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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蜡一下睁开了眼睛,嘴唇慢慢地、紧紧地抿起来。天河吻不动了,诧异地望她,眼里是受伤和挫落。
“我不要你我被迫着做爱。相信我天河,这对你不公平。”
托帕讲给蜜蜡:“不该怨恨一个已不在的人。”
“可是爱和人生都是他决定的。那么爱他,要当记者也因为他,已经决心跟着他,即使他死了,也能把感情,将来,都跟他去,这么久,想他的习惯早砌成了长城,却一下就塌了!怎么能这么对我!”蜜蜡已嚷起来,托帕依旧是把手在空中按一按。
那激动的人儿果然平和一些,怒斥化作喃喃的,“我就是怨恨他,怎样?是他犯的错,我没有错。所以我可以恨他然后忘了他,过我自己的生活去。”
“没有权利怀疑死去的人,因为他们不能辩解。而且也该给还在的人解释的机会。”
“我不想见她。”蜜蜡站起,“要走了,下午还有课。”
托帕叫住她:“蜡蜡,还有件事。”
“嗯?”
他有内容地笑一下:“以后别在工作时间找我了。”见那漠然的人儿眉尖一挑,又刻意恢复满脸漠然,托帕好笑,“只是想说你康复了。你刚说的那些话,虽然冷冰冰得不像你,却能十分确定地向我证明,你已经把过去忘了。蜡蜡,你真的好了。以后和我说话不用付钱啦,不过不可以占用我上班的时间。”
会心,那人儿给他极柔和感激的一笑,开门离去,片刻又回来,放下东西在桌上。
托帕先注意到那纤长手指空了,留一枚戒痕,深的。又看桌上小小一粒白金戒子。
“这是婚戒,不想带了。扔呢,有些舍不得,你帮我保管吧。”
托帕捡起戒子,又看看蜜蜡,片刻,明白了:“没钻石,不怕碰。我省下买盒子钱。”
蜜蜡被他逗笑:“看把自己算计死了着。盒子我收着呢,下回拿给你。”
一下午课,蜜蜡一些儿没听见,心思全放了在指上的戒痕。
戴得太久从不曾摘下,任怎么揉搓,仍是烙上一般的,深深在那里。
和欧泊的婚戒,是17岁某个黄昏,欧泊亲手给蜜蜡戴上,无名指,欧泊指端留下的温度始终在。
欧泊引着蜜蜡的指,轻轻滑入那枚栓了誓言的环:“蜡蜡,我最想实现的一件事就是,等你够了岁数我带你去领证。可我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就让戒指代表你是我预订的新娘,请你做我的妻子。”欧泊的气息暖的,欧泊的声音颤的,夕阳瞬间洒满心和房,每一寸。
只是过去而已了。
现在,念想的物件扒去,残留戒痕就是伤疤,丑陋得很。
五十九
爱恨分明的人就是如此,至爱去了,她要比别人疼上百倍;待想忘了,也要比别人快了不知多少:太强的自尊不让她为至亲的背叛伤心——那等于承认软弱,蜜蜡摘去戒指,就是脱下过去的枷,陡然一身轻。
到了晚间,蜜蜡正发呆,同寝女孩子接了电话给她,蜜蜡一阵心烦:定是天河,从那一晚她推拒了他的亲热,便总要问为什么,此时的她,哪还有心思去应付他呢,便扬扬手背过身去:“你只说我睡着了。”“他好像早知道你要这么说,他说你要说你睡了也得让你接,他说他叫托帕。”
托帕竟来到学校,已在楼下等了,一见蜜蜡就从倚身的白杨直起来:“小海又要给老板教汉语,我寂寞了,你陪我吧?”蜜蜡不禁一笑:“其实是你陪我吧。放心,我没事,你可以测试,来啊,问我。”托帕只笑:“想去哪儿?”蜜蜡蹙眉,嘟了嘴想:“找间夜店吧,今晚不睡了。”
这家酒吧距大学集中的街区不远,就有许多画了亮亮嘴唇的女生,裹了大衣走着过来,到店里就脱去,内里着短裙吊带,一对锁骨,一抹胸脯,一截细腰,一双长腿,清凉地裸露,便是男人视线逡巡的所在了。
酒吧两层,地上的静,地下的闹,蜜蜡要拉托帕下去,托帕摇头:“我又不泡妞,你去跳吧。”蜜蜡耸肩,放他在上面。
楼梯拐角放一副宽宽软凳,一对男女半躺着吻得正忘情;拾阶下去,昏暗浑浊中,陌生人在耳鬓厮磨;蜜蜡把自己埋进去,牵住男人递来的手,连思考力气都跳尽了方停,迪池边站定,静静看扭动人群。
被碰了一碰,蜜蜡扭头,有人俯来耳边:“我和朋友在上面,想跟你喝一杯。”蜜蜡点头,被他牵住领至一个坐处,几男几女围住几瓶酒几粒筛子。蜜蜡才看牵她来的人:大男孩,倒戴了棒球帽,宽宽衣衫,正看住她说话:“我们玩大冒险,他们让我找个漂亮女孩亲一下。”
又转向朋友,“她肯定没问题吧?”
鼓掌。
男孩又问蜜蜡:“行吗?”
