正经的,你难道没看出来?素芬,你要是尊重我,就别再去跳舞,从今天晚上起就不要去。”
“可是,三百元保释金怎么办?这许多钱从哪里来?靠我擦皮鞋,恐怕擦一年都积不起这些钱来。”
张忠良:“我宁可坐一辈子班房,也不要你去当舞女挣钱!我不要!你明白吗?”他怒吼着,眼睛血红。
素芬落下泪来:“坐一辈子班房?忠良,你说得倒轻巧。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天为你的事发愁。现在总算可以保释你,我才有了指望,可以去拼命挣钱,要是你出不来了,我还不如去死了的好。”
张忠良:“那好,要么你去死,要么我去死,反正我不能让你去当舞女。”
素芬哭诉道:“忠良,我当舞女有什么要紧的?只要能保全你,就算我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张忠良退后一步,指着她的手在颤抖:“你说,这舞女,你到底是当,还是不当?”
素芬的嘴嚅动着,摇摇头:“忠良,我要钱……我要救你出去,我不能听你的,请你原谅……”
张忠良发出一阵狂笑,笑毕:“好,我这就死给你看!”说完,头向铁栅栏撞来。随着一声闷响,一股血水溅到素芬脸上。张忠良倒在地上。素芬喊:“忠良!忠良!”
哭喊声引来几个狱卒。为首的用山东话喊:“快把她拉出去!他奶奶的!以后不准她探监!”
两个狱卒把素芬架出去。
素芬拼命往地上赖:“你们放开我,让我看看他……”
晚上,百乐门舞厅。萨克斯沙哑的声音像在催眠,闪闪烁烁的霓虹灯此亮彼暗。二楼大舞池中的舞客和舞女成双捉对,沉浸在舒缓优美的乐曲中。
素芬愁容满面,跳得心不在焉。她的舞客是一位长相英俊、着深蓝色制服的华裔美国海军军官福兰克。
福兰克:“你好像不大愉快对吗?”素芬:“不……我……有点不大舒服。”“那你应该休息,不该伴舞。”“对不起!我一定好好陪你跳。”福兰克停下来:“不如到旁边坐一会儿,来吧!”
两人走出舞池,回到座位。福兰克为她倒了一杯酒:“你有心事?”素芬:“不,我很好……”福兰克一笑:“你不会撒谎,我看出来了。”素芬显得局促不安。福兰克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素芬:“不,不用,谢谢!”福兰克:“一个人的一生中会碰到许多困难,有些困难可以自己解决,有些不能。真的不想和我说说你的事情?”素芬凄然一笑:“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不能麻烦客人。”福兰克有些不解:“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这么烦恼?”素芬犹豫有顷:“我的未婚夫,有人嫁祸给他,就……被关了起来,要交很多钱才能保释。”福兰克:“以前你是做什么的?”素芬:“做……做丫鬟,在乡下。”福兰克:“你是为了他,才做舞女的是吗?”素芬点点头。福兰克摸出皮夹掏钱。素芬紧张起来:“不,不,千万不要这样,老板看见了会扣我工钱的。”福兰克:“那好办,我们可以不让他看见。”
他拉起素芬,往舞池里走,搂着她的腰晃起来。跳了几步,他腾出一只手来,将几张纸币偷偷塞到素芬手里。素芬不肯接,他硬塞在她的掌心里,然后一把捏紧她的手,轻轻地说:“对不起,我就带这么多。”
素芬:“谢谢先生!我可以陪你跳到天亮。”
“不,该结束了。再见!”他放开素芬,朝她微微一笑,离开舞池向楼梯口走去。
素芬追上几步,又停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身穿白衬衫、背带裤的温经理对着大衣橱镜子打领带。何文艳拿着上装来到丈夫身边。温经理伸出手臂,穿上外套,扣上纽扣:“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何文艳问:“晚上呢?不会又有应酬吧?”温经理:“很难说,今天有好几笔生意要谈。”何文艳埋怨道:“我们还在蜜月里,可你忙得没在家吃过几顿饭。”温经理一脸歉意:“对不起!等我空下来,一定好好陪你。”
何文艳用嫩白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和我做夫妻,你还满意吗?”“你聪明、漂亮、温柔、可爱,样样都让我满意。”温经理说罢,拥住她热吻。
王丽珍冷不防来到门口:“哟,大白天还这么亲热啊?”
