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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娃说:“遵命!”
果然杏娃不再开口,这一寂静下来,空气中如同敷了一层薄胶。几个人面面相觑,彼此望来望去,不知应该如何启口。
过了半晌,法蒂玛试探着说:“杏姑娘,我可以问你一句话吗?”杏娃没有回音,法蒂玛知道姑娘的心事,走到衣红身边,说:“衣姐,你就发发慈悲吧!”
衣红哼道:“我算老几!她开不开口是她的事。”
杏娃轻快地说:“答对了,这一题答案一百分!”
左非右诧道:“怎么?这是个考题?”
杏娃说:“怎么不是?师父要我学而时习之,连你们一起考!”
衣红不依:“别把我们扯进去陪考!”
文祥说:“话不能这样说,我们原本就是一体的呀!”
风不惧望着衣红,表情严肃的说:“衣红是在开玩笑,但别忘师父所说,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法慧禅师在临别前特意告诫衣红,说风不惧带着饬令,不得迕逆。刚才风不惧已经开口了,这次衣红又听到“师父”两个字,心头一凛,马上平静下来,她顺口转弯说:“我是监考,快把考卷交来。”
杏娃也口风一改,说:“说正经事吧!大法王下达召集令,四位法王率领各路人马,都潜入太平洋深海基地去了。”
文祥说:“那一定有什么图谋。”
衣红说:“这么多人聚在一块,正好乘机追击,一网打尽。”
杏娃说:“我也这么想,但是他们防范严密,好在四法王把碧水山苑的三姐妹都带去了。由于文祥的关系,杏花姑娘接纳了我们的劝告,同意装设感应器……”
文祥大惊:“这怎么可以?你违反了宣言!”
衣红两眼直瞪文祥,刚去了文湘琳,又来个杏姑!她心中像有只小鹿乱蹦,浑身对不上劲。但不得不强自控制,故作轻松地说:“是呀!你知法犯法!”
杏娃说:“没有,是杏花姑娘自愿的。”
左非右点点头:“我懂了,你把文兄也拖下海了!”
文祥觑了衣红一眼,低着头说:“这可与我不相干!”
杏娃说:“不!是你们要带我下海。”
左非右问:“下海?位置找到了吗?”
杏娃说:“找到了,那是太平洋海沟最深处,大概有一万三千公尺,一千个大气压力。位于北回归线,东经一百四十七度,离菲律宾群岛四千三百二十公里。”
文祥说:“这么深的海沟,电磁波无法穿透,能量如何送达?”
杏娃说:“这点不难,连大法王都做到了,对我更是轻而易举。由于海底火山极多,利用热电桩的效应,可以大量采收,不怕不够。我们已经派了一大队机器人,下海设置继能站去了。至于通讯,我们也已研发出地震波宽频系统,由于海牀是坚硬的花岗岩,主波传导效率清晰无比。”
文祥说:“那还用得着我们吗?”
杏娃说:“师父严命我,不得插手人类事务。再说,要让大法王心服口服,还非劳动你们不可。”
文祥说:“为什么非我们不可?”
杏娃说:“你忘了?杏花姑娘也在那里呀!”
文祥不敢看衣红,嚅嚅地说:“杏花姑娘的事早就过去了。”
杏娃说:“我又不懂了,人性论里说……”
衣红不耐烦了:“管他什么人性论!有人根本不是人!”
文祥忙说:“其实,这事很简单……”
杏娃说:“不简单……”
衣红断然说:“杏娃!这种事还噜苏什么?要上刀山、下火海,别人不去我去!你下令就是!”
