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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我的手臂,在我耳畔低语:“我知道在妈妈卧室的橱里藏着一本书,怎么样?去
看看吗?”我记得她在说话时脸激动得煞白,闪亮的眼睛睁得滚圆,一面还不住捏我的
膀子。
“我可以把罩单取走,这样您就能见到这些房间的本来面貌,”丹弗斯太太说。
“本来今天早晨我就可以带您参观,但是我以为您在晨室里写信。您什么时候有事吩咐,
请打个电话到我房间来。把这些房间打扫一下,布置停当,不花多少时间。”
这时,我们已走下那一小段楼梯。她推开一扇门,侧身让我走过去。她那阴沉的眼
睛察看着我的脸。
“丹弗斯太太,你太好了,”我说。“以后再麻烦你吧。”
我们一起走到门外的楼梯口,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是站在大楼梯的顶端,就在吟游诗
人画廊的背后。
“您怎么会走错路的?”她问我。“通往西厢的门与这扇门很不相像哩。”
“我不是从这个方向走的,”我说。
“那您一定是从后面,从石筑甬道到西侧去的罗?”她说。
“是的。”我不敢与她的眼光相遇。“我是从石筑道的方向走的。”
她仍然一个劲儿盯着我,仿佛要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突然张皇失措地离开晨室,跑到
宅子的后部去。我蓦地意识到,她一定在暗里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也许从我一闯进西厢
时起,她就在门缝里窥视着我。
“莱西夫人和莱西少校已到了好一会儿,”她告诉我。“十二点钟刚敲过,我听到
他们汽车驶近的声音。”
“哎哟,”我说。“我可不知道!”
“弗里思一定把他们领到晨室去了,这会儿怕快十二点半了吧。现在您知道该往哪
个方向走了吗?”
“知道了,丹弗斯太太,”我说着下了大楼梯,走进大厅。我知道她一定还站在上
面,盯着我看。
这一下非得回到展室去见迈克西姆的姐姐和姐夫不可了,再也不能跑到卧室去躲起
来。走进客厅时,我扭头朝后望去。果然,丹弗斯太太还站在楼梯口,像个黑衣哨兵似
的监视着我。
手按在门上,我在晨室外稍稍伫立一会,谛听屋里说话的声音。房里好像有很多人。
这么说来,我在楼上那工夫,迈克西姆已经回来,也许还带着他的总管事。我顿时觉得
一阵紧张,心像是悬在半空,童年时代被人召去向客人行礼常有这种感觉。
我扭动门把,冒失地闯了进去。大家都不说话了,一张张脸孔全朝我这边转过来。
“啊,她总算来了,”迈克西姆说,“你躲到哪儿去了?我们正准备派人分头去找
你。这是比阿特丽斯,这是贾尔斯,这是弗兰克?克劳利。嗨,当心,你差一点踩在狗
身上。”
比阿特丽斯个子很高,肩膀宽宽的,长得很好看,眼睛和颌部同迈克西姆很相像。
不过她不像我原先想象的那么漂亮,比阿特丽斯粗犷得像个男子,完全是那种养狗成癖、
擅长骑射的人物。她没有吻我,只是紧紧捏着我的手一握,一面还笔直地看着我的眼睛。
她转过脸去对迈克西姆说:“跟我想象的大不相同。完全不像你描述的那样子。”
众人都笑了。我也只好附和着咧咧嘴,心里则在狐疑,大家是不是在笑话我;还有,
她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迈克西姆又怎样向她描绘我的长相?
迈克西姆碰碰我的膀子,介绍我和贾尔斯见面。贾尔斯伸出一只肥大的巴掌,紧紧
与我握手,把我的手指都捏得麻木了。他那温和的双眼在角质边框眼镜的背后向我微笑。
“这是弗兰克?克劳利,”迈克西姆把总管事介绍给我。此人脸无血色,瘦骨嶙峋,
喉结突出。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在他的眼光里发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这是为什
么?可还没等我细想,弗里思进来了,给我端上雪利酒。比阿特丽斯也来找我说话:
“迈克西姆说你们昨天晚上刚到。我可不知道,要不然,我们自然不会今天就跑来打扰
你们。嗯,你觉得曼陀丽边地方怎么样?”
“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我回答道。“当然,这地方挺美。”
不出我所料,她从头到脚不住打量着我,不过态度直率而坦然,不像丹弗斯太太那
样充满着恶意和敌视。她是有权对我作出鉴定的,因为她毕竟是迈克西姆的姐姐。
迈克西姆走过来,挽着我的手臂,给我打气。
比阿特丽斯侧着头,端详着迈克西姆,对他说:“老弟,你的气色好多了,感谢上
帝,过去那种莫名其妙出神的样子总算不见了。”接着,她朝我点点头说:“我想,为
此我们还得谢谢你呢。”
迈克西姆不耐烦地回答说:“我一直很健康,从来不生病。在你看来,谁要是不像
贾尔斯那么胖,谁就准是病了。”
“胡址,”比阿特丽斯说。“你自己也很清楚,半年之前你差不多完全垮啦。上一
次我来看你,真把我吓得不轻,我想你准要病倒,从此一蹶不振。贾尔斯,你来说说,
上一次来的时候,迈克西姆的样子是不是够吓人的?还有,我是不是说过这一回他肯定
会病倒?”
