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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胆怯。他垂着眼睛没朝谁望,只顾瞅着手里的烟卷,同时还不住地在指缝间转动着它。
“有谁知道,”他说,“癌这玩意儿传染不传染?”
没人答理他。朱利安上校耸耸肩。
“我做梦也没想到过,”费弗尔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她瞒得好紧,甚至对丹尼也
不透口风。这事他妈的实在骇人,是不是?谁也不会把这件事儿同吕蓓卡联系在一起的。
你们几位想不想去喝一杯?这事儿我完全估计错啦,错了就承认,我可不在乎。癌症!
哦,我的老天!”
他斜靠在汽车车身上,双手遮住眼睛。“叫那个摇风琴的混蛋滚开,”他说。“那
鬼声音实在叫人受不了。”
“要是我们自己走开不更省事?”迈克西姆说。“你可开得了自己的车?要不就让
朱利安替你开?”
“让我歇一会儿。”费弗尔咕哝着说。“我会恢复过来的。你不明白,这件事真他
妈的像当头一捧。”
“喂,看在上帝面上,振作起来,”朱利安上校说。“要是您想喝一杯,就回到屋
里向贝克要去。我想他一定知道怎么治疗惊厥症。别在大街上出洋相。”
“噢,你们神气了,没事了,”费弗尔站直身子,望着朱利安上校和迈克西姆。
“你们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迈克西姆现在占了上风,不是吗?而你则算是找到了吕
蓓卡自杀的动机。只要你开一下尊口,贝克就会分文不取把白纸黑字的证词给你送上门
来。由于出了这番力,你就可以每周到曼陀丽美餐一顿,沾沾自喜。不用说,迈克斯生
下第一个娃娃还会请你当教父。”
“我们是不是上车走吧?”朱利安对迈克西姆说。“我们可以边走边作下一步的打
算。”
迈克西姆打开车门,朱利安上校钻了进去。我在前面的老位子上坐定。费弗尔仍然
靠在他那辆车的车身上,没有动弹。“奉劝你还是直接回你的住处,上床去睡一觉,”
朱利安上校不客气地说。“开车时慢着点,要不然,你会发现自己因撞死了人而坐班房
的。以后你我再不会见面了,所以还是趁现在提醒你一句:我作为一个行政官,手里还
有那么点权力。你要是以后再在克里斯或者本地区露面,就会尝到那点权力的厉害。敲
诈勒索可不是什么好行当,费弗尔先生。我们这一带的人知道该怎么对付讹诈,尽管在
你看来这或许有点新鲜。”
费弗尔的目光紧紧盯着迈克西姆。他的脸色已不像刚才那样灰白。嘴角又浮起那种
眼熟的、叫人讨厌的微笑。“不错,这次你交了好运,迈克斯,是吗?”他慢悠悠地说。
“你以为你赢了,是不?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说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不过
是以另外一种方式……”
迈克西姆一边把车发动起来,一边问:“你还有什么别的要说吗?要是有话,最好
还是趁现在说。”
“不,”费弗尔说。“没什么要说了,我不想耽搁你们。请便吧。”他退到人行道
上,嘴角仍挂着那丝隐笑。汽车开动了,在拐弯时,我回头一望,看见他站在原地盯着
我们瞧。他朝我们挥挥手,还哈哈笑着。
汽车向前疾驶,大家都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利朱安上校才开口说话;“他已经没
门啦。他那么笑着挥手,无非是虚张声势的花招。这些家伙全是一路货。他现在没有一
丁点儿可以起诉的理由。贝克的证词足以驳得他哑口无言。”
迈克西姆没作声。我打眼角瞅了他一眼,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表示。“我始终觉得,
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贝克身上,”朱利安上校说。“那么偷偷摸摸地约大夫看病,甚至
对丹弗斯太太也要瞒着。你瞧,她自己也早有怀疑,知道自己得了什么暗疾。当然,这
是种可怕的毛病,非常可怕,足以让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吓昏头。”
汽车沿着笔直的公路继续向前。电线杆、长途汽车、敞篷赛车、相互间隔一定距离
的带新辟花园的小型别墅,在我眼前纷纷闪过,在我脑子里交织成一幅幅毕生难忘的图
案。
“我看你从来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吧,德温特?”朱利安上校说。
“没有,”迈克西姆说。“没有想到。”
“当然罗,有些人对这东西怀有一种病态的恐惧,”朱利安上校说。“尤其是妇女。
你妻子想必就是这样。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她没有勇气面对病痛的折磨。
不管怎么说,她总算免受了那一番话罪。”
“哦,”迈克西姆说。
“我想,假使我在克里斯和郡里悄悄放点风,就说伦敦有位医生为我们提供了她自
杀的动机,这不至于有什么坏处吧,”朱利安上校说。“无非是防个万一,免得别人说
闲话。你知道,世上的事儿很难说。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古怪。要是让他们知道德温特夫
人当时得了癌症,说不定你俩的处境会好得多。”
“哦,”迈克西姆说,“是的,我明白。”
“说来真有点莫名其妙,也叫人恼火,”朱利安上校慢条斯理地说,“稍微有点什
么事,就会在乡下慢慢传开,搞得沸沸扬扬。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幸的是实际
情况偏偏就是这样。我并不是说,我预料这事儿会引起什么风波。不过还是防患于未然
的好。对一般人来说,只要一抓到机会,就会捕风捉影地编造出一些最离奇的谣言来。”
“哦,”迈克西姆说。
“你和克劳利当然可以管住曼陀丽以及庄园上的人,不让他们胡说八道;克里斯那
儿,我有办法对付。我还要关照一下我女儿。她同一大群年轻人过从甚密,而这些人正
是说慌传谣的好手。我想报纸大概不会再来纠缠你们了,这倒是件好事。过一两天你就
会发现报上不再提这件事啦!”