科学技术的飞跃发展,使人类在二十世纪中叶就登上了月球,但是对覆盖地球外表七成的海洋,直到一九六○年前,却还是讳莫如深。原因很简单,由于水压的缘故,每向水下一百公尺,大气压力就增加十倍,人的生理很难适应那种环境。虽然在一九六○年一月廿三日,“特里亚斯德”号成功的探测出太平洋马里安纳斯海沟中最深的部份,自后的潜水船、潜水衣及其他工具的制做也都有长足的进步,但每次的海底探险都局限于其经济或学术上的特定目标。
直到二十一世纪初,反引力深潜装置的发明,才使得海洋真正成为人类的新探险乐园。于是海底商业蓬勃发展,深海旅馆、餐店、潜具应运而生。根据统计,在二○一○年,平均每天在海底“旅游”的观光客,就高达百万人次。
如同蝗虫过境一般,经过人类不到十年的蹂躏,一些着名的珊瑚礁都已衰败死绝,海底成为不折不扣的垃圾场。
由于生态学者不断提出警告,再加上环保意识的抬头,最后,联合国制定了海洋公法,严令各国遵行,这才稍戢歪风。此外,又因虚拟真实的技术成熟,人们透过各种感应系统,足不出户就可以遨游八荒,上天入海。所以,大致说来,直到电脑世代的来临,海洋仍然是个美丽的禁区,除了概略的认知,很多细节仍然不甚了了。
五人乘坐飞梭转变的深潜机,从东经一百四十七度北回归线附近、一处大约数亩,平坦浅露的珊瑚礁旁入海。
这时晴空万里,白云舒卷,海天一碧,水清视澈。礁上高处一片青葱,浅草微扬,与海线相接之潮间带则是白沙处处,时有深褐的藤壶与海苔聚成丛丘。向外展开十数公尺,礁石渐渐没入水面,那里的陆棚绵延近百亩,然后陡然下折,直入深海。
这种珊瑚礁都是千万年来由无数珊瑚虫聚居形成的,当成虫死亡,躯体钙化后,幼虫又繁殖于其上,代代相传,堆积成山。各种弱小的海洋生物,由于需要栖身庇护之处,正好团聚在礁上的孔洞中,形成了极富特色的生态环境。
这时约是下午时分,太阳高悬,深潜机甫没入水中,便见顶上波纹荡漾,一片浅绿而浓淡不一的玉幕,中间浮沉着一团时分时合的明亮碎影。奇妙的是,由梭内外望,那光色如同半透明、流动不已的彩绘一般,上浅下深,渐渐向海底隐去。
在海滩及陆棚这边,由波面撒下条条水晶灯光,闪闪生辉地掠过。各色各式的藻类,夹着鲜艳斑斓的珊瑚、海葵,铺陈得一片锦绣,华丽非凡。或大或小、或长或短,形态互异、花纹尽妍的热带鱼,忙碌地穿梭其间。
“杏娃!好家伙!先前为什么不带我们来这里玩?”衣红大叫。
杏娃说:“我怕你只羡珊瑚不羡仙了。”
衣红正要还嘴,一条青红相间的小鱼正游过一团满布介壳的石块,却见那石块往前一冲,张开血盆大口,迳自将小鱼吞了下去。
“哎呀!石头在吃鱼!快救它!”衣红急得跳了起来。
文祥说:“那不是石头,是一种伪装的棘刺鱼,这是自然法则,我们管不了。”
衣红头一扭,说:“大博士,我什么时候问你了?”
文祥觉得衣红不对劲,小心地问:“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衣红淡淡地说:“得罪我?连鱼都能伪装,谁知道人会怎么样?”
文祥问心无愧,他认为衣红是得道的人,不可能这样小心眼。然而这话里有刺,不像是开玩笑,他只好低眉垂目,不敢则声。
左非右听出了端倪,忙打哈哈说:“还能怎样?我们上有仙佛庇佑,下有当局维护,率性以待,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衣红哼了一声:“有什么事?这一趟海中赏花,我们不过陪公子读书罢了。”
左非右说:“文兄光明磊落,那过去的事又何必介意?”
衣红终于忍不住了,冲口说:“那为什么他一看到文湘琳,就把影音关了,再听到杏花,又推得干干净净的?”
文祥忙解释:“我没推,真的连想都没想。”
衣红脸更长了,问:“是没想?是不敢想?还是背着人想?”
文祥不知如何回答,拿着眼环顾众人。
左非右笑说:“听你这么讲,我也想起一个故事,有次山洪暴发,一只蟾蜍和一只蝎子被困在一块石头上。
“蝎子央求蟾蜍说:‘水越来越高了,麻烦您把我驮到对岸去,不然我死定了。’
“蟾蜍说:‘可是我怕你螫我!’
“蝎子说:‘那怎么可能?我又不会游水,螫了你不是自己找死吗?’
“蟾蜍觉得有理,放心地载着蝎子往对岸去。谁知刚泅到大水中央,蝎子长尾一颤,螫了蟾蜍一下,蟾蜍大叫:‘你在做什么?这不是找死吗?’
“蝎子叹了一口气,说:‘我有什么办法?这是我的本能呀!’
“本能就是本能,个性就是个性,只要谅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衣红不领情:“我是蛇蝎,他是癞虾蟆!那你是什么?”
风不惧把架式一摆,也开口说:“有一次我在山上练气,见有棵青杉被一些老藤缠得太紧了,生机全失。我正打算上前将藤枝斩除,师父却突然出现了。他对我说:‘气顺八脉,道法自然。’
“我知道自己错了,却找了个理由,说:‘师父,不是心随缘动吗?’
“师父说:‘为师有个好友,苦练黑煞掌五年,终于有成。他功力极高,曾经在很多节目表演,一掌可将人臂粗的树干劈成两段。由于他出手即可致人于死,终生不得不戴一个厚厚的绵布手套,就是为了避免无意中心随缘动,肇成大祸。’
“这件事对我影响很深,我们修行人,万一随心起念,不能自制,一个误失,恐怕万劫难复了。”
衣红是透明的水晶,自她听到杏姑两个字,心头就有只蝎子爬出来,一有机会就螫文祥一下。那和左非右说的一样,个性就是个性,其实没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