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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我们都会喜欢的,”他用那种典型的弗兰克式的夸张口气说。
“别再助长她的气焰,弗兰克,”迈克西姆说。“她已被自己那套宝贝化装服迷了
心窍,再也别想管得住她啦。现在只能指望比阿特丽斯了,她会使你安分些的。要是她
不喜欢你的舞服,她会马上给你指出来。说到我那位亲爱的大姐,上帝保佑她,逢到这
种场合,她就总是要出洋相,我记得有一回她扮成蓬派杜①夫人,进来吃晚饭时绊了一
跤,那头假发松了。‘这鬼东西真叫我受不了,’她说起话来一向就是这么没遮拦。说
着,她随手把假发往椅子上一扔,后来整个晚上,她就一直这么露着自己的一头短发。
可以想象,配着那身浅蓝缎子撑裙,或是任何其他化装舞服,她会是怎么个怪模样。那
一年,可怜的贾尔斯老兄也大为不妙。他扮个厨师,整个晚上坐在长条酒桌旁,样子比
谁都可怜。我想他大概觉得比阿特丽斯丢了他的脸。” ①十八世纪法国贵妇,以其发型著称于世。
“不,不是这么回事,”弗兰克说。“难道你忘了,他在试骑一匹新到手的牝马时,
摔掉了门牙,他觉得怪难为情,怎么也不肯张开嘴。”
“哦,是那缘故吗?可怜的贾尔斯。他总是那么化装打扮。”
“比阿特丽斯说他喜欢玩哑谜猜字游戏,“我说。“她曾告诉我,每年圣诞节他们
总要玩这种猜谜游戏。”
“我知道,”迈克西姆说。“所以我从来不在她那儿过圣诞节。”
“再吃点芦笋吧,德温特夫人,要不要再来个马铃薯?”
“不,真的不要了,弗兰克,我不饿,谢谢你。”
“紧张了,”迈克西姆摇摇头说。“没关系,明天这时候就事过境迁啦。”
“但愿如此,”弗兰克神情严肃地说。“我刚才也正打算吩咐所有的汽车在明晨五
时准备送客。”
我有气无力地笑了,泪水涌上眼眶。“哦,天哪,”我说。“我们给客人发份电报,
叫他们别来吧。”
“别这样,鼓起勇气,勉为其难吧,”迈克西姆说。“今后几年里我们不必再举行
什么舞会啦。弗兰克,我有点放心不下,觉得我们该上宅子去了,你说呢?”
弗兰克表示同意。我勉勉强强跟在他们后面,心里真舍不得离开这间既拥挤又不舒
适的小餐室。这间餐室是弗兰克单身汉家庭的一个缩影,可今天在我看来,却象征着平
静和安宁。我们到家时,发现乐队已经光临。他们在大厅里四下站着,涨红了脸,神态
很不自然。弗里思则摆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架势,请他们用点心。乐师们将留在这儿过夜,
所以在我们对他们表示过欢迎并说了几句应景得体的笑话之后,他们就被领到自己的房
间去休息,然后再由人陪着游览庄园。
下午过得真慢,就像出远门之前的那一个小时一样,行装早已打点停当,就眼巴巴
地等着上路。我漫无目的地从一个房间转到另一个房间,失魂落魄之状好似悻悻然跟在
我身后的小狗杰斯珀。
我什么事也插不上手,最好还是走开,带着杰斯珀去散布,走远点。等我决计要这
么做的时候,却又来不及了,迈克西姆和弗兰克已在吩咐上茶,而茶点刚用完,比阿特
丽斯和贾尔斯联袂而至。黄昏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中间突然降临了。
“这儿又和往昔一样啦,”比阿特丽斯说着吻一下迈克西姆泪下打量一番。“所有
细节全没忘记,可庆可贺。这些鲜花雅致极了,”她转过脸对我说了一句。“是你布置
的吧?”
“不,”我怪不好意思地说。“一切都让丹弗斯太太包啦。”
“噢。我是说,毕竟……”比阿特丽斯没把话说完,弗兰克就过来给她点烟,而烟
一点着,她似乎把刚才要说的话给忘了。
“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由米切尔酒家承办筵席?”贾尔斯问。
“是的,”迈克西姆说。“我想一切全都照旧,是吗,弗兰克?办事处里保存着所
有的记录。我们什么也没忘掉。我想,要请的客人一个也没有漏掉吧。”
“就我们几个自己人呆在一块,多轻松自在,”比阿特丽斯说。“我记得有一回我
们也是这个时候到的,可这儿已经来了二十五位客人。全是要留在这儿过夜的。”
“你们打算穿什么化装服呀?我想迈克西姆还是老规矩,不肯屈尊化装吧?”
“还是老规矩,”迈克西姆说。
“我觉得这样很不对头。如果你也化装一下,整个舞会的气氛就会活跃多了。”
“你倒不妨说说,曼陀丽的舞会有哪一口开得不活跃?”
“当然没有,我的老弟,筹备得太出色啦。不过我总觉得男主人应该带个头。”
“我看有女主人出场助兴尽够啦!”迈克西姆说。“我可犯不着逼自己淌一身臭汗,
搞得浑身不自在,而且还得像个傻瓜似地晃来晃去!”