蜜蜡点头,唇已被他附上,觉到舌的摩擦。
蜜蜡不闭眼,看着一个女孩探头到他们之下——检查是否舌吻,又看远些,竟撞上托帕视线,托帕在摇头,稍嫌好笑的表情。
男孩吻好蜜蜡,喝一口酒,又要把蜜蜡手中酒杯拿下:“你还行么?别喝了。”
蜜蜡笑笑不给他。
他便掏电话,黑暗里,亮亮屏幕像个洞:“把你电话给我。”
蜜蜡笑笑摇摇头。
“为什么?”
蜜蜡笑笑不说话。
“就当朋友也不给?”
蜜蜡笑笑站起来,径直走去托帕身边。
“这可不好啊,蜡蜡。”
“什么不好?”
“逞强啊。”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不明白。这么硬撑下去,总有天你得崩溃。”
蜜蜡突然不说话,眼睛空空地喘息,又喃喃的,“就这么塌了。托帕,你懂得这种感受么。那个人,已经缠着你的筋络,长进你的血肉,同化成你自己,你的天。突然之间,给你知道,你的天,原来只不过是头顶上,一团发臭的烟雾。”
“所以你就要报复他,用你的放纵?”
“我……”
托帕把蜜蜡手中酒杯拿下,扳住她的双肩:“蜡蜡别躲,你看着我。”托帕等了好一会儿,那人儿才抬头盯上他双眼。“这就对了。让我告诉你,你不是那种女孩,你太骄傲,你放纵不起来的;而且你也不需要麻醉自己,你自己就能好,你是不一般的。不在的人是不能给你解释了,不是还有在的人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醒了去找金发晶问清楚,即便他们真错了,也该给人家个申辩的机会吧,而且这样事情才算了结,你也才可以真正开始新生活。”
蜜蜡还要说什么,被托帕把食指按在她唇上,又为她理好额发:“好了不闹了,回去睡觉。哟,这点儿你也回不去了,让天河——”
“我不去他那儿。”
“好吧好吧。我睡客厅,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学校上课,行了吧?真会给我添乱!”
蜜蜡调皮地缩缩颈子,笑得很是无赖。
六十
蜜蜡用几倍时间方蹭到金发晶店前,有几个时刻,几乎要转身离去了。
挣扎了几个回合,还是走进去。店里黑洞洞,有一种干燥的漆味弥散,原木碟架扬着低调的反光,似是多日不擦,都蒙了尘。蜜蜡轻轻穿过去到后面。
房门被谁挤住了,里面,金发晶和痞子哥哥在激烈地争吵。
“不许走!说清楚,以前那些晚上,你都干什么去了?”
“要你管!臭哥!”
“半夜爬出去以为我不知道!以前你和武彬那些个烂事儿我可以不管,欧泊可是蜡蜡的男人!你还是人吗,勾引那种畜牲不如的男人,你脸呢?”
“不许你那么说欧泊!”
“那种人,还为他辩护呢!你们俩倒是挺配!”
一阵噼啪声,是金发晶在摔东西:“我不许你这么说欧泊!他是好人,他找我是因为好多话他只能和我说!他想和我说话,不说他就憋死了!”
“他能和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些话,是连蜡蜡也没说过的呢。”金发晶语气里隐藏不住的甚至是得意,蜜蜡把牙齿快嚼碎了。
“说话?你能听懂什么?你认的字还没我多呢,还学人有文化的装什么说话?是脱了直接睡吧!”
啪一下,金发晶大概在蹦起来打他了:“你!你混蛋!好啊,就是啊!睡了睡了睡了!让我出去!”
门咣地拉开,光线忽然洒满蜜蜡浸在黑暗里的面孔,门内两人是死寂。
还是门外人儿先开口,平静地:“我来拿东西。”
她进屋取好电话钱包就要走,被金发晶拉住:“蜡蜡——”唤得极轻极细,和刚刚的咆哮截然,眼里是小猫样的哀求,“别走,蜡蜡——”
蜜蜡不说话,甩不开她的手,就去掰,金发晶双手抓她:“蜡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欧泊和我,我们……我现在说,你还是受不了的,光是他死了这一件事,你已经受了那么大打击,再一古脑儿让你知道我们怎么回事,你会……”
“别说了!你刚刚说什么?‘我们’?你也配说‘我们’?你有多少种组合的‘我们’呢?不是刚打了胎嘛?见过你打胎的男人,也可以睡你的喽?那男人死了,就立刻和哥哥睡在一起?从今往后,我没你这样朋友!不为你和姐妹男人怎样,不为这个,友情永远给爱情让路的,只要你爱他,这都不是你的错,为的是你的寡情:欧泊死了,我疯了两年,你若无其事?你怎么可以!爱过的男人就是吃过的汤么,冷掉就倒了?怎么可以这么无耻!你放开,别让我骂街!毕竟姐妹七年,想好好地说个Farewell——听不懂?讲给你:是Goodbye,永远不会再见的那种!”
松开蜜蜡手腕的一瞬,金发晶无力地蹲下去,那样子,就是十五岁时蹲在墙角等蜜蜡的女孩子:小猫一样,脸上脏脏的是泪流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