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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 作者: 吴越-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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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我爷爷沉思了好久,这才慢慢地摇摇头,低沉地说:“我也反反复复地想过多
次,为什么咱们的土地爷不显灵呢?第一可能土地爷不在家,串门去了,各村都有
土地爷不是?他总不能天天都在庙里坐着呀!第二,都说‘好有好报,恶有恶报,
不是不报,时候没到’,可能是那个营长报应的时候没到,部队开走以后,他究竟
落一个怎么死法,谁知道呀!第三,还有一句古话,叫做‘神鬼怕恶人’;特别特
别恶的人,连神鬼都怕他哩,只能由我佛如来自己来治他啦!”
    等我的病一好,我家就搬走了。土地庙是保我一村平安的,土地庙前面发生了
这样凄惨的事情,土地爷还不吓跑了呀?没有土地爷的村寨,还能住人么?其实,
我家是寨子里最后搬走的人家。原因就是我害了病。要不,早跟邻居们一起搬走了。
    直到现在,我们原来住过的那个寨子,土地庙和高脚楼的遗迹都还在,九个坟
头也还能看得见,只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谁也不会再到那里去了。
    老山农讲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车上的人,除了托钵僧念了一声“阿弥
陀佛”之外,谁也没有出声。周围静极了,好像空气也凝固了似的,连风都不刮了,
只听见三匹马的马蹄得得和赶车的扎嘎甩得鞭子“啪啪”地响。
    这一下午,大家被老山农的凄惨故事所感染,再也没人有那兴致讲故事了。

                      第六个故事:山城旅店的女招待
    乡下姑娘玛妮还只有16岁的时候,她爸爸得了严重的肺病。支付医药费和一家
人生活费的重担,就落到了这个小姑娘稚嫩的双肩上。仗着她脸蛋儿漂亮,身材窈
窕,又能歌善舞,到城里的旅店当上了女招待。可她不知道在这里当招待,白天要
上班,夜里还要上班,不但没有工资,而且还要给老板交“管理费”。
    下午三点多钟,本来有点儿阴沉沉的天气,终于下起了牛毛细雨。泰国的湄南
河平原和沿海地区,年降水量平均在2000毫米左右,比中国的东南沿海要高 500毫
米左右,而北部山区的年降水量,竟高达5000毫米,雨季多雨,更是平常而又平常。
对当地人来说,这是一件见惯不怪的事情。马车上的乘客们,男的大都无所谓,女
的最多也不过再披上一块纱龙,谁都没有放下塑料顶棚来聊避风雨的意思。──也
难怪,一共只有四五个平方米的马车车厢,比一张双人床也大不了多少,如果再变
成一个笼子,闷在里面,像沙丁鱼罐头似的,谁受得了?
    但是,路却愈来愈难走了。
    泰国的交通,除了一条荷兰人建的窄轨铁路直通南北之外,只有曼谷附近湄南
河流域和南部沿海发达地区的公路,是平整的柏油路面,东部高原和北部山区,名
义上也有公路,实际上都是略微加宽的乡村土路,一下雨就翻浆,许多所谓的“公
路”,都是半年通车半年闲。这些公路,为避免翻越高山峻岭,尽量跟着河流的流
向走,因此大部分公路,都一面是山,一面是河,修路的土石方量比较大,不可能
修得太宽,两车交汇都比较困难,一旦翻车,就会掉进深不可测的河沟里去;而一
旦发生了塌方滑坡,道路被泥石流所阻,就好像闸了一道闸门一般,单身空手或骑
马固然可以通过,车子要想过去,可就困难了。
    扎嘎的这辆马车从南邦出发,因为前面一段路有公路局的道路工人清障,行进
还算顺利。眼前的这段路,清障工人还没有到达,遇上有泥石流挡道,只能卸车拆
车,别无他途。中午第一次拆车,道路离南邦近,路基好,还比较干燥,现在头上
细雨濛濛,脚下泥泞滑溜,  卸下装上,  几乎比上午要多付出一倍的力气,除了
托钵僧照例站在一旁默诵经文之外,其余九人,人人出力,果然有点儿同“车”共
济的样子。每过一关,大家都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还好,一下午,也不过两个地方需要拆车,紧赶慢赶,在五点多钟的时候,终
于到达了敖县县城。车子还在郊外的山坡上,远远地就看见一片房顶,还有一座佛
塔,灰白色的塔尖高高地指向天空,美丽而神奇,是佛教国家特有的景色。
    敖县还属南邦府管辖。再往北,就进入清莱府地界了。在泰北,敖县并不算最
小的县,但是县城里的居民却不太多,看上去比中国的江南小镇还要小。所有的商
店和居民房,清一色儿全是高脚楼,与村寨里的高脚楼不同的是:房顶上盖的不是
椰叶或芭蕉叶,而是当地一种没放进窑里烧制过的土瓦。连县珊,也就是县衙门,
都是高脚楼,只不过是木结构,格局大一些、外观漂亮一些,房顶上盖的不是土瓦,
而是进口的镀锌铁皮,如此而已。在泰国,不论村寨还是县城,最大最漂亮的房子,
是给佛住的,不是给人住的。这也是佛教国家的特色之一。在敖县,最好的建筑,
当然是寺院了。
    扎嘎把车子赶到一家挂着“敖县车马旅店”大牌子的旅店门口,对大家说:
    “再往前,十胜八胜之内,可就没有宿头了。天下着雨,眼看就要黑下来。咱
们就在这里过一夜吧?”
          
