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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抬手就把一把钱扔到桌面上:“我和你叫,要你的底!”
其他的人也都跟着附和,我想想也没什么借口不让人家叫底。这样我们三个商量的计划根本不能实现:家东一直站着看,我手里只有三万五左右,我们俩都没资格叫底钱。
这个时候我只能期望老天爷保佑了,因为宝林的牌洗得再好,也得人家切牌切到了那个位置他才能赢。切不到呢?只能听天由命了。
宝林哗哗地洗着牌,洗完了往桌子上使劲一墩,示意可以开始了。那外地人没有用手去搬牌。只是拿起最上面一张牌,随手往牌里一插:“就这里了,我在出门叫。”所谓出门,就是庄家的右手的位置。
牌发完了,按照规矩谁压钱谁看牌。宝林先把牌亮了出来,是一个 9和一个 7,9+7=6 点,那个外地人把自己的牌慢慢地拿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然后把牌往台面上一丢,说:“我八点。”原来他的是一个Q和一个 8,带花的牌都按照 0点计算。说完那个外地人依然慢条斯理把桌上的钱收到包里,那里面还有我从家里偷来的钱!
宝林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又从包里拿出三万元,放到台面上,说:“我续庄。”
整个下午都在重复上面那一幕:我们把其他散家的小钱聚起来,然后被人家一把赢走。
一直到下午五点,一直是我切牌,庄家总赢,快到封顶的时候就被人家一把叫走了。宝林的钱似乎也输没了,我不甘心就这么输了,就对家东说:“把你的钱借给我,我要翻本坐庄。”
开始我们三人在一起下股本的时候,只计算过赢钱怎样分,没想过输了怎么承担。眼见家东一点作用也没起,钱还一分也没动,我想拿这个钱翻本,即使输了,算大家倒霉,应该不存在还不还的问题,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当时我想得太天真。
家东也没犹豫,把包里的钱全部扔给了我,我当时那个感动,穷尽我肚里的文辞也形容不出来。
宝林手里没钱,只能站一边看。我生平第一次坐上庄家的位置,心里别提有多紧张,我用尽全力,也无法控制哆哆嗦嗦的洗牌的手。
第一把我下了二万的底,结果,一把就被人家连根拔走!我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把三万元全摆在桌面上,天可怜见,我居然赢了,当下手里有了六万元。这六万块一下把我震懵了,我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做,一个微胖的外地人把六捆钱扔在桌面上说:“我叫一下。”
我心里迅速计算着:“赢了这一把,说啥也不干了。还家东五万,扣除我的成本五万,我还能赢二万……”
但是老天似乎和我故意作对,我赢的钱被人一把拿走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仅仅一个下午,我从家里偷来的五万块,就这样输光了!
牌局结束了,赢家丢给我五百元算是采喜。
房间里只留下我和宝林、家东三人大眼瞪小眼。这时,我忽然冷静下来,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脑际:莫非他们都是一伙的???
我没有任何证据,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二、中了圈套
屋里一片死寂,我们三个人瞪着眼,一样的倒霉样。
家东咽口唾沫,打破沉默:“小三,你那钱什么时候还我?这钱是我瞒着老婆拿出来的。”
我一下就懵了,傻傻地问:“这个钱是咱大家输的,怎么要我还呢?”
家东沉着脸,一脸无辜地说:“我是看在和你家老二的关系不错才借给你的,输钱和我没关系。我一直没参与,这个账你自己和宝林算吧,如果要算的话,宝林输了十万,你输了十万,你俩直顶直了,和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不还的话,我去你家里找你父母要。”我还没说话,就听“砰”的一声,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宝林。
怎么办?我不但输了从家里偷出来的五万块,还欠了别人五万块!
宝林拍拍我的肩膀,说:“想办法搞点钱,咱们不能就这么认输了,一定要捞回来。”
哪里不对劲?我脑子乱成一团,十万块,我输了十万块!
不记得我和他是怎样分手的,不敢回家,我就顺着大街乱逛,手里紧紧攥着那五百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翻本!”
我又跑回了酒店,那边房间的局一直没散,那几个外地收海鲜的都在做散户。我选了个视线好的位置,手里抓着五百块,这时候我长了点心眼,凑到桌边做出一副随时要押钱的样子,偶尔故意帮押钱的助威,其实我一直盯着那个赢走我钱的外地人。
他取牌的姿势有点古怪:他总是手扣着向下去拿那两张牌,拿起来后扣在手里看,不让别人看,看完了继续扣着向桌面上送,快送到一半的时候猛然把牌翻开。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古怪呢?
晚上我不敢回家,住进宝林包的房间,他一直唉声叹气的,跟祥林嫂似的,一个劲念叨:“他妈的真不该让别人叫底。”我脑子里全是外地人古怪的取牌姿势,到底哪里有古怪?
