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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腐肉的气味,生物腐败的臭味。可是……。
艾勒里以颤抖不止的手握紧手电筒,照向门那头的黑暗彼方。
黑暗持续到深处,果不其然,正是通到外面的密道,
光环徐徐下降,照回脏污的混凝土地……。
『哇!』
艾勒里与凡斯齐声尖叫。
异臭的来源,就在这里。
微光照映下,赫然出现状极恐怖的肉块。残缺不全的尸肉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污黑而空洞的眼窝敞开着……。毋庸置疑,那是一具半呈骷髅状的人类尸体。
10
夜半时分
十角形大厅不见人迹。油灯已熄,只有无边的黑暗交缠在混浊的寂静中。
似在遥远世界尽情演奏的波浪声,永不懈怠地响起。向黑暗开口的十角形天窗,冒出零星火花……。
突然间。
建筑物某处传来硬帮帮的声音,随即转为生物吐气般的声音。不久,平静的声音逐渐膨胀、成长……。
片刻之后,十角馆已是一片火海。
白色的建筑物笼罩在透明火光中,吐着蒙蒙烟气。震撼大气的轰隆巨响,威猛凶狂的巨大火焰,穿过夜空流云冲向天际……。
这种不寻常的光,毫无阻拦地抵达隔岸的S区。
第十章1
电话铃响了起来。
撑开沉重的眼皮,看看枕边的钟,上午八点。
守须恭一挪动慵懒的身体,拿起话筒。
『我是守须。哦,是的。嗯?什么?再说次……。角岛的十角馆失火?真的?』
掀开毛毯,紧紧握住话筒,急切问道:
『那么,大家怎么样了?』
霎时
守须稍微松弛紧绷的身子,深深点了几下头。
『是……这样吗?我该怎么做?好,我知道。谢谢……』
挂上电话,伸手拿了根香烟。睡意已完全消散,点了烟用力吸上一口,拚命使自己镇定下来
抽完一整根香烟,他立即叼上第二根,又拿起话筒。
『喂?江南吗?是我,守须。』
『哦。怎么了?一大早就来电话。』耳边傅来的江南声音含糊不清。
『坏消息。』守须说道。『十角馆失火。』
『什……么?』
『听说全部死了。』
『什么?不会……。你不是开玩笑吧?明天才是愚人节。』
『若是开玩笑就好了,我刚刚才接到连络电话。』
『怎么可能……』
『我现在要到S区,你也会来吧?能连络到岛田吗?』
『哦……』
『那么,我们在那儿碰面。有关人员要在港口附近的渔业公会会议室集合,听到了吗?』
『知道了。我马上通知岛田,和他一起去。』
『好,回头见……』
三月三十一日星期一,上午十一点半,角岛
许多人来来往往。
依然冒着淡淡烟气的十角馆残骸,彷佛一具巨大怪物焚毙后的尸体。
万里晴空,岛四周的海洋溢一片亮丽春色。如此和煦的景致与岛中满目疮痍的凄惨光景,形成强烈的对比,叫眼见者无不触目惊心,惋叹连连。
『组长!S区方面,死者家属差不多到齐了。』手持无线电呼叫器的年轻警官叫道。
被称为组长的是一名四十出头的肥壮男子,以手帕掩着口大声暍应。
『好,叫他们过来。到了通知我一声,别让他们擅自上岸!』
然后,他把视线拉回正在相验尸体的法医身上。
『这个呢?』望着脚边焦黑的尸体,问道。空气中弥漫强烈的异臭和热气,令人着实难受。
『是男的。』戴着白口罩的法医回答。
『个子较矮,后脑部有严重裂伤。』
『嗯。』
组长满脸疲惫,点着头,目光移开尸体。
『喂!你们那边怎么样?』
声音投向稍远处正在瓦砾中检查其它尸体的人员。
『这个也是男的,火源好像在这附近。』
『哦?』
『可能先淋上灯油后点火,这名死者似乎也在自己身上淋了油。』
『哦,是自杀?』
『大概是,不过得配合其它状况才能确定…
组长蹙起眉头,匆匆离开现场。这时,背后一名警员问道。
『尸体要不要抬出去?』
『等家属来了再说。』背着身子,组长吩咐。『如果随便移动,万一尸体和随身物件分开就麻烦了,到时会搞不清谁是谁。』
说完,他小步跑到风头处。
『看样子,午饭准吃不下了……』
嘴里咕哝着,他拿开手帕,深吸一口海风。
隔着冷冰冰的灰色百叶窗,可以看见海。这是个宽敞但没有任何装饰,杀风景的房间。
S区渔业公会会议室。
杂乱无章地摆着几张折叠式长桌和椅子,不安地依偎着的疏落人影,低沉的谈话声……。
独坐窗际的守须,不知在廉价的烟灰缸里捺熄了第几根香烟。
(角岛十角馆失火……)
内心激烈地震荡着。
(全部死亡……)
午后将近一点左右,江南和岛田终于出现了。他们环顾室内见到守须,立刻跑了过来。