“哦,这话多荒唐。根本用不着叫你当傻瓜。凭你这样一表人才,亲爱的迈克西姆,
穿什么服装都行。不必像可怜的贾尔斯那样,为自己的身腰体形担心。”
“贾尔斯今晚上穿什么?”我问。“哦,说不定天机不可泄漏吧?”
“不,没有的事,”贾尔斯满面春风。“说实在的,我还真花了不少心血呢,专门
请了我们当地的裁缝赶制了化装服。我要扮个阿拉伯酋长。”
“我的老天,”迈克西姆说。
“那身装束可不赖,”比阿特丽斯兴冲冲地说。“他脸上当然还得涂油彩,眼镜也
得拿掉。那副头饰可是地道的真货,是我们从一个过去在东方侨居的朋友那儿借来的,
其余的行头则都由裁缝照报纸仿制。贾尔斯那身打扮,看起来还挺帅呢。”
“你打算扮什么,莱西夫人?”弗兰克间。
“哦,我嘛,恐怕就没有那么神气啦,”比阿特丽斯说。“为了跟贾尔斯配个对,
我也弄了一套东方服装。不瞒你们说,我的行头全是冒牌货。头颈里挂几患念珠,脸上
蒙一层面纱。”
“听上去挺不错,”我彬彬有礼地说。
“哦,不太糟就是了。穿在身上挺舒服,这可是个优点。嫌热了,就干脆把面纱卸
下。你准备穿什么?”
“别问她,”迈克西姆说。“她对谁也不说,还从未见过有瞒得这么紧的秘密。我
知道她甚至还写信到伦敦去定制衣服呢。”
“亲爱的,”比阿特丽斯对此印象颇深,“你总不见得倾家荡产搞了套行头,存心
要让咱们全下不了台?你知道,我的行头可是自己胡乱凑合的。”
“别担心,”我笑着说。“其实我的衣服也挺简朴。迈克西姆老是取笑我,所以我
决定要让他大吃一惊。”
“是该这样,”贾尔斯说。“迈克西姆过分自命清高。其实他是心怀嫉妒,巴不得
也像我们一样乔装打扮,就是嘴上不愿这么说罢了。”
“决没有这种事,”迈克西姆说。
“克劳利,你呢?”贾尔斯问。
弗兰克露出负疚的神情。“我很忙,一直到最后一刻才考虑这事。昨晚上我翻箱倒
柜找出条旧裤子,还有件蓝条子运动服,我想把一只眼睛蒙上,装扮个海盗。”
“见鬼,你干吗不给我们来封信借套服装呢?”比阿特丽斯说。“我们有套荷兰佬
的服装,那是罗杰去年冬天在瑞士做的。你穿上一定很合身。”
“我不愿让我的总管事打扮成荷兰佬到处逛荡,”迈克西姆说。“那么一出丑之后,
他别再想从谁那儿收到租啦。还是让他扮他的海盗吧。这样,说不定还能唬住几个人。”
“什么不好扮,偏偏扮个海盗!”比阿特丽斯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
我假装没听见。可怜的弗兰克,比阿特丽斯总是跟他过不去。
“我脸部化个装要多长时间?”贾尔斯问。
“至少得两个小时,”比阿特丽斯说。“要是我呀,现在就得考虑动手了。会有多
少客人吃饭?”
“十六个,”迈克西姆说。“连我们自己在内。没有生客,都是你认识的人。”
“我性急火燎,巴不得现在就开始更衣化装呢,”比阿特丽斯说。
“这玩意儿真带劲啊。我很高兴,迈克西姆,你总算决定重开舞会。”
“这你还得感谢她呢,”迈克西姆说着朝我一点头。
“哦,没有的事,”我说。“全怪那个克罗温夫人。”
“扯淡,”迈克西姆朝我微笑着说。“瞧你那股高兴劲儿,不就像个小孩第一次参
加宴会?”
“才不是呢。”
“我真想瞧瞧你的化装舞服,”比阿特丽斯说。
“平常得很。说真的,毫无特别之处,”我一个劲儿地推诿。
“德温特夫人说我们会认不出她来,”弗兰克说。
大家都望着我笑。我很得意,脸也红了,心里甜滋滋的。人们待我真好啊,全都那
么和蔼可亲。想到舞会,想到我还是舞会上的女主人,我突然感到乐不可支。
我是新娘,这次舞会是为我举行的,为了对我表示庆贺。我坐在藏书室里的书桌上,
不住晃动两腿,其余的人就这么围住我站着。我真想撒腿跑上楼去,穿上我那套舞服,
对着镜子试试那头假发,然后再走到墙上的大穿衣镜前,例过去照照,转过来看看。想
到贾尔斯、比阿特丽斯、弗兰克和迈克西姆全这么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谈论着我的化装
舞服,真是新鲜事,一种自豪感在心头油然而生。他们都被门在葫芦里,不知道我准备
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穿戴。我不由想到裹在棉纸里的那一件柔软轻薄的雪白舞裙,想着它
会如何帮我掩盖住线条平直、毫无韵致的身段和瘦削难看的肩胛。我还想到,戴上那一
络络滑溜、闪亮的发卷,原来平直的头发就全被盖没了。
“什么时候啦?”我漫不经心地问,还打了个呵欠,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看
我们是不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