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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叔叔死在那次冲突中;我读了很多书,为我自己读,也替我的一位朋友读,他是一名被吊死的强盗;我有狄德罗的整套百科全书,我还给他写信,并且得到了他从巴黎写来的回信;我干过许多活计,修剪树木,我从大火中抢救了一片森林……”
“……你将永远爱我,绝对地爱,爱我胜过一切,你会为我做任何事情吧?”
对她的这番戏谑的话,柯西莫感到惊愕,说道:“是……”
“你是一个仅仅为了我而生活在树上的男人,为了懂得如何爱我……”
“是……是……”
“吻我。”
他将她挤靠在树干上,亲吻她。他抬起头来。发现了她的美颜容颜,仿佛以前不曾看到过似的:“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漂亮……”
“为了你。”她解开白衬衣,青春的胸脯,玫瑰花般的乳头,柯西莫伸出手来刚刚触摸到,薇莪拉就顺着树枝往上逃,好像飞起来一样,他跟在她后面攀缘,她的裙裾拂着他的脸。
“你带我去哪儿呀?”薇莪拉说道,就像是他在前面引导她,而不是她把他丢在自己的身后。
“从这边走。”柯西莫说着,开始为她引路,每当从一棵树跨越到另一棵树上时,他就拉住她的手或者搂着她的腰把她接过去,他教她如何走步。
“往这儿来。”他们走上几棵从陡峭的山崖上向外伸出去的橄榄树上,爬上其中一棵的顶端。他们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大海象天宇一般广阔、明净、安谧,在此之前他们从枝叶里只能窥见好像碎裂了的一片海水。地平线延伸得宽广又深远,蓝色的海面平展而空旷,不见一线帆影,略现水纹,显示有微波荡漾。惟有清风从海滩的沙地上吹过时,才听到犹如叹息般的风声。
柯希莫和薇莪拉眯着眼睛往下溜,回到树叶中间深绿色的浓荫里:“去那边。”
他们爬上一棵核桃树,在主干的顶部有一处盆形的凹陷,是很久以前斧头砍下的痕迹这里就是柯西莫的藏身所之一。那里面铺着一张野猪皮,周围放着一只长颈圆肚的大酒瓶,一只碗和一些工具。
薇莪拉扑倒在野猪皮上:“你带过别的女人来这里吗?”
他迟疑着。薇莪拉说:“如果你没有带来过,你是一个毫无价值的男人。”
“带来过……一些……”
他挨了不折不扣的一记耳光:“你就是这样等我的吗?”
柯希莫摸着被打红的脸颊,不知说什么好;可她却好像是恢复了情绪,而且满不在乎地问:“她们如何啊?告诉我,她们怎么样?”
“不如你,薇莪拉,不如你……”
“我怎么样你知道什么,喂,你知道什么呀?”
她变得温柔甜蜜,柯希莫对她瞬息骤变的情绪,连连吃惊。他挨近她。薇莪拉的毛发和肌肤犹如黄金和香蜜。
“你说话呀。”
“你说……”
他们相互认识了。他认识了她和他自己,因为实际上他过去不了解自己。她认识了他和她自己,因为虽然她一向了解自己,却从来没能认识到自己原来如此。
二十二
他们首先去拜谒的就是那棵刻了字的树,字迹深陷在树皮里,已经陈旧变形,不象是出自人手刻写了,字母变得粗大:柯希莫,薇莪拉——靠下一些——佳佳。
“在那上面?谁刻的?什么时候?”
“我,当年。”
薇莪拉很感动。
“这是什么意思?”她指了指那两个字:佳佳。
“我的狗。也是你的,矮脚狗。”
“图尔加雷特吗?”
“佳佳。我这么叫它。”
“图尔加雷特!那年我出发之后发觉他们没有把它装上马车时,我哭得好厉害呀。。。。。。那时我并不在乎以后见不着你,而是为失掉了矮脚狗而伤心!”
“如果没有它,我就找不到你了!是它在风里嗅出你就在附近,在找到你之前它一直焦虑不安。。。。。。”
“我刚瞥见它气喘咻咻地跑进行宫,马上就认出是它。。。。。。旁边的人说:‘这东西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弯下腰查看它身上的毛色和花纹。‘这可是图尔加雷特呀!是我小时候在翁布罗萨养的短脚狗!’”
