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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这些活我自己能干,小五是不是找你有事?那你去吧,东西交给我,我给你送去厨房,”喜鹊伸手要来拿他的东西。
何安快暴走了,这丫头笨的够可以,“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懂呢,我……我是见不得你受苦嘛,快走了,陈妈还等着洗菜做饭呢,夫人说了,今儿中午都得吃素菜,谁都不能沾荤腥,陈妈怕是做不好,等菜洗好了,你去把夫人叫来吧!”
喜鹊被他说的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跟小五说一声呢,就被何安拖走了。
小五瘪着嘴,眼睁睁看着何安拉着喜鹊离开,说不上的难过,就是感觉心很失落。
何安一直不是他,就是因为他有喜欢的人了吗?
那他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喜鹊?
康伯从前院过来,就见他傻呆呆的站着,“小五,你干嘛呢?郎中已经请来了,叫你去打热水,半天也不见回来,那个,等会再端壶茶过去,夫人也在呢!”
“哦哦,我就这去,”小五有些慌乱的转开眼睛,急匆匆的跑去厨房了。
康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在琢磨着一个事,小五毕竟是不同的,要是在府里生活不习惯,他准备拖王海,把他送进宫去,跟着王海,兴许以后的前途更大。
此时前院的梅花开的正盛,那几盆杜鹃,海棠,也争相开放,整个人前院,一片花团锦簇,却又不显得俗套。
明了给师傅搬了凳子,让他在到前院晒太阳,也正好给郎中问诊了。
鉴空没什么表情,任由明了给他搬椅子,拿垫子,拿茶壶,又命暖炉的。
他只是平平静静的坐在那,微垂着双目,手里捻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只有木香出现时,他的表情才略微波动了下。
木香跟彩云并肩站在远处,看着一身灰服的鉴空,两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姐,我该怎么称呼他?我怎么觉得,他不是太喜欢我们,今天我很早就起来了,跑去他的房间外,想跟他说句话的,他只看了我一眼,又接着打坐念经了,”彩云情绪很低落,眼睛里写满了哀伤。
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装装糊涂,一切就都过去了。
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却跟她想的不一样,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对她们,好似对一个陌生人似的。
“他不是对我们无情,他是对我们的亲娘,情意太深太重了,我在贫民窟看见他时,他眼里的情绪还是很多的,但是当我告诉他,娘早已死去多年了,他的眼睛立刻就空了,就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仅剩下一具躯壳了一样,”木香声音弱弱的。虽说这个人并非她的生父,但是总有那么一根线,牵着她,牵着曾经的她。很多事情,不是想割断就能轻易割断的。
彩云摇摇头,她还是不懂,“什么叫不同?咱们不也是他的孩子吗?娘是他的最**,难道咱们就不是吗?娘已经不在了,他怎能还对我们无动于衷!”
彩云越说越伤心,转身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木香知道她跑不远,况且这附近都是暗卫,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全。
康伯领着一个郎中进到前院,木香下了台阶,也走了过去。
“夫人,这位郎中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神医,让他给师傅看病,肯定没问题!”、
木香点点头,她不喜欢动不动就去宫里请御医,其实御医在很多时候,还不如宫外的郎中,他们见多识广,一天见的病人,比御医一年见的都多。
那郎中呵呵笑道:“康管**谬赞了,小人不过是对医术略通一二,行医治病,没有哪个敢说,一定能治的好,都是尽力而为。”
这话木香很赞同,那些个动不动就来一句,包治百病,药到病除的,大多是江湖骗子。
木香道:“大夫,你尽管看,若是没有把握,只管说出来就好,我不会为难于你!”
“谢谢夫人,有您这句话,小人一定会尽力把这位师傅的病治好。”
鉴空摇了下头,“能治便治,治不好就随它去吧,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我已经过了大半,剩下的,是多是少,都不重要了。”
康伯听完他的话,再抬头看看夫人不明的脸色,急忙说道:“师傅不可这么说,虽人生苦短是不错,但您还有亲人呢,为了她们,也该活的长长久久才是。”
鉴空还是摇头,“贫道乃出家人,四大皆空,无亲无挂,无欲无求!”
他不急,明了却急了,“师傅,还是让大夫先看看吧,你这腿都变形了,如果不治好,刮风下雨天,肯定会疼死的,您要是真不在了,明了可怎么办?”