忽然,宝林抓住我,两眼放光,说:“小三,我手里还有点钱,你要能帮我,咱们肯定能东山再起,不能放了那几个彪子。”
我不耐烦地甩甩手,说:“我现在拿不出一个钱。”
“小三,没关系,你不用出钱,就看我眼色,打个配合就行了,赢了给你百分之五,输了算我的。”宝林深思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我急需要钱,哪怕是几千块,有了钱,我就能翻本了。于是我又一次傻乎乎地把他当成救世主。
当天晚上我俩好个研究,决定找时机大捞一把。
第二天醒来,吃过饭就赶到那个房间,大家都说最近手气背,好像每个人都输了不少钱。
这个时候,几个不愿意玩扑克的就玩起了押宝。所谓押宝,就是庄家面前放一个本子或者白纸,他面前的代表 1,天门的位置代表 3,出门代表 2,末门代表 4;一根筷子折成四截,其中不刻记号代表 4,刻一个坑代表 1,刻两个坑代表 2,刻三个坑代表 3。玩的时候庄家把自己蒙在床单里,每次往一个空心玉米骨做成的小盒子里扔一根,让大家猜是几。庄家要选一个自己信任的人主持,负责维持秩序和分派赌注,并用喊话的方式告诉蒙在被单下的庄家场上的情况。
押法很简单,散家猜庄家最可能出几、最不可能出几,就押最有可能出的那一门,也可以选择输哪一门。比如,散家认为庄家出的是 3,最不可能出 2,就可以押 3输 2;如果出 1和 4,庄家和散家都保本,赔率 1∶1。散家也可以押两门输两门,赔率也是1∶1。如果散家押一门输两门,输了就是押上的那些钱,赢了可以得双倍。此外也可以押“古丁”,就是押一门输三门,赢钱庄家赔你三倍。庄家每次出三千元做底,散家三千元到顶。也有叫底,就是押其他散家都输的那一门,可以连庄家的底和桌面上散户的钱一起叫。赌注最高的时候,连同庄家三千的底和外面散户的注有好几万。
打个比方,我押 3输 1,下注三千元,另一家可以押 1输任何三门,这样盘面上有庄家的底和我的钱,共六千元。如果别人也选择输 1,押 1输的可以继续加码。当赌注超过一万,庄家要打去十分之一的水钱。也就是说,散家想净得一万元,需要押上一万一,赢了庄家三千元归你,还有盘面上的其他散户的七千元,赢家一万封顶。如果输了,就要把零头也输进去。这些钱用作支付酒店的烟酒钱和房费。
押宝比拼的是胆量和智慧,在我们这里流行了很久。
上午,大家都被这个局吸引过去,没有人玩扑克。由于人多,看庄的需要很好的场上维持能力,才能保持场上的平衡。
中午,宝林拉我出去吃饭,兴奋地说:“我想下午坐庄,小三,你给我掌握台面,放心,你不用出一个钱,只要给我唱账。”看看四下没人,他压低声音说:“你得把谁押的大账告诉我。”很多时候,押宝就是庄家和连底带账都要的大散家之间比拼胆量和智力。
虽然我对他已经有几分戒心,但是听说不需要我出钱,还有钱拿,我马上答应了他。这个时候我要害他也很容易。他在被单里,外面什么状况都看不到,他把宝装好以后就直接把盒子递到我的手里,其他人都看不到盒子里的情况。我只要示意大家下注就可以了,然后维持一下场面,计算超过庄家底钱的大散家的赌注和散户台面上的钱,遇到散家押多的情况,我得及时提醒,否则很容易出现纠纷。比如,有多家押 3,账上的钱和庄家的底都不够赔,可能会出现争吵。
我俩在饭桌上约定,每次他做几,都用脚给我提示。一般来说散户不会看我的脸色来猜是几,这样我可以半开玩笑地把别人押对的钱搞到别的门上,当然,也不能次次都这样,真真假假,都要看场上的形势决定。
吃完饭后我陪他去银行取了五万元就直奔酒店而来。
到了酒店,正好一个庄家赢了钱,宝林就劝说他把庄家让给他。一般赌桌上坐庄的输了,没人和他抢庄;赢钱的则一般都会让庄。
下午我俩配合得不错,一唱一和,赢了四万多。结束后他丢给我五千块,我简直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
晚上没有玩,宝林说见好就收,避避晦气,明天再战。于是,我们去吃烧烤,他约了个叫狗剩子的朋友。喝酒时,自然说起今天的赌局,狗剩子说他也想入股,但是他提出一个新的玩法,他要顶账做。所谓顶账就是他不用蒙在被单下,自己做自己看账,让大家随便看他的脸色,大家可以随便拿话试探他,然后决定下注。
我头回听说这种玩法,甚至有点仰慕他了,当时还问:“你咋这么厉害?”
狗剩子嘿嘿两声,说:“这得你俩配合才行。”
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