贾尔斯说:“嗯,老弟,我得说一句,你看上去简直换了一个人。幸亏出去跑一趟。
克劳利,他看上去挺健康,是吗?”
迈克西姆的肌肉在的我的手臂下担紧,我知道他是在强压着怒气。不知什么缘故,
谈论他的健康使他不快,甚至引他发火。而那个比阿特丽斯真不会察颜观色,偏偏老是
这样说个没完,非证明自己对不可。
“迈克西姆晒黑了,”我羞答答地插话说。“所以看上去样样都好。你们还没看见
他在威尼斯时候的样子呢,在凉台上吃早饭,故意想把自己晒黑,他以为这样一来更漂
亮些。”
大家都笑了。克劳利先生接着说:“德温特夫人,威尼斯在这个季节一定美极了,
对吗?”我答道:“是的,天气很好,好像只碰上一个下雨天,对吗,迈克西姆?”
就这样,巧妙地转了话题,从他的健康扯到意大利和好天气,而谈论这些题目是万
无一失的。这时,气氛又变得自然流畅,不用费劲。迈克西姆和比阿特丽斯夫妇在谈论
我家汽车的行驶保养情况;克劳利先生则在一边问我关于运河里现在只行汽船,不再有
同陀拉的传说是否属实。我心里明白,即使今天威尼斯大运河里停泊着大轮船,与他也
一点不相干。他这么问只是为了助我一臂之力,使我把谈话从迈克西姆的健康状况引开。
管事先生其貌不扬,却是个好帮手,我很感激他。
比阿特丽斯用脚踢着狗说:“杰斯珀得锻炼锻炼才行。它还不满两岁,就长得这么
肥。迈克西姆,你拿什么喂它?”
迈克西姆说:“亲爱的比阿特丽斯,它还不是跟你家的狗一样?算啦,别在这儿卖
弄了,就好像是对于动物你比我懂得更多似的。”
“我的好老弟,你出门好几个月,怎么会知道他们拿什么喂杰斯珀?我压根儿不相
信弗里思每天两次带它跑到大门口。从它的毛色看,这条狗好几个星期没有遛腿了。”
“我宁愿看它长得肥壮,总比你家那条吃不饱的笨狗强,”迈克西姆说。
“我家的‘雄师’二月份在克拉夫跑狗赛中得了两个第一名,你竟说这种糊涂话!”
气氛又紧张起来,这点我从迈克西姆嘴角绷紧的肌肉就看得出来。我真奇怪,难道
姐弟碰在一起非得这样拌嘴不可,弄得旁边的人也陪着受罪。我多希望弗里思这时跑来
通报开饭。也许,这儿是用锣声召人进餐厅用膳的?曼陀丽的一套规矩我还不了解。
我在比阿特丽斯身边坐下问她;“你们住得远吗?到这儿来是不是一早就得出发?”
“我们离这儿五十英里,亲爱的,我们住在特鲁切斯特过去一点的邻郡。我们那儿
打猎的条件比这儿好得多,什么时候迈克西姆肯放你出来,到我们那儿住几天,让贾尔
斯教你骑马。”
“我不会打猎,”我不得不说实话。“儿童时代,我学过骑马,但很不行,现在更
是忘得差不多了。”
“那就再学嘛!住在乡下不会骑马怎么行?那样就会成天无所事事。迈克西姆说你
会画画儿,那自然不坏,只是对身体没什么好处。那玩意儿只能在下雨天没其他事情做
的时候给你解解闷气。”
迈克西姆说:“我的好比阿特丽斯,我们可不像你,没有新鲜空气就活不了。”
“没跟你说话,老弟!谁都知道你就喜欢在曼陀丽的花园里散步想心事,连脚步快
一点都不愿意。”
我赶快接上去说:“我也爱散步,看来在曼陀丽散步,我一辈子不会觉得厌烦。等
天气暖和些,,还可以洗海水浴。”
比阿特丽斯说:“亲爱的,你把事情看得太轻巧罗!我记得好像从来没在这一带洗
过海水浴。水太凉,而且海滩上全是圆卵石。”
“那有什么关系?”我说。“我爱洗海水浴,只要潮水不太猛就行。这儿的海湾浴
场安全吗?”
谁都没回答我的问题。突然,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我的心怦怦剧跳,脸
红得像火烧。张皇失措之中,我只好俯身去抚摸杰斯珀的长耳朵。
比阿特丽斯打破了沉默:“杰斯珀该去游水,减少一点脂肪。不过在海湾里游水,
这畜生可能吃不住。对吗?亲爱的杰斯珀,我的好家伙?”我们俩一起爱抚着长耳狗,
谁也不看对方一眼。
迈克西姆嚷了起来:“我可实在饿坏了。怎么搞的,午饭开不出来啦?”
克劳利先生说;“你看炉架上的钟,还不到一点。”
“那钟总是快的,”比阿特丽斯说。
“好几个月以来这钟都走得挺准,”迈克西姆说。
就在这时,门户开处,弗里思进来通报午饭已经准备就绪。
贾尔斯瞧瞧自己的手说:“看来我得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