柯希莫笑了。她忽然皱了一下鼻子:“佳佳。。。。。。多么难听的名字呀?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么丑的名字呢?”柯希莫顿时脸色黯然。”
此时佳佳却感到志得意满,没有丝毫的不痛快。它那颗为两个主人操碎了的心终于得到了安宁,为了把侯爵夫人引到禁猎区边上柯希莫所在的白腊树前来,它曾经煞费贫苦心地忙碌数日。它衔住她的裙裾拉她,或者叼走她的一件东西边向草坪,让她追赶过来,她说:“你要干什么?你把我拖到哪里去呀?图尔加雷特!站住!我找回一只多么讨厌的狗!”但是短脚狗的出现勾起了她对童年的回忆,对翁布罗萨的怀念,她很快就着手准备从公爵的行宫搬出,回到长满奇花异木的别墅旧居。
她回来了,薇莪拉。对于柯希莫来说,最美的季节开始了。对于她也是。她骑着白马在田野上奔跑,看见了出现在蓝天和树叶之中的男爵,她立即从马鞍上站起,抓住斜生的树干,顺着树枝爬上树,她很快变得几乎同他一样是爬树的行家里手了,跟着他到处转悠。
“呵,薇莪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爬向哪里。。。。。。”
“爬到我身上来。”薇莪拉悄声细语。他欣喜若狂。
对于她来说,爱情是非凡的经历,在欢愉之中体验到了人所具有的勇敢、慷慨、献身、力量这一切心灵之美。他们的小天地是在那最难以到达的枝叶错综复杂的大树之巅。
“上!”他指着树枝间最高的一个树杈大声说道,他们一起跑起来向那上面奔去。在他们之间开始一场杂技竞赛,会合时的拥抱使竞赛达到高潮。他们悬在半空中相亲相爱,背靠着或手吊着树枝,她象飞来一般扑到他身上。
薇莪拉在性爱上的独特追求与柯希莫的特殊的性爱方式相一致,偶尔不和谐。柯希莫讨厌扭扭捏捏、娇滴滴、软绵绵、矫揉造作的那一套,他不喜欢任何不是天然情爱的表现。共和派的道德即将产生,既严肃而同时又很放荡的时代正在蕴酿之中。柯希莫,这个现在不知厌足的情人,过去是一个信奉禁欲主义、苦行主义的清教徒。他不断地追求爱情的幸福,到头来却总是对肉欲产生反感,他甚至怀疑接吻、抚摸、喁喁情话减弱或者取消了原始的快感。是薇莪拉使他产生冲动,他同她做爱之后从没感到过神学家们所说的那种沮丧;他还就这个问题进行哲学上的探讨,写了一封信给卢梭,也许搅得卢梭思想混乱,他没有回信。
但薇莪拉也是风雅女人,任性骄纵,在血统上和心灵上都是基督徒。柯希莫的爱满足了她的情欲,但没有使她的幻想得到满足。因此,有时发生口角和抱怨,但是吵闹的时间很短,他们的生活以及周围的世界毕竟是那么地丰富多采。
他们感到疲乏了,就去找他们那些隐蔽在枝叶最茂密的树上的安乐窝:象一片卷曲的叶子一样包裹住他们的身体的吊床。或者是帷慢随风飘动的悬空帐篷或者是羽绒床铺。在这些设施上显示出薇莪拉女士的天才:侯爵夫人无论到何处,都有本事创造出舒适而讲究的环境和发明一种难得的方便。看起来很难做到的事情,她却奇迹般地很快实现,因为她想做的事情,她一定不惜一切代价立即办到。
欧鸲停在他们这些空中洞房上歌唱,孔雀蝶成双成对地飞进帐篷。伏天的下午,当瞌睡袭击了两个偎依着的情人时,一只松鼠钻进来,寻找可以啃噬的东西,用毛茸茸的尾巴打他们的脸,或者啃他们的大脚趾。他们仔细地关好帐篷,那么又有情况发生:一窝睡鼠啃破帐篷顶,摔落到他们身上。
那是他们互相了解的时期,他们讲述各自的经历,彼此提问。
“你感到过孤独吗?”
“我想念你。”
“孤独浊是因为与世隔绝吗?”
“不是。为什么会呢?我一直同别人打交道:我摘收水果,修剪树木,我跟神父学哲学,我同海盗打仗。难道别人不是这样生活吗?”
“只有你一个人是这样,因此我爱你。”
可是男爵还没有弄清楚薇莪拉愿意接受他的什么和不愿意接受什么。有时候只因一件小事情,他的一句话或是他说话的语调就会使得侯爵夫人勃然大怒。
例如他说:“我同贾恩。德依。布鲁基一起读小说,同骑士一起设计水利工程。。。。。。”
“同我呢?。。。。。。”
“我同你做爱。比方说:修剪吧,水果。。。。。。”
她缄默了,身子-动不动。柯希莫立刻觉察出惹她生气了:她的眼睛突然变得冷冰冰的。
“为什么?怎么啦?薇莪拉,是我说了什么吗?”
她好象离开他一百里远,既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说话似的,脸板得象大理石。
“别这样,薇莪拉,你怎么啦?办什么呀,请你听我说。。。。。。”
薇莪拉站起身来,不用他帮助,就灵活地从树上往下走。
柯希莫还是不明白他错在哪里,他还是想不出,或者根本不想,反正他不懂。为了更好地表白他的无辜:“别这样,你没有听懂我的话,薇莪拉,你听我说。。。。。。”
他跟着她一直下到最低处的侧枝上:“薇莪拉,你不要走,不要这样,薇莪拉。。。。。。”
她这时开口说话了,但是对马说的,她已经来到马跟前并解开拴马的绳子,跨上马鞍,走了。
柯希莫开始担心了,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别走,薇莪拉,告诉我,薇莪拉!”
她飞驰而去。他在树上追赶:“我恳求你,薇莪拉,我爱你!”可是他望不见她了。他急忙往前赶,脚踩到一些不结实的枝条,冒着摔下去的危险,蹦跳着走。“薇莪拉!薇莪拉!”
当他肯定自己已经追不上她,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时,又看见她骑着马从眼前一路小跑而过,并不抬头看他。
“你看,你看,薇莪拉,我在干什么!”他开始用光头朝树的主干撞击(说实话,他的头非常之硬)。
她还是不看