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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阿惠很负责,我不在的几天,公司的事务井井有条,余利说的那些个噱头广告,也如期实施。阿惠进来,向我汇报了这几天公司的运行情况,我严肃地听着,不时点头。
末了,阿惠汇报:“这几天紫罗兰内衣广告正在市内个大报登出,我从公司的帐户里提出了十一万支付了广告费,这是单据,请你签下字。”
我意外地看了阿惠一眼,长得很好看的一张脸,但是不苟言笑。能在我不在的情况下提十一万,看来我够信任她的。
我埋头签完字,装作无意地问:“公司帐户现在还剩多少?”
“没多少钱了,四十多万。”
四十多万还算没多少钱?那我平时得多少钱啊?我的钱包里本来有三千多块钱,可是,这几天被我用得差不多了,还有几张信用卡,但我不知道密码,不敢到银行去试。
“你帮我看看电脑,在医院躺了几天,脑子都糊涂了,密码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想,既然阿惠知道公司帐户的密码,那我的电脑她大概也知道吧。
阿惠微微一笑,飞快地在电脑上敲了几个数字,Enter,进入了。
“你……”
阿惠探究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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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你出去吧。”
阿惠没有问,点点头,出去继续做她的事。
我对着电脑呆了一会儿。一个知道我密码的女人,我跟她的关系一定不寻常。可是,看她的举动,并没有什么亲热或暧昧,我倒有点糊涂了。
随后,我有点惊诧于我居然能对电脑操作得行云流水,甚至能上网接收邮件,看来我还没有因为失忆变成白痴。outkook里大多是一些公司来往邮件。其中一封邮件引起了我的注意,只有一句话:很久没有在Q上看到你,'奇‘书‘网‘整。理提。供'想知道你的丛林故事。丛林故事是我心底的秘密,我退伍以后对谁也没讲过,包括古萍、老唐。那么,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和大傻、扁脑壳的丛林?
我的脑袋又痛起来。医生说,我的脑子里有一个小血块压着我的神经,有时候会诱发头疼。因为地带太敏感,手术成功的机会只有十分之一,而且有相当的危险性,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出现什么奇迹。我开玩笑说:“是不是想电影里演的那样,再撞一次,就能恢复记忆?”医生严肃地说:“那是电影,导演严重不懂医学常识,如果再撞,甚至有生命危险。当然,理论上也有恢复的可能。不过机率只有几千万分之一,目前医学上还没听说过这种先例。”
我关上电脑,走上大街,沿着人流慢悠悠地走着。解放碑和十年前相比,变化正如新闻所说的天翻地覆,连街上的姑娘都变得靓了很多。走过一个自动取款机,我插入信用卡,输入刚才阿惠在电脑里敲的密码,登录成功。我看了一下帐户余额,有两万多块,于是取了五千。
在新世纪商场,一个高个子男人手推车里的东西都垒成金字塔了,他旁边那又高又胖的老婆还在货架中跑老跑去。每看到她在一样食物前停一下,高个子就哆嗦一下。
我看着他手推车里的雪饼、牛肉干、杨梅、巧克力、饼干、冰红茶、百事可乐……同情地安慰他:“你老婆够能吃的。”
高个子看见我,有点惊喜:“是你,你跟你女朋友怎么样?”
操,居然又是一个认识我的人!
我心不在焉地胡诌:“还那样!怎么,你那位又长胖了?”
“我正苦恼着呢,你看,她又买这么多吃的东西。”
“节哀顺便吧!女人要不贪吃,上帝怎么会罚她给咱们男人洗衣服生孩子呢?”
正说着,胖女人抱着一堆沙琪玛过来扔在推车里。我亲切地跟他打招呼:“嘿,怎么还那么能吃啊?你就不能看在体重的份儿上少吃点?”
谁知她竟然象看陌生人一样看了我好一会儿,见他丈夫对我微笑着,勉强跟我打了声招呼:“是啊,是啊。嘴馋,没办法。”
高个子向我介绍:“我和我老婆提前结婚了,不知道你的地址,没有通知你,不好意思。”
我立马表示生气:“结婚这么大事也不通知我,你还当我是哥们吗?就是掘地三尺,你也得把我找出来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朝贺啊!”
高个子陪笑道:“办得急,好多亲戚朋友都没有通知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我是他亲戚还是朋友啊?
我批评他:“结婚这么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呢?”
“不办不行啊。”高个子示意他老婆的肚子,我才发现他老婆怀孕至少有三个月了。
我会意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其实心里一个劲笑居然世界上还有奉子成婚这么老土的事。胖女人也尴尬地陪笑,大概怕他丈夫又说出什么有伤体面的事,赶紧道声别,把高个子拉走了。边走边小声问:“他是谁啊?”“不就是上个月我在车站接你,跟我一块儿等人的那位吗?”“什么?只见过一次面?好象几十年的老朋友似的!”“我觉得他挺好的,跟他说话挺投缘。”“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说不定是国际拐卖人口的。见一面就跟你称什么哥们,好象非来我家朝贺什么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不知道安了什么坏心。”“你别把谁都看成坏人。”“就你这种傻样好骗!”……
我在镜子前站了站,想看看自己究竟长得是什么坏样,身后却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余利。”
“安生,这么巧碰上你。怎么,买东西啊?”
