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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晓丹笑着点点头,没有言语,低头在笔记本上记着。
“这第二件事,就是这四十四名雷同卷学生的问题。大家早上都已经看到了,这些学生的家长到学校无理取闹,提出了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我在接待他们时已经明确表了态,但这件事我们班子还要集体议一下,通过一下。我的意见是,鉴于这四十四名雷同卷的学生给我们襄安一高中带来的巨大耻辱,我们不能允许他们回到学校来复读。社会上的学校很多,他们到哪儿去都行,就是不能让他们再跨回咱一高中的大门。我的话完了。”顾守一说完这番话,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又擦了擦头上的汗。
屋子里很静,除了书记之外的三个人都在认真地思考书记提出的两个具体问题。墙上电子钟的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已经到十二点钟了,还是没有人说话。顾守一只好一个一个点将了。
“陈校长,你是什么意见?”
四十出头的陈洪副校长分管教育教学工作。他抬起头,想了想说:“高考出了雷同卷,我一直跟着上火,像喝了毒药一样难受。为了便于今后监考,上监视系统我没意见。至于这四十四名同学,有几个还真是不错,要是不出事,上清华、北大不成问题。只是让那几个有势力的差学生给毁了。至于让不让他们回来复读,我,我听宋校长的。”
“嗯。那冯校长是什么意见?”顾守一又点了四十五岁,分管学生工作的副校长冯克林的名。
冯副校长说:“我个人没什么意见,我听书记、校长的。”
两个副校长非常聪明,在决策表态的时候,把球踢到了宋晓丹的面前。宋晓丹放下手中的笔和本,笑着开口了。
“顾书记从当前学校的实际工作出发,提出了这两个问题,这是他对行政工作关心重视的表现。我今天刚到学校,情况不是很了解,也不好表态。但我有些初步想法,和大家交流一下。上考试监视系统固然是件好事,有利于学校今后的监考。但我认为,教育学生自觉遵守考试纪律是第一位的,是最重要的。如果我们教育的不好,上了这个系统又能怎么样呢?
抓了一批又一批,处理了一个又一个,抓违纪考生不是我们的根本目的。况且,上这个系统需要这么多的钱。当前学校的资金十分紧张,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哩。我设想,要是我们的工作做好了,将来的考试,可以不用人监考,搞无人监考,那有多好呀!“
“你这是理想主义,在教委机关呆长了,不了解下面的实情呀!”顾守一不等宋晓丹的话说完,就插了一句。
宋晓丹笑了笑,“顾书记说的对,也可能我是理想主义者,可是如果没有理想,现实怎么才能够改变呢?对第二个问题,这四十四名雷同卷的学生,我个人的意见和顾书记的意见不太相同。今天学生家长来校上访的全过程我在场,其中有一位学生家长说的一句话像针一样地刺痛了我。她说,别说是孩子们弄出了雷同卷,就是犯罪分子,政府也还要给出路呀!孩子们正在成长时期,出现一些毛病和问题也是正常的。再说,我们学校真的是一点责任没有吗?如果没有,为什么前任校长被免职,受到处分?这说明我们工作有问题。这四十四名学生应当通过这件事汲吸深刻的教训,当然,这教训对他们来讲,已经够深刻的了。刚才陈校长讲,因为雷同卷,几个够清华、北大的学生都没有走上,这是要影响他们今后一生的呀。如果有条件,我们应当同意这些学生回校复读,不仅是学习文化知识,也要给他们补上如何做人这一课。以上只是我的一点个人想法,刚才说了,情况了解的不够,个人意见肯定不全面。顾书记,我看是不是这样,今天这个会,咱们什么问题都不最后决定,大家通通气,再反复的、多角度的思考思考,两天以后再开会做决定,好不好?”宋晓丹说完,用亲切的目光看着顾守一。
顾守一扫了她一眼,不太满意地回答道:“那好吧!”