鉴空仍旧淡淡的摇头,“人活着,第一天都是修行,疼也好,舒服也罢,也是都是一种修行,为师不能带你一辈子,等到师傅要圆寂之时,会替你寻个合适的寺院,让你有个栖身之所。”
木香看着他们师徒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
鉴空连明了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想到她们姐妹二人,这怎能让她不气。
“行了,别嚎嚎了,让大夫先看吧!”她语气很不好。
那老郎中行医久了,眼力见还是有的,赶紧把医箱搁下,蹲下身来,“麻烦师傅把腿伸出来。”
这个要求,鉴空倒是没反对。
老郎中隔着一层僧袍,仔仔细细的将他的小腿,到膝盖,摸了个遍。
最后,又让木香背过身去,他掀开鉴空的裤角,近距离的看了一遍。
一柱香之后,他慢慢站起来。
小五端了温水,让他洗了手,擦干净手。
缓了下,老郎中才一脸忧色的对木香说道:“这位师傅的小腿,因为伤了有几日,加上当时受了重物砸伤,小腿变了形,整个膝盖以下,都转了半个圈……”
他折了一截梅花枝,比划给他们看。
“如今这旋转的部分,慢慢长起来了,若要接骨,就得把长上的,再敲断,然后小人才能再给他接上,但是,敲碎之后,这就好比你剁猪骨头的时候,剁断了,案板上肯定残留着好些碎骨头,人的腿也是如此,即便以后骨头接上,那些碎骨还是会留在肉里头,走路的时候,会疼,再退一步说,若是没有留下碎骨,这个重接的过程也是很疼的!”
他说的很仔细,却把四周站着的人,听的满脸惊恐之色。
这骨头又不是车轱辘,哪能说拆就拆,说卸就卸呢。
木香很清楚,这郎中说的是真话,也是唯一的办法。
“那可不可以,把人弄晕再进断骨接骨?”
老郎中摸着胡子,直摇头,“夫人也该知道,接骨最好是醒着接最好,否则很容易接偏。”
木香不说话了,这种痛,若是搁在她身上,她相信自己可以挺过去,毕竟什么样的苦没吃过。
但是他……
“不必接了,有劳大夫专门为贫僧跑一趟,这骨不接了,”鉴空不是害怕疼痛,他是真的不在乎有没有腿,更甚者,他已经不在乎是活着还是死了。
对于一心向佛的和尚来说,活着是修行,死了是前往极乐世界,没有什么可喜可悲,可忧可叹的。
“师傅若不接骨,只怕不出一个月,您就下不了地,走不路,终日只能在床上坐着了,”老大夫本来不想说的,以他现在畸形的情况来看,瘫痪在床,那是早晚的事。
鉴空还是一脸的淡然,“下不了地,那就不下吧,外面风景再好,也比不过心胸无限广阔,就这样吧!”
明了哭丧着脸,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接吧,要受罪,还不一定接得好,不接吧,师傅以后的罪可有的受了。
“师傅……”
鉴空微微一笑,“人生在世,谁能活的长长久久不死呢,如今看见你们都安好,贫僧再无留恋了!”
木香快被这顽固的老头,气到吐血了,果真应了那句话,相见不如怀念。
“我们能好到哪儿去?从小村里人就传谣言,说我们不是李大山亲生的,现在见到你,好了,他们所有的传言都成了真,可你连问都不问,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我还有个小弟吗?你不想知道他亲爹是谁吗?你不想知道这些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越说越气氛,猛的将鉴空面前摆着的茶几踢飞。
康伯瞧见她情绪不对,赶紧拉了老大夫出去,送到门口,掏了诊金给他,再关上府门。
明了也被她突然的暴怒吓坏了,愣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木香憋了许久的怒火,一旦爆发,便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念经,你难道就知道念经拜佛吗?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无喜无悲,无亲无挂,是,没错,你死了,你圆寂了,你登极乐了,你以为你就能成佛吗?呵,你不过是把痛苦推给别人,自己找个壳躲了起来,别再满口仁义道德,有意思吗?你觉得有意思吗?”
其实说这些话,除了愤怒的情绪之外,她更想把这个老顽固众壳里逼出来。
或许他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些害他的,伤了他们的,只要来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便了事。
那是他的想法,绝不是木香的想法。
谁伤她一分,她会还十分,睚眦必报。
康伯急坏了,“夫人息怒,他是高僧,既然已经入了佛门,有些事,他肯定是要看开的,您别逼他,有些事,强求不来的。”
鉴空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但是很快,他又是那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关于你们母亲的事,等到了地下,我再亲自问她,如果还有下一世,贫僧一定会好好补偿她,你们已经长大了,想报仇便去吧,贫僧在佛祖面前,多抄几遍佛经,当做是给你们恕罪了。”
康伯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想法。
你能让一个和尚带着仇恨,拿上砍刀去报仇吗?他已是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女儿们犯下罪孽时,他虔诚的向佛祖忏悔,这是他唯一能做,也是可以做的事。
木香目光冰冷的瞪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去。脚步坚定,步伐丝毫不乱。
临走时,只留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