“是啊。”
“买什么?我给你参谋参谋。”
我左右看看,小声说:“我打算拐卖人口,不过,刚才还没发现合适的。现在嘛……嘿嘿。”
余利笑了:“啊,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是啊是啊,你怎么这么聪明?看来我的计划要流产了。”
“别逗了,上次我说给你拍失忆专题,你还说我拐卖人口呢!”
我看了看余利,只见她穿着一件紧身背心,一条牛仔短裤,衬托出修长的腿,细细的腰,屁股绷得圆圆的,一对乳房象两只乳鸽,在背心下展翅欲飞。说实在的,这样的尤物站哪里,哪里都是诱发犯罪的高危险区。
我调侃道:“那咱们互相拐卖?”
余利惊喜:“你是说同意我拍这个节目?”
我郑重地点点头:“不过,我不喜欢一男的老跟着我,而且一看那种专业的大个机器就害怕,老是有违章被抓住现场暴光的错觉。我要你给我拍,就用个微型数码摄象机,看起来休闲一点,我才能表现得自然。”
“OK,没问题。”
“为了加深我们的交流,我建议今天咱们共进午餐。”
“好啊。”余利显然兴高采烈。
吃饭的时候,我不断给余利讲笑话,她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饭喷我一脸。看来,我们的革命友情已经牢不可破。我暗暗算计,在什么时候向她提出上床,以进一步增进两国间友好合作,推进双边贸易健康发展。
老唐把他那辆破富康停在我面前,然后从驾驶室出来,坐上了前排副座。见我愣着,招呼:“怎么了,快上啊!”随即想起我失忆,低低地骂了句:“操,还是我来开。明天你自己请个司机吧。”
我摇摇头,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室。
老唐夸张地系上安全带:“你他妈行不行?别跟哥们玩儿命啊。”
“我他妈就玩儿命怎么着吧,哈哈,坐好了。”
富康“呼”地冲出去,吓得老唐脸都绿了:“哥们,慢点。要不,停车,我打的去。过几天老子就结婚了,可不想陪你疯。”
拐入主车道,车子平稳地行驶,老唐才松了一口气:“有时候我真他妈怀疑你并没有失忆。你是不是欠谁钱,假装失忆想赖帐啊?”
“我还怀疑你他妈是不是欠我钱,见我失忆想赖帐呢。要不,干嘛对我这么好,把车借给我使?”
“操,我他妈算养白眼狼了,这么多年当你是兄弟照顾你,竟然说哥们欠你钱!你他妈还不知道欠老子多少情呢!要不是我,你这家破公司早垮了。”
“嘿,借个车就上纲上线了哈。你这破车不是一直搁在车库没用吗?我这也算发扬雷锋精神,帮你使使了。”
“操,我在银行还有几百万没用呢,是不是也要你帮我使。”
“没问题,只要哥们说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把钱帮你花了。”
把老唐送到车库,他上了他那辆别克。
“嘿,我说,老唐,咱们今晚不上哪里乐和去?”
“我得回家报个到,人家今天亲自下厨弄两小炒,我不好意思不赏光吧?要玩儿,回头给我电话,我找个借口溜出来。”
“你他妈还没结呢,就成妻管严了!”
“我这不是给她下点迷魂药,让她放松警惕,以后好开展地下工作吗!”老唐解嘲,关上车门,一溜烟走了。
我不紧不慢地把车开到医院,停好。
住院大楼前面的草坪三三两两散步的人群,鸽子在城市上空成群飞翔,住院大楼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象个容光焕发的病人。一只小皮球滚到我的脚下,我抬脚截住了它,正要踢,一个小孩跑过来。
“叔叔,谢谢你。”
是个光头小男孩,正是我小时候作文当中经常描写的“大大的眼睛镶嵌在脸上”。那双眼真的大得出奇,好象并不是面部的一部分,随时有掉落的危险。我把皮球捡起来递给他:“小朋友,怎么一个人玩啊?妈妈呢?”
小男孩指了指远处,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夕阳里微笑着看着这边,见小男孩回头,远远地挥挥手:“绢子,谢谢叔叔。”
绢子?原来是个小女孩。脸色苍白,看来是做化疗,头发都掉光了。
绢子再次谢谢,拿着小皮球跑远了。我一直看着她在草坪上同她妈妈一起嬉戏,突然酸溜溜地感到生命的脆弱与坚强。他XX的,这世界上,还有谁比孩子更能这么自然地享受生命呢?
我眯着眼,茫然地地穿过草坪,正要走进住院大楼,身后传了一个女声:“安生,等等我。”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余利,她手里拿着一台微型数码摄象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