温经理与她开玩笑:“夫妻亲热,不该分白天和晚上吧?丽珍,陪你表姐好好玩玩,出
去逛逛街,拜托了!”一边拿起皮包出门。
王丽珍朝表姐耸耸肩:“有什么办法?要是没有我作伴,我看你会寂寞死的。”何文艳:“你说,今天我们玩什么?”王丽珍:“打电话给白少魂和吴家祺,约他们晚上到夜总会去听歌、跳舞,你看怎么样?”何文艳:“好啊。”
素芬和老木在街边看着门牌号,急匆匆走来。一辆黄包车停在前面路边,下车的是陈曼秋。
老木:“哎,这不就是陈小姐吗?”素芬叫:“陈小姐!”
陈曼秋停下来,看着他们快步走来,冷冷地问:“找我吗?”
素芬:“陈小姐,忠良病重,警察局传话要我赶快交保释金,不然要送法院定罪,这样的话,忠良可能会死在牢里。”
老木:“素芬的钱还不够多,她快急死了。想来想去,除了你,没有其他人帮得了这个忙。陈小姐,你能不能借给她一百元,让她日后慢慢还你?”素芬:“陈小姐,这些钱我一定可以还清的。”陈曼秋:“你的生意这么好,我相信你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钱还清的。钱我可以借给你,只是,以后不要随便找到住处来,有事可以到百乐门见我。”老木讪讪道:“这事急了点,所以就找了过来。”
陈曼秋从坤包中数出一刀纸币,递给素芬:“正好一百元,够了吗?”素芬:“够了,谢谢陈小姐!”陈曼秋又抽出几张钞票给素芬:“再拿五十元去,这钱可还可不还。你把忠良保出来后,马上送到医院治疗,好好补养补养。”素芬感激涕零:“陈小姐,请受我一拜……”陈曼秋急忙扶住她:“行了,行了,你看你,行这么大礼做什么?你们快走吧,先把人保出来再说。”
两人应声离去。素芬走时还在抹泪。
医院病房,素芬把一束鲜花摆到窗台上,理理花瓣,欣赏着。那些粉红色的花朵在阳光照射下显得分外娇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素芬走过来,坐在床沿,欣喜地问:“忠良,你醒了?”躺在床上的张忠良头缠纱布,手臂上插着挂水的针管。他睁开发涩的眼睛,朝四下里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素芬:“这是医院病房。你已经被保出来了。”张忠良看着素芬,微微一笑,抓住她的手:“素芬,我拖累你了。”素芬眼中闪出一层水光:“忠良,别这么说,能出来就好。”
张忠良坐起来,问:“你哪来的三百块钱?”素芬:“一半是我自己挣的,还有一半是向陈小姐借的,木叔也借了一些给我。还有你住院的这些钱,也是陈小姐给我的,她说还不还都不要紧。”“陈小姐是什么人?”素芬:“你应该见过她的,就是常到木叔这里来擦皮鞋的那个红舞女。她是个好人,帮了我不少忙。”张忠良笑笑:“好人和坏人,都让我们碰上了。”他望着窗台上的花,“这花真好看,是特意买的吗?”素芬:“我们哪有钱买花?是舞客送我的。”张忠良面有阴色:“怎么,你还在做舞女?”素芬:“忠良,我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坐在牢里。”张忠良不再说什么。
素芬:“忠良,你又不高兴了?其实,上海做舞女的人很多,一般的人还做不了呢,多亏陈小姐帮忙我才……”张忠良打断她:“陈小姐,陈小姐,又是陈小姐!”
“谁在说我呀?”陈曼秋拎着礼盒和老木走进病房,一边开玩笑,“忠良,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是不是说我的坏话呀?”素芬慌忙站起:“陈小姐,木叔。”老木:“陈小姐来看看忠良。”张忠良面色不悦:“谢谢陈小姐来看我,更要谢谢你借钱给我们。”陈曼秋:“何必说谢谢呢?我跟素芬说了,大家都是姐妹,帮点忙是应该的,何况木叔又是我的老熟人。”张忠良:“我感谢你,但我并不感谢你介绍素芬当舞女。”素芬:“忠良……”张忠良:“这话我就要说。”陈曼秋不动声色:“挑明了也好,当舞女怎么了?当舞女有什么不好?你说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