『岛上情况怎么样?』江南劈头就问,守须静静摇头说:『详情还不如道,死者家属刚刚过去认尸。』
『真的全部死了吗?』
『嗯。十角馆完全烧毁,灰烬中发现了所有的尸体。』
江南当场楞住,肩膀颓然下垂。
『有人纵火?或者发生意外?』
『现在还不知道……』
岛田洁靠着窗,从百叶窗缝住外看。江南拿把椅子坐在守须旁边,又问: 『那封信的事说了没有?』
『没有,不过我把信带来了……』
两人苦着脸互相对看。
『被干掉了。』岛田凝视窗外自言自语。两人讶然回头,他以沉重的声音说道:『这当然不是意外,而是预谋杀人,是复仇。』
屋裹多人视线突地射向三人,岛田连忙压低声音:『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咱们出去说。』
守须和江南默默颔首,从椅子站了起来。
打开笨重的铁门,正要步出走廊时,背后传来几个男人的交谈声。
『有几具尸体显然是他杀……』
2
三人来到海岸,拦腰坐在防波堤下摆在水边的方形水泥块上。
眼前一片无垠大海,荡漾在灿烂的阳光下,柔和的气氛舆他们此刻的心情正好相反。角岛恰处在丁崎背面,望不见踪影。
『他们死了……』江南抱膝的手微微颤抖。『我真混帐』
『江南?』岛田一险诧异,别过头去。
江南缓缓摇了几下头,恨恨地说:『到处侦查的结果,却是一场空。如果我设法警告他们一声,或许……』
『没有用。』岛田抚摩瘦削的睑顿,仿佛告诉自己似的。
『像我们这种为了一封怪信到处奔走的人,实在太少了。就算报警,警方也会以为是恶作剧,一笑置之。』
『可是……』
『虽然我真心以为青司没死,岛上那些人有危险,但也仅仅如此。除非出现决定性的证据,能够确信他们会遭杀害,否则只是一个单纯的推测尽管我们到了S区,若要渡海调查未免太没道理了。』
『岛田,』守须插嘴。『假定他们全部遇害那么,就表示中村青司还活着……』
『这很难说。』岛田支吾其辞。
『你想凶手会是谁呢?』
『这个……』
『还有,岛田,关于那些青司署名的信,你怎么想?是否和这次角岛事件有关?』江南一连提出几个问题。
岛田面色凝重,说道:『事到如今,不能说没有关联。』
『同一个人干的?』
『我想是的。』
『换句话说,那是杀人的预告?』
『和预告有点不同。因为信在他们到角岛之后才寄到,若是预告似乎略嫌牵强。我想,应该有其它目的。』
『怎么说?』
『江南,我们初识那大,你分析那封信导出三种意义。记得吗?』
『嗯。控告、威胁,还有暗示我们重新调查去年的角岛事件……』
『不错。』
岛田忧郁的眼神投注海面。
『于是,我们开始追查去年的命案,结果终于真相大白。但是,我觉得这并不是凶手预期的结果。凶手恐怕没料到我们会如此追根究底?我想,凶手寄信真正的意图,除了控告你们的罪状,还暗示着中村青司之影。』
『青司之影?』
『也就是说,以中村青司的名义寄信,让我们以为已死的青司其实还活着。凶手这么做,企图使青司背上黑锅,成为替罪羔羊。』
『这么说,你怀疑的是……』
『中村红次郎。』守须慢条斯理地吐出这几个字。『现在已经揭晓中村千织是红次郎的女儿,因比具有杀害那些人动机的人不是青司,而是红次郎……。是不是这样?』
『动机方面,最可疑的的确是红次郎。但是』说着,江南审视岛田的表情。『但是,他一直在别府……』
『记得那个小伙子说的话吗?江南。』
『嗯?』
『送研究社那些人到岛上去的年轻小伙子。』
『我,记得。』
『他说过,若是装有引擎的船,往返岛陆两地只不困难。你能断言阿红没那么做?阿红说这几天为了赶写论文,回绝所有访客和电话,把自己关在家里埋头苦干。这些话是真的吗?』
岛田仍旧眺望海面,兀自颔首。『不错。身为他的至交好友,虽觉遗憾也不得不怀疑他……。
『女儿死了,无形中,自己与无法结合的恋人之间唯一的桥梁也毁于一旦。而心爱的恋人又惨死亲兄长手中这是多么痛心的人间惨剧。由这几点去分析,动机不是十分充定吗?
『阿红以前也是十角馆的主人,偶然得知害死女儿那些人要到那儿旅行,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于是他暗示青司还活着,让大家把疑点转移到青司身上;并且寄信给你们,藉青司的名义吐露自己无法宣泄的心情。同时,也给自己寄了同类的信,表示自己是被害人之一……。』
三人默然俯瞰大海,各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