会议就这么散了。
李振东的家就在学校旁边的宿舍里。这是他和宋晓丹结婚时学校分的房子,两室一厅。七年前两个人离婚,宋晓丹带着儿子“净身出户”,房子就留给了李振东。分手不久,李振东就和来校实习并和他有了关系的女学生马丽娇结了婚。马丽娇也很快分配到了襄安一高中。一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小女儿。日子过得挺平静。
中午的时候,李振东回到了家,打开屋门,妻子马丽娇已经回来了,她坐在沙发上,正用目光看着进屋的丈夫,那眼神有点怪。
“做饭了吗?”李振东一边换鞋一边问。“我们班下午有活动,我吃了饭要赶快走。”
他望着妻子说。
“你一早走的那么急,干什么去了?”马丽娇突然问道。“我,我没有干什么去呀!今天学生登校,我,我到班级去看看。”“到班级看看?你先到班级去了吗?”妻子紧着发问。“到,到了。”他回话的声音有些胆怯。
“你别瞒着我了,你到校根本没去三年一班教室,而是在校门口转来转去。后来,你等到了一个女人,上前主动和她说话,还一同到了校门旁的小树林里。”
“你,你在跟踪我?”李振东瞪大了眼睛发问。
“我哪有什么心思跟踪你,只是偶然在楼上看见了。我说怎么了,这两天你心思不安,昨晚一夜不睡,翻过来调过去的,和我也没那个心思,原来是盼着前妻回来呀。这回好了,前妻当了校长,你就更可以在学校里风光啦!”马丽娇阴阳怪气地说。
望着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女人,李振东张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当初,她是师范学院外语系的学生,到校来实习,因为自己班带得好,学校就分配她到自己的班。马丽娇聪明伶俐,特会来事,特招人喜欢。一个月的实习,两个人都产生了好感。送别的时候多喝了一些酒,她见他喝多了,就主动一个人送他回家,结果,就发生了那件事。也记不清是谁主动的了,也记不得当时是什么感觉,是兴奋还是紧张,偏偏在这个时候,去外地开会的妻子提前回来了,看到了他们在一起,于是,就发生了后来的一切。
“怎么不说话呀,我说的不对吗?”妻子尖着声音问。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她要回来当校长的。早上见见她,让她小心点,这地方的校长不好干。”李振东如实回答。
“你看她用不着偷偷摸摸的么!她是你的前妻,这谁都知道。现在又回来当校长,弄不好,以后你们还会有故事的。”
“丽娇,不许你这么瞎说,这七八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有数吗?”李振东认真地说。
马丽娇一听笑了。“我相信你。不过,我也有点担心,她毕竟是你的前妻,又那么优秀,你们还有一个儿子。更主要的是,她,她至今仍然是一个人,她,她是不是在等你呀?”
“胡说。她能瞧得起我嘛。当初跟你犯了错误,我那么请求她原谅,就差一点儿给她下跪了。可她根本不容我。如今她当了校长,心里就更不能有我了。”李振东有些伤心地说。
“哈哈哈”。马丽娇笑了,“让你这一说,我还真放心了。好啦,快去吃饭吧,饭菜我早已经做好了。”
李振东没有言语,快速地走进厨房。
市信访办接待科长赵志,有个人人皆知的外号,叫赵怕怕。这怕可不是在单位怕接待上访的群众,也不是怕上访人员的无理取闹,而是回家惧内,一怕老婆,二怕孩子。
他的老婆叫齐菲芳,长得人高马大,说话声音很大,家里事情全管,什么难事不怕。这两年,齐菲芳所在的建筑公司效益不好,她这个预算员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便把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儿子赵俊飞的身上。儿子在襄安一高中三年一班,虽然也是十八周岁了,却长得瘦小枯干,腊黄色的小脸蛋上架着一副三百度的近视镜。这孩子内向,一天很少言语,跟妈妈比,完全是判若两人。齐菲芳常常对人讲,我的儿子就没有一点儿像我的地方。她甚至怀疑过,这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可这年头,当爹的可能有假,当妈的却没有假啊!这孩子就是她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可怎么就一点也不像自己呢?
看着儿子正低着头收拾书包,准备开学,齐菲芳发话了。“儿子,开学你就是高三了,这可是你最关键的时候呀!关系到你今后的前途、命运。你也不小了,什么都明白了。
你看看你爸爸,一个专科毕业生,混到现在,都四十多岁了,才混上个科长,而且是信访办的科长,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再说你妈我,虽然能力很强,可是个中专毕业,在房产公司当个预算员,可咱没人没钱,怎么也干不上去,现在就是没下岗,也跟下岗了差不多。爸妈把希望可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知道吗?“
赵俊飞没有吭声,只是点点头,仍然在收拾自己的学习用品。
“你上高三了,我也想好了,班也不用正经上了,把精力全都用在你的身上。可你也得努力呀,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别一个扁担压不出个屁来。你说说你这孩子,你像谁呀?我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呢?”齐菲芳说话的嗓门子很大,眼睛也瞪得挺大。
儿子抬起头,用胆怯的目光看着妈妈,小声地说:“你,你让我说啥呀?”
“上高三了,眼看着就要考大学了,你想怎么办?”
“我,我当然要,要好好学习啦!”儿子仍然是小声地回答。
“我是问你,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比如学习上的,生活上的?”齐菲芳尽量把声音放小一些。
“没,没有。”儿子轻轻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