    其实,他这话不说也不要紧。能在县城的旅店里住下,难道还有谁愿意到小村
寨的土地庙里过夜不成?
    大家纷纷下车。旅店老板满脸含笑地迎了出来,合十招呼:
    “萨瓦迪!欢迎欢迎!天气不好,道路阻塞,诸位旅客,一路辛苦!快请进来,
小店设备虽然不是一流的,招待可是顶呱呱的哟:热饭热菜,味道可口,招待小姐,
服务周到,大小房间,随意选择,铺设整洁,卧具干净,光临住宿,包君满意!”
    吴永刚想起多洛给他的那几封信,掏出来一看,其中果然有一封是写给“敖县
车马旅店格勒老板”的,就执信在手,上前合十问讯:
    “萨瓦迪,请问,您就是格勒老板吗?”
    “萨瓦迪,不敢当!在下正是格勒。请问有何见教?”
    “南邦多洛先生有信给您,请您多多照应。”
    吴永刚把多洛的信递给格勒,他瞄了一眼,立刻就满脸含春地欢笑起来:
    “啊呀,原来是上客光临,荣幸,荣幸,真是小店的荣幸!多洛先生嘱咐小店
要伺候得周到些,那是当然!多洛先生就是不吩咐,小店也会以上宾之礼来接待贵
客的。”说到这里,他回头向门内高声叫喊:“玛妮,贵客临门了,你还不出来接
待呀!”
    随着这一声叫喊,应声从大门里面走出一个身穿水绿络骚甲子①、抖动着胸前
的一对丰乳、裸露着两个明显是擦了粉的雪白的肩头、下着紫红色长筒裙、齐额角
插了一圈儿兰花的姑娘来。她的相貌、身材其实都不错,可是打扮得俗不可耐,而
且偏要尖着嗓子用一种装出来的娇滴滴的嗓音答应:
    
    ①  络骚甲子──泰族青年女子穿的一种无肩头背心,是一个圆筒子,用两条
同色小带挂在两肩,胸腋以上全部赤裸,本是家居便装。当地华侨、华裔称之为
“吊肩衫”。
    “来了,来了!这个鬼天气,又下起雨来了。我还以为今天不会有贵客了呢!”
    格勒冲吴永刚一扬下巴:
    “快把上客吴先生领到贵宾楼去休息,好好儿伺候着!”
    玛妮又是一声娇滴滴的“是咧!”就过来帮吴永刚提起帆布包,说了声:“请
跟我来。”就在前面引路。
    吴永刚颇有些后悔不该这样早就把多洛的介绍信亮出来,以致在这一车旅客中,
他的身份显得有些突出了。
    进了大门,才看清里面是一个“口”字形的大院子。围着大院子,除了大门两
边是平房之外,其余三面高低大小都是高脚楼。正对着大门,是一排朝南的木结构
高脚楼,中间一座房子最高,像钟楼一般,四面脱空,看上去好像只有一间房间。
大概这是一等客房了。这座楼房的两边,各有一排稍矮的高脚楼,也是木结构,每
排大约有三四间房间。这大概是二等客房。院子的东西两面,各有一排低矮的竹楼,
房间都很大,连在一起,样子像营房。这是三等的统铺,无所谓房间了。大门两旁
朝北的平房,一面是马厩和草料房,一面是老板伙计的住房和烧菜做饭的厨房。
“口”字形院子里,有两条十字交叉的碎石子甬道,把院子分割成“田”字形,从
甬道可通三面高脚楼前各自的木扶梯,旅客可以从这里直接上下进出。此外,所有
的房间前面都有相通相连的阳台。就是楼与楼之间,也有“天桥”连接。这样,即
便在雨季,店家送水送饭,或旅客互相来往,都不必露天行走了。
    玛妮把吴永刚引到正中间那座小楼前,沿着木扶梯上了楼,前面是一个阳台。
门前放着一个棕垫,那是擦去脚上、鞋上的尘土用的。门旁边放着一个铜盆和一把
大铜壶。这里没有自来水,一般的旅客,只能下河洗涤。旅店特地为一等客房准备
一把贮水壶,以备高贵的旅客随时可以用壶里的水洗脸、洗手、洗脚。开门进房去
一看,里面是内外两间,都是木地板,象征性地用半人高的篾笆隔开,四周却都是
木板墙,窗户还是双层的,一层玻璃窗开着,一层纱窗关着。外间放有木制的桌椅,
桌子上还有一台十分老式的留声机,这里就算是客厅吧。泰族人住竹楼,一般都不
用床,而是在地上铺几张竹席,全家人都围挨着火塘睡在一起;这里的“贵宾楼”,
因为有时候也要接待非泰族的外宾,所以半泰半洋,居然在里间设一张雕花的大木
床,挂着淡绿色的蚊帐,作为高级卧室。
    泰国的经济文化发展南北差异很大。随着旅游业的开发,沿海地区和湄南河两
岸发展得相当快,人民生活已经逐渐接近西方,英美香港有什么,那里都有;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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