“哦,”迈克西姆说。
汽车穿过北郊,重又来到芬奇利和汉普斯特德。
“六点半了,”朱利安上校说。“你们打算怎么样?我有个妹妹住在圣约翰园林。
我想对她来次突然袭击,在她那儿叨扰一顿晚饭,然后从帕了顿车站搭末班车回去。我
知道她这一星期都呆在家里。我相信她见到你们两位一定也很高兴。”
迈克西姆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多谢你盛情相邀,”他说。“不过,我想我们还是
赶自己的路吧。我得给弗兰克挂个电话,还有这样那样的一些事情要办。我想我们还是
找个什么地方随便吃点什么,然后再起程赶路,途中找个小客店过夜。我想我们就准备
这么办。”
“当然,”朱利安上校说,“我完全理解。你可以把我送到我妹妹的住处吗?就在
爱文纽路的一个拐角上。”
我们来到他妹妹那幢屋子面前,迈克西姆在离大门几步远的地方停车。“你今天为
我们劳累奔走,”他说,“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心里的感情。”
“亲爱的朋友,”朱利安上校说,“我很乐意为你效劳。要是我们早知道贝克所了
解的情况,当然就不会有这么一番奔波了。不过,现在也不必再把这事儿搁在心上。你
得把这件事当作生活中一段极不愉快、极为不幸的插曲,忘个干净。我敢肯定,费弗尔
今后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如果他再来,我希望你能马上告诉我。我知道怎么对付他。”
他钻出汽车,随手捡起外衣和地图、“要是我处在你们的地位,”他嘴上这么说,眼光
却不直接对着我们,“倒是有意离开一段时间。短期休假一次。或许到国外走一遭。”
我们俩没有接口。朱利安上校胡乱摺叠着手里的地图。“每年这时候,瑞士是个游
览的好地方,”他说。“我记得,有一次我女儿过假期,我们一家上那儿去休息,玩得
痛快极了。在那儿散步,令人心旷神怡。”他踌躇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到时候冒出
某些小小的麻烦倒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他说。“我不是说费弗尔会钻出来作梗,而
是怕本地有人说闲话。谁也摸不准这一阵泰勃都对别人说些什么,翻来复去唠叨些什么
来着。当然啦,全是无稽之谈。可你也知道那句老话,对不?眼不见心不想。被议论的
对象不在眼前,流言蜚语就会随之绝迹。这就是世道常情。”
他站着检点自己的随身用品。“我想没丢下什么吧。地图,眼镜,手杖,外衣。齐
啦。好吧,二位再位。别过分疲劳。今天一直真够受的。”
他走进大门,步上台阶。我看见有个妇人走到窗前,朝来客微笑着招手。我们的汽
车向前驶去,到路口拐了个弯。我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现在又剩下我们两个了,心
头的重负业已卸去,真有一种几乎无法消受的轻松之感,好似脓肿一下子穿了头。迈克
西姆沉默不语。我觉得他的手按在我手上。我们在车水马龙中穿行,可是我对这一切都
视而不见。我只听见公共汽车驶过时发出的隆隆声,出租汽车喇叭的嘟嘟声,这是伦敦
市内无法规避、永不停息的喧嚣,但我不属于这个嘈杂的世界。我在另一片清凉、安宁、
粤寂的乐土之上休想。没有什么再能伤害我们。我们已经安然度过了险关。
待到迈克西姆停车,我才张开眼睛,坐直身子。我们停在索霍区的一条小街上,对
面是一家小饭店,像这样的小饭店这儿街上比比皆是。我头昏眼花,茫然无措地四下张
望。
“你累了,”迈克西姆简短地说。“又饿又累,一步也走不动啦。吃些东西,精神
会提起来的。我也是。我们这就进去弄点吃的。我也可以给弗兰克挂个电话。”
我们走出汽车。店里幽暗而凉爽,除了老板、一个侍者和柜台后面的一个姑娘外,
空无一人。我们朝角落里的一张餐桌走去。迈克西姆开始点饭菜。“难怪费弗尔想喝酒,”
他说。“我也想喝一杯。你也需要喝点。就来点白兰